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人打量了云舒一眼,军队大胜而归,能这么快来寺庙里的女施主,想必只有一人了,
“施主可是姓顾”
云舒呆滞的点了点头,
“劳请大师代为通传一声,就说他俗家的弟子来看他。”
僧人眼里的悲怜太过明显,“顾施主请跟贫僧来,”
云舒一路跟着和尚到后院,将两人引到院子中站着,僧人朝着两人俯身。
“施主稍等片刻。”
云舒有点忐忑的站着,心里有些慌,总觉得有事发生。
廊下走来两道身影,出来的是这寺庙的方丈和刚才那僧人,云舒和无欲朝着两人俯身。随后方丈也对着云舒俯身。
“老衲见过安宁郡主,”
云舒也点头俯了俯身,:"小女子此次前来,是想见见我师父,"
方丈看了看云舒身后的无欲,:"郡主请跟老衲来,"
云舒则是点了点头,随后跟着方丈进了侧院佛像前边,
随后从旁边的架子上双手捧下一个坛子,然后递给云舒,
“悟净在施主走一月后便逝去,他从山下找了一帮人帮他火葬,山下的人帮忙送来骨灰,一早就知道你战后定会来找他,所以便托我将他的东西交给你。
他说让你送他回青冥谷。”
云舒颤抖着身子接过骨灰,眼眶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方丈对着云舒道,“郡主是有大德之人,此生定会福泽深厚。”
云舒抱着坛子,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以至于此时连声都发不出,那句谢谢如鲠在喉,
方丈就默默的等在一旁,不知过了多久,云舒才迈着步子往外走去。屋外大雪纷飞,每踩一步,便留下一个脚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脚印便被大雪覆盖。
她一句话没说,只是安静的抱着骨灰坛子,而其他人也安静的跟在她后边,
都说死者已逝,生者节哀。可生者,真的能节哀吗?
一直出了寺庙,云舒都不发一语,无欲就安静的跟在她一侧,看着她满眼悲凉。
才出寺庙不过百米,那雪中的身影便口吐鲜血,然后重重的跪在地上。
一旁的人伸手揽住她薄弱的身姿,从腰肢拿出帕子给她擦拭身上的血,
而后见再抱着她往山下狂奔,女子手中依旧紧紧的抱着坛子。
我做了个梦,我看见许久不见的爸妈,我看见我初认的弟弟云烨,我看见我的四师兄向我招手,
我看见阿砚在为我做饭,我看见师父在院中喝酒,我的身旁有个小丫头,她竟然叫我娘亲。
我有一个秘密,我杀了一个女子,她叫水莲,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个挫折。也是我此生的噩梦,她当着我面打死我的弟弟,差点被凌辱。
我杀了她,我没听她的求饶,我只听到她的辱骂,我看着她的下场,又想到自己所受的一切,我忍下心想要亲手杀了她。
我想要在这世界立足,不想日后借助谁的势力,不想日后再因为没有家世便被当做泄恨的目标。
所以我杀了她,那是我第一次杀人,
原来,真的会使人轻松,
那种报仇的快感,那种让她趴在脚边求饶的感觉。
只是...杀人也会做噩梦吗?
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会如我这般吗?他们杀了人会做噩梦吗?
他们杀了人之后会有恶鬼来索命吗?
白日里我是调皮天真的小白兔,我的身边有好几个师兄在保护我。可晚上是我的噩梦。白日里不敢踏足的恶鬼晚上肆意横行。
其实.....我更想回家,我无数次幻想着醒来那些都是一场梦,可无数次都落空。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从那个时代而来,那个虚幻在我脑海的时代,只是我梦里幻想的世界,
或许我是这个时代的一株野草,不甘愿做野草,才幻想了那些世界。妄想有个美好的结局。
可野草终究是野草,四季更替,野草也会随着季节消失
“终于醒了!”
睁眼便看见床边站着好些人,看着蓝肴在为自己把脉,看着干娘焦急的的表情,看着傅允年着急却不外露的目光,看着无欲一直盯着自己。
我好像又做梦了。
“蓝肴,你怎么来了?”
蓝肴平静的说道,:“听说你晕倒了,我来看看你,”
云舒卖力的起身,最后还是如意与蓝肴一同扶着,才慢慢起来,
“我睡了很久吗?”
蓝肴摇头,“没有,白日里晕倒,现下才子时呢。”
云舒点头,突然想起白日去做了什么,眼里泛起泪花。
“师父的骨灰呢?”
无欲连忙将坛子抱了过来。
“你一直护的好好的,”
云舒点头,“想来你们一直未休息,去休息吧!我已无大碍,”
在座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蓝肴缓和氛围说道,
“正好我们还从来没有一起睡过,今晚我就跟你一起挤挤。”
而后将其他人从屋子里赶走了,
如意转身那一刻便忍不住哽咽,却是连声音都不曾发出,然后出了卧房。
云舒看着蓝肴,调戏的语气说道
“被窝已暖好,姑娘还不上来?”
蓝肴笑了,“既然美人盛情邀请,岂有不应的道理,小女子这就来。”
两人就笑嘻嘻的钻进被窝,你替我掖被角我替你掖被角。
熄了蜡烛,两人便相互依偎在一起,云舒看着漆黑的床顶,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蓝肴点头,“当然记得,当时我还很羡慕你呢!能那般肆意跟师兄打闹,从来没见过青冥谷那般有鲜活气。”
云舒想起以前,露出一个笑容,
“我初见你时,便觉得你高冷,有些不敢让人接近。反而古笑笑问题颇多。
只是后来,你的笛子吹的那般好,看着你时你眼里都在发光。”
蓝肴笑了笑,“我初见你,觉得你活泼,相处几日便觉得你傻傻的,但是见青冥谷的改变,心里也无不感叹你的厉害,没想到你脑瓜里竟然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云舒笑了笑,“见识到你的医术后,我便有个想法,我想让我的铺子开遍天下,争取做个首屈一指的富豪。将来可以跟你合作。”
蓝肴笑了笑,“如今你已经做到了,你的名声很响呢!”
云舒叹气,“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蓝肴顿了一下,语气轻松玩笑“别告诉我你喜欢我!”
云舒笑了笑,“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哪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百里的路只需半个时辰便能到,千里路程只需要半天就到。”
蓝肴好奇,“千里路只需半天?”
云舒点头,“那个世界里的楼能修到百层,出行都是车,飞机,那种能在天上飞的,”
蓝肴第一次听说这么离谱的事情,“是轻功吗?”
云舒摇头,“就像风筝,比风筝还高,能容纳许多人,”
蓝肴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
“那个世界人生病了怎么医治的?”
“那个时代,西方国家的医术引进后,中医...都快没落了。”
“那里跟这里有何不同?”
云舒想着,“那里...男女平等,却又不平等,
那里...没有战争。女子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女子也能当官,女子可以抛头露面,女子可以露出手臂和腿,女子可以不用成亲生子,可以抵制一切恶意,
女子优秀会有人夸,女子能打拼事业。虽然没有那么便利,但是女子在那个时代,她们会反抗。
那里,一个男子只能娶一个妻子。”
蓝肴听的合不拢嘴,“所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云舒想了想,“我一开始是个厨子,后来便转行做了个主播,”
:“主播是什么意思?”
“就跟戏台上的角儿一样。
那里信息很发达,能跟千里外的人线上见面,千里外发生的事情很快能看见。时不时还能说上两句。”
那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蓝肴无法想象是怎样的国家,没有战争,女子可以施展抱负,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样努力奋斗做官。相公只属于自己。
“我很好奇那是什么样的世界,”
云舒叹气,“睡觉吧!都是我胡诌的。”
蓝肴顿了一会儿?不可置信“你说那些都是你胡诌的?”
云舒笑了笑,“不然你以为?洗洗睡吧!”
蓝肴叹气,满眼失望“我就说嘛!怎么会有那样的国家存在。”
云舒没搭话,当然存在,
我从那里来。思想却困在哪里,我想努力的在这世界生存,却记得那里女子遇到不公便要反抗,却忘了这里的规矩。
记得我未来的老公只能有我一人,却忘记我脚上的土地已经变了,我必须要适应这个时代。
听见身旁的人呼吸平缓,她才瘫了身子,只是看着桌子上的坛子发呆。
翌日
云舒醒的格外早,看着熟睡的蓝肴,她缓慢起身穿衣,一旁火炉上还放着茶壶,里边冒着热水雾气,她轻手轻脚的将自己梳妆打扮好出门,
屋外的是绵密细小的雪花,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还有许多挂在红梅树上,红梅艳丽而顽强。黄梅俏皮又洒脱。
如意正打算来看看她起床没,就看到云舒在安静的看雪。
“怎么起这么早,不多休息一下?”
云舒转身安静道,“睡的太久了。睡不着,”
如意想了想也是,“那走咱们去暖房,这里冷,”
云舒挽着如意的手就跟着一起去了,暖房是当初按照云舒意思改造的壁炉,傅允年拿着一本书正安静的看着,
如意拉着云舒坐在一旁,傅允年连忙从旁边茶壶里给她倒了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