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唐姑娘你人呢？”
“还惦记那唐姑娘呢？赶紧收拾收拾走吧，瞧这场面，嫡公主今天心情不好。”
刚才还交头接耳的纨绔们顿时做鸟兽散，街道上仅剩下普通百姓。
还有楼阁上望穿秋水的姑娘们。
“不愧是公主殿下，生气的样子也这么飒。”
“简直就是我的意中人。”
“倘若能和嫡公主在一起，就是让我私奔也愿意。”
“姐姐你看我还有姬会么？”
姑娘们一个个坐在窗前，捧着心口，若不是顾及身份，朝歌城十里长街今儿个非要落满手绢不可。
即便如此，姬展眉一路走来，路边还是洋洋洒洒地飘下不少茉莉花瓣。
风一吹，空气都是甜的。
这倒让姬展眉心中安静不少。
这趟边境之行，是她第一次见识战场。
也是第一次亲手杀人。
好在一切都值得。
姬展眉手中长枪一抛，丢给身后随从，接着在马背上伸个懒腰，冲着姑娘们挥了挥手。
她该为武比做准备了。
虽然这次碰不到洛晓晓，但拿个同阶第一，勉强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她知道有很多人等着看自己笑话，说不准私下还会嘲讽两句不自量力。
姬展眉不说话。
行动是最好的回应，边境大捷不过刚刚开始。
“师姐，你说姬展眉有希望么？”柳湘灵拉着江淮退至角落，窃窃私语。
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此前对这位叛逆公主只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过。
别的不说，嫡公主长得可真俊。
江淮没着急下判断。
其实江淮蛮喜欢公主殿下的性子，够直率，可天资悟性这东西……
“有机会吧。”考虑一会，江淮谨慎道。
陆学真逢人便夸自己新收的弟子如何了得，一月锻体，两月练气。
可姬展眉毕竟半路出家，起步晚了，江淮说她有机会，也是在某种角度上肯定自己。
两个人都想胜过洛晓晓。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大家都能证道天人。
届时再争也不迟。
……
北域，兰若县。
客栈内，方闲翻着从燕庆那夺来的太阴宝典。
第一页上，是太阴魔帝留下的符号。
(*￣︶￣)
方闲看了很久。
他有点无语。
要说修炼太阴魔典后，连性格也会变得更像女孩子，方闲是不信的。
裴长在就是个例子，一点都不可爱。
那真相只有一个，太阴魔帝心性本就……
联想到太阴魔帝最早是个威猛壮汉的传言，方闲打了个寒颤。
古今第一魔帝的初心，存疑。
继续翻动，一行娟秀小字映入眼帘。
天地逆转，阴阳相济。
和他之前猜的一样，修习太阴宝典，是个缓慢再塑肉身的过程。
天人化生，万物滋长。
方闲停下了敲桌的手指，看得越来越认真。
他在听雪楼读过诸多秘藏，其中不乏精妙绝伦者。
但太阴宝典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邪性的。
这玩意居然能改变资质。
资质天注定，多少怀梦的年轻游侠都倒在这一关上。
太阴宝典，是给凡人的第二条路。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太阴魔帝抓住了这遁去的一。
“假如能和太阴魔帝本人聊聊该多好……”方闲合上书本。
尽管对方是魔修，可如果有机会，方闲还是想看看她。
怪才。
可惜了，两人没生在一个时代。
按理来说，把太阴宝典毁去是最佳的处理方案，然而方闲有点舍不得。
一方面这东西值钱，毁也要让朝廷去毁，另一方面，是对魔帝的认可。
天道法度，规行矩止。
但很多地方，方闲觉得不合理。
比如先前的水鬼修河神，再比如资质天注定。
显然，太阴魔帝跟方闲不谋而合，她打碎了桎梏。
“掌柜的，我练成啦！”身后，妖怪女孩兴奋地叫道。
“哦？”方闲收起太阴魔帝，转过头。
他准备让夏叶参加同阶武比，为此教了女孩不少东西。
上午教的是灵犀一指。
顾名思义，是种指法。
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只要对手的兵器可以被手指夹住，那么便再不能动。
攻是一指，守也是一指。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既是武比，自然不许伤人性命，这招以压制为主，正合适。
“学得真快。”
一次震惊，两次了然，三次习惯，方闲接受了笨比妖怪是个另类天才的事实。
他刚想戳一戳女孩额头，没承想夏叶两指一夹，将他拦住。
“现学现卖是吧！”方闲被逗乐了。
夏叶着急显摆，他也不扫兴，没用修为压制，任由女孩夹着。
“掌柜的，你说过我学会这招，有奖励。”夏叶笑起来看不见眼睛。
“好好好，我服输了。”方闲伸出另一只手，顺了顺女孩头发，“走，带你去喝糖芋苗。”
天下第一的败北。
“说话算话！”
女孩两指一松，挽住方闲手臂，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这叫言而有信~”方闲拖个长音。
“明明是一个意思嘛。”夏叶晃着身子。
这些东西听着都头大。
说话能让人听懂不就好了？
方闲今天心情好，不与女孩争辩。
甚至他觉得女孩说的有几分道理。
万物有灵，方闲小时候听钟不慎给他讲过一个故事。
说钟不慎年轻时闯荡江湖，被柳倾城拉去赏花，那会儿也是夏天。
钟不慎喜欢淡一点的花香，于是想去看兰花，
可柳倾城偏偏要去看栀子花，栀子花花瓣粗大，闻起来极香，浓烈到几乎有点刺鼻，根本谈不上淡薄，高雅。
钟不慎拗不过，不甘不愿的跟去，于是在栀子花前贬抑几句，大意是栀子花品格不高云云。
结果那栀子花竟有灵性，飘出花灵，口吐人言，回了一句：“去你妈的，我就这么香，你管得着么？”
说的是理直气壮。
钟不慎愕然，眨着眼呆住好久，像个傻子。
自己被一朵花教训了。
此后柳倾城常常拿这件事取笑他。
方闲感觉很有意思，多年来一直记得这个故事。
文雅？俗气？
说话听得懂不就好了？
总有喜欢的人，你管得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