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旬后。
燕国数百精良人马先后进入皇城,整齐划一,气势夺人。
今日,渊燕两国和谈,皇城上下多了几分肃穆。
百姓们打量着为首之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便是燕国储君,模样好生俊俏。”
“不,我渊太子,三皇子,尚书公子更甚,哪一位不风光霁月……”
“我看卫小将军也不差。”
“……”
林行谨一身玄紫窄袖劲装,墨发高高束起,面庞俊美无铸,狭长凤眸凛如寒星,举手投足尽是恣意。
他拉紧缰绳,回首朝下属询问:“都准备好了吗?”
暗九看向后方,那里是众多偌大箱匣,也是此番求娶的聘礼。
他颀长身躯微僵,拱手回应:“殿下,聘礼已按最高规格备好。只等……求娶丞相千金。”
说到这,他声音愈发冷沉,眸中蕴藏着锐利的锋芒,几近黝暗。
林行谨勾着唇,眉眼尽是笑意,微微颔首,“很好。”
“驾……”
他高高扬起马鞭,狭长而去,掀起一路风尘。
皇宫。
宴会上,
丝竹管弦轻启,声声入耳,乐女翩跹起舞,姿态袅婷。
此次宴会事关双方和平,来的皆是两国肱骨大臣,或后起之秀。
大臣们坐于蒲垫,隔着案桌席地而谈,面上带笑,眼中却暗藏深意。
这是一场无声的争夺。
敬文帝高居尊位,居高临下望着左下方首位的青年。
这位燕国储君俊逸非凡,眼神冷峻,举手投足淡定从容,尽管是在他国,也丝毫没半分不自在,倒是个人物。
赵清玄一身黑色锦袍,正襟绣着祥云。身姿挺拔,面容俊郎无双,在一众大臣中格外显眼。
他身旁白衣男子,斯文隽逸,不卑不亢。
“殿下……”骆行舒朝左拱手。
赵清玄向他点头示意,微敛着眉目,看向对面,浅淡的神色变得幽涩。
渊太子,久仰大名。
不过……
若他没记错,在轩宾楼欺负糯糯的人,便是眼前之人。
很好,林行谨。
赵清玄勾着唇,右手扣在案桌,指节轻敲,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林行谨手执杯盏,狭长凤眸微敛,掩下眼底的凛冽,对周身视线视若无睹。
此番来渊国,倒是让他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家老头嫌他整日练武习文,不跟女子接触,还曾怀疑他是断袖,甚至有塞给他几个男子的打算。
这次,或许可以给老头带个儿媳回去,让他无话可说。
不过,“媳妇”么……
日日夜夜,或许他可以……
林行谨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逐渐染上潮红。
他抿了口茶,强行压下内心隐秘的喜悦,只是嘴角忍不住上扬。
引得他身旁的赵清宴投来狐疑的眼神。
渊储君……
不知为何,他对此人莫名有些抵触。
也许只是因他是敌国太子?否则又会是什么。
赵清宴轻笑,暗嘲自己多想。
他眯着狭长的眸子,心不在焉把玩手中桃核,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随着一声尖锐的嗓音,宴会开始。
觥筹交错间,两国使者分庭抗礼,据理力争。
最终,各退一步。
以燕赔款百万白银,每年派人进贡结束。
崇文帝目光沉沉,只熟悉的人才能从他眉眼间看出几分笑意。
他看向下方持对峙状态的两方人马,凛声道:“落座吧,各位。”
林行谨对此结果了然,燕作为战败国必定要赔款,而赔多少,代价如何才是他们要争论的。
燕国鼓励行商,皇室产业众多,百万两白银,并不多。
不过……
他内心轻笑,狭长黑眸明明灭灭,跳跃着诡谲的光。
倒还有一事。
他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上前一步,拱手道,“晚辈对丞相千金一见倾心,特以燕太子妃之位求娶。”
话音刚落,卫恒袖口下的手攥成拳,眼眸蓦然升起怒火,周身寒意凛冽。
而赵清玄几人神色也沉了不少。
林行谨朝后扬手,立即有人抬来几个数米高的箱匣。
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装满了稀世珍宝。
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各个朝代名家之作,锦缎云绸……每一样都价值连城。
可见其诚心。
大臣们眼含惊讶,相互低声讨论。
他们之中有些人,先前便听家里的小辈说道,丞相千金有倾国倾城之姿。
没想到,连燕国皇子都动心了。
这丞相千金,该是何等姿容啊……
赵清涟看到那些器物,几近目眦尽裂,这燕储君明显早有准备。
不行,糯糯那么美岂容他国之人觊觎,就算他是金猪,也不能拱她家糯糯那么娇嫩一颗小白菜。
“不……”
但她还没来得及出声,耳侧便突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恕属下得罪了。”
接着,就被唐岑捂着嘴迅速抱了下去。
一旁的朝臣左顾右盼,权当没看见。
很明显,不是皇帝授命,那禁卫军首领敢吗?
崇文帝看向下方等着回应的林行谨,只感觉太阳穴那处突突的跳。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波澜起伏的情绪,暗戳戳朝阮沐白看了一眼,见他沉着脸,面色难看极了,眸光心虚的闪了闪。
“此事朕做不了主,与丞相千金联姻一事,你得问丞相。”
林行谨顺着崇文帝的目光看过去,嘴唇微动:“晚辈欲求娶令爱,不知伯父……”
剩下的话没说完便被男人打断。
阮沐白拧紧眉头,睨向他,咬牙切齿道:“谢太子殿下对小女儿垂爱,只是阮某早已决定招赘。”
语气颇为冷淡,甚至有些恼怒,已然失去以往的冷静。
招赘……
林行谨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收起那副桀骜不驯的姿态,目光直直看向一旁身着绛紫官袍的男人,神色异常认真:“丞相大人,晚辈心悦令千金,可否给晚辈一个机会?”
阮沐白负手攥着袖袍,眯着眼细细打量他,沉吟不语。
片刻,在骆行舒几人紧张的目光下,轻轻点头。
见此,林行谨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不由得勾起笑意,面容更显俊朗。
只余几个男人眸色愈发深沉。
宴会结束后,崇文帝便立即派人到自家女儿那送礼赔罪。
然而,却得知,人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父皇你太过分了,我走了,你看着办。
盼望自家女儿得到礼物后原谅他,跟他撒娇的崇文帝:???
他愣了一会儿,随即大惊失色,立马派人去搜寻。
皇帝最宠爱的公主不见了,皇宫上下顿时一片慌乱。
卫恒等人几人还来得及走,便也跟着寻找。
只是,找了好久,还没结果。
不知是谁,突然提到了丞相千金。
霎时,在场众人面色肉眼可见的柔和起来。
赵清宴手覆在唇边,凤眸潋滟着微光,轻咳一声掩饰:“听闻丞相千金和五妹关系很好,也许是去找她了。”
众人怀着私心,也许……是有那么几分想找回离家出走的公主,便一齐来到丞相府。
玉书从小厨房出来,便瞧见乌泱泱一大片人。
知道她们是来找赵清涟后,她立刻指向阮糯糯的闺房,把人卖的一干二净:“公主殿下正跟小姐待在一起呢。”
上一刻千叮咛万嘱咐别说她在这儿的赵清涟:……晦气。
卫恒上前敲门,片刻,屋内却没传来一点声音,他心里倏地升起不祥预感,立刻推门而入。
几个男人顿时也变了脸色,赶紧跟上去。
众人在屋内找了一圈,却不见她们的踪影,只余半开的雕窗在风中摇曳。
两人,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