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闲笑眯眯拆开储物袋，里面放着一柄剑鞘，其上扣着一块玉制剑饰。
剑鞘气息内敛，剑饰温润光滑。
方闲一摸，察觉有养剑，静心的功效。
不错，好东西。
陆学真掏钱这么爽快，是不是还能……
也不管陆学真愿不愿意，方闲硬把团子塞过去，同时翻出一个小碗。
小碗端在手上，方闲夹着筷子，敲着碗沿：“伯伯您见面礼都给全了，这团子的钱是不是……”
“陆伯伯位高权重，总不能白拿晚辈的东西吧？何况未曾害人的幼小梦魇可是珍物……”
陆学真仔细一听，这碗敲得蛮有规律。
经典小曲，莲花落的调子。
每个能从听雪楼学成下山的弟子，除了修为过关，还得会几样才艺，免得沦落街头的时候没本事傍身。
什么胸口碎大石，喉咙顶枪尖，百姓早看腻味了。
小曲，评书才是永不淘汰的活计。
陆学真看着空荡荡的碗，往里放了几块银锭。
啪！
银锭没了。
好好地银锭，在他眼皮底下消失了。
“嘶……”陆学真不服气，又放入几块银锭。
今天非得看看这银锭怎么没的。
杠上了。
银锭又消失了，沉没在碗底。
碗底和他的心一样，空落落的。
抬头，方闲一直保持微笑。
银锭，银锭，金锭。
这碗好似无底洞一般，永远填不满。
“要不，您再试试别的？”方闲轻飘飘说了一句，另有所指。
气上心头，陆学真干脆甩了一个储物袋进去。
这次没消失，储物袋安安稳稳地躺在碗里。
不等他看清，方闲收起碗，顺手丢进袖子里，笑呵呵道：“您发财。”
陆学真脸垮下来了。
方闲作为钟不慎的弟子，不止修为，脸皮这块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差点忘了，还有这东西。”方闲作势又要抖落袖子。
“先别往外掏。”陆学真连忙止住他的动作，“别卖了别卖了，我身上钱不一定够。”
“不行！这个你必须收！”方闲语气坚定，一本册子从袖口飞出，飘到陆学真面前。
是太阴宝典。
太阴宝典从燕庆那搜出来后，一直被他带在身上。
对小地方而言，这东西烫手，处理不掉。
陆学真在天人境里都算比较靠前的，更别说还是朝廷的人，交给他，方闲放心。
“看在情面份上，这次再多给点吧，回头你记官账。”
陆学真哭笑不得。
我是大殷王朝国师，你当着国师面商量薅朝廷的羊毛？
自己偏巧还说不得什么。
太阴宝典必须得收，钱……不给不行。
没脾气。
换个修为低的，陆学真随便给些好处打发打发，说点像什么“朝廷会记住你的贡献”之类的空话，许诺许诺，太阴宝典就被征用了。
实在有怨气，再给你补块牌匾挂在门上。
强行皆大欢喜。
“你的你的，都是你的。”陆学真赌气似地连抛几个储物袋。
回去全记官账，连带自己送出的见面礼。
团子大不了送给姬展眉，白赚。
反正今日事只有他们三个知晓。
方闲笑的合不拢嘴。
收天米了。
“东西卖给你，怎么处理我说了不算，但我觉得，最好毁去。”方闲想起太阴宝典的内容，多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陆学真掂量着小册子。
“看完再说，懂的都懂。”方闲打了个谜语。
“国师大人日理万机，我就不多耽误了。”收完钱，方闲准备送客，“别跟钟不慎说你见过我。”
“行了行了。”陆学真整理好衣裳，摆手算是打过招呼，迈步走向大门。
这趟兰若县来的头痛，他想念朝歌了。
至于方闲的嘱咐，他巴不得钟不慎一辈子累死在雪山上。
想让你徒弟接班？
门都没有。
送走陆学真，方闲将枯荣收入鞘中，信手丢给夏叶。
“你的了。”
妖怪女孩不躲不闪，被剑鞘砸个正着。
好在没用灵力，不痛。
夏叶摆弄着枯荣，试图像自家掌柜一样收进袖子里。
“掌柜的……”夏叶眼巴巴看着他。
“给，这个也是你的了。”方闲挑了一个空的储物袋丢给夏叶。
国师出手真豪气啊。
不愧是吃官家饭的。
储物袋用起来简单，东西直接丢进去就好，夏叶收起枯荣，把储物袋放在袖子里。
四舍五入，她也能像掌柜的那样，从袖口飞剑了。
方闲看着她，有种女儿第一次获得月钱的感觉。
他赶紧把念头打消。
这未老先衰的性子得改改。
方闲摇摇头，推了推桌面上的茶盏，示意夏叶喝完。
妖怪女孩眨了眨眼，忽然举起自己空空如也的茶盏。
掌柜的意思她明白！
掌柜的和那个叫明正卿的喝酒时，经常会这样！两个杯子在半空中碰一下！
这下轮到方闲懵了。
他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堪堪理解夏叶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喝这杯。”方闲揉揉眉心，片刻后给夏叶的茶盏倒满茶水。
于是女孩重新举起茶盏，眼神明亮。
“算了，你就当是碰杯吧……”方闲无奈地撞撞杯子，一口喝完。
人和人喝酒碰杯，人和妖怪喝茶碰杯。
……
北域边缘。
城中闹市，青槐一身灰色衣裳，带着兜帽，贴在路边。
熙熙攘攘，缕缕行行，热闹的人群与她无关。
“朝歌的武比，你可以去试试哦。”太阴魔帝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她抚摸着翠绿指环，犹豫不决。
从洞府离开后，青槐从天机册上了解到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
太阴魔帝已经第五次劝她参加武比了。
可青槐始终放心不下，她躲藏惯了。
武比意味着曝光，众人的注视对她来说太过刺眼。
“你脸上那副面具，陆地神仙来了也瞧不出真假，怕什么。”太阴魔帝继续鼓动：“见识见识同阶天骄，对你有好处，如今你使的是佛门神通，谁会怀疑你？”
“取个假名，编个传承，江湖上人这么多，还能一一求证？”
“你死了，我也跑不了。”
“没事的……”
“行，我去。”青槐不厌其烦。
她不答应，太阴魔帝便一直念叨，堵住耳朵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