孙东子一边像饿死鬼一样大口吞咽着美味的食物，一边贼溜溜地打量着甄明明她们住的屋子。
虽然这屋子是租来的，可是屋子里的被褥都是全新，使用的东西也都齐全。
李桂花娘几个身上穿的衣裳也都是条绒做的，里外三新。
这样的条件刻可着全乡，也找不出几户人家来。
孙东子不由得有些后悔，之前他这个窝囊媳妇回家的时候只穿回去一身旧工服。
他们家还觉得好得不行，如今看来，这是把不要的破烂儿给了她。
甄明明和甄明娟把厨房收拾停当了，才进屋来吃饭。
看着孙东子坐在那里风卷残云一般地吃东西，甄明明心里的厌恶就更深了。
虽说做了饭就是给人吃的，可他不等自己和大姐就算了，竟然也不让着妈和两个妹子，一个人坐在炕头儿大派二派，咧开腮帮子，颠着后槽牙，一顿胡吃海塞。
甄明娟脸红了，可又不敢说孙东子什么。因为她丈夫是个酸脸子狗，动不动就朝她发威。
难得消消停停地吃一顿饭，要是他发起疯来，大伙儿都跟着憋气窝火。
甄明明坐在炕沿上，孙东子把木耳炒肉里的肉都捡了个干净，厚着脸皮跟甄明明说：“二妹子，你现在可赚大发了，能不能帮帮我们？”
甄明明捧着碗吃面条，她根本就不去夹盘子里的菜。听了孙东子的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说：“不瞒你说，确实赚了点儿钱，可是家里欠的账太多了，那些钱都用来还账了。”
孙东子是知道他们家欠了不少钱的，当初甄明娟还期期艾艾的地跟他商量，能不能跟婆婆借点儿钱，先帮娘家还一些。
结果被孙东子他们家人给骂了个底儿掉。
不过孙东子可不信，他觉得甄明明绝不可能把所有的钱都还了债。真要是那样的话，他们家的吃穿用度怎么可能这么好？
于是他继续不死心地说道：“二妹子，你能干得很。光是在县城做临时工，一个月就能收入好几十。不像我们，一年到头儿就那么几个钱，省吃俭用的还欠债。”
“家家日子都是这样，熬着吧，你们现在的日子不比原来我们家强多了？最起码你们年前还能杀一口猪呢！”甄明明不冷不热地说，“对了，你们杀那头猪，我大姐一口都没吃上吧？”
就算孙东子脸皮厚，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咳嗽几声来掩饰尴尬。他们家的确是养了口猪，杀猪的时候就把甄明娟给打发回娘家了。
“嗨，别说你姐没吃上了，我忙前往后的也没捞着几口。平时街坊邻居，亲戚朋友的都帮了不少，请人家过来吃一顿，那还剩什么了？”孙东子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十分好客讲人情的人。
甄明明当然不信他的，也懒得跟他扯皮，就说：“姐夫，你在你们村里拿的是几等公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平时能干点儿，家里头也不至于欠债揭不开锅。再说了，我姐也是妇女队里能干的，挣的是全公分，你们家没有孩子，又没有太老的人，应该是好日子呀！”
和孙东子他们家一比，甄明明家简直提不起来。
“二妹子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的事儿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不过你瞧瞧今天这阵势，要是没有人帮衬着，大爷他们家保证还会来找你的麻烦。我好歹是你姐夫，要不我出面跟他们商量商量？省得以后再找你的麻烦。再说了，我是跟你借钱，又不是不还，你怕啥呀？”孙东子干脆装起了好人。
“姐夫，我知道你是个实在人。”甄明明也不怕陪着他演戏，“说实在话，我还真有事儿要求你。”
“啥事儿？你说吧！只要姐夫能办得到，绝不含糊。”孙东子拍着他的胸脯说。
他觉得女人这东西是很好骗的，只要给几句好话，再许几个还不上的愿，没有不上当。
“出了正月我要带着妈到京城去看病，路费还没凑齐呢，不如你先帮把手。”甄明明笑着说。了，“等我挣了钱，一准儿还你。”
“这……唉，我要是有钱还能跟你开口借吗？”孙东子没想到甄明明竟然反过来跟自己借钱，“你可别闹了。”
甄明明听了笑了笑，没说话。
孙东子这个货，她都没打算让大姐跟他过下去，怎么可能还给他甜头？
吃完饭又坐了一会儿，甄明娟和孙东子才告辞离开。
“大姐，这正二月里也没有什么活儿，你没事儿就回来住着吧。”甄明明对大姐说。
“到时候看吧，能回来我就回来，你照顾好妈和老三老四。有什么事儿就托人捎信给我。”甄明娟不是不愿意回来，而是太多时候身不由己。
她婆婆和小姑子还有丈夫，都是好吃懒做的货色，一天三顿饭全都是她忙活。
甚至屋里屋外的活计也都是她一个人包揽了，她在孙家活的就像是个老妈子，每天受苦受累还得不着个好脸儿。
“没事儿，我要是不忙了就去姐夫家看你。”甄明明说，“你们路上小心些。”
从薛大娘家出来，孙东子的脸阴沉得吓人。
甄明娟吓得连步子都不敢迈太快，生怕下一秒孙东子就发作起来，在大街上给她没脸。
她不怕自己丢脸，但想着这毕竟是在娘家的村子，让人家看见了会笑话她爹妈的。
孙东子忍着气一径出了村子，到村子外头便喝骂甄明娟：“你个死废物！扫把星！你那妹子手里能没有钱？我个当姐夫的张回嘴，她竟一个字儿也不借给我！
说到底还不是你没有面子？！俗话说的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我这个当姐夫的不行，可还有你这个当姐姐的。
就借他个十块，二十块的，都借不出来！”
“你别这么说，明明虽然挣了些钱，可是拿来还账和养家了。她现在又没活儿干，哪有进项呀？我这个当姐的没能帮上她，难道还回头去拆巴他们？”
孙东子听得心头火起，回头就踹了甄明娟一脚，把她踹倒在了地上。
还不解恨，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是不是觉得吃了几顿饱饭就敢跟我顶嘴了？！的告诉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