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剪开组织的弯剪刀、剪线的直剪刀、钳子和镊子、带针的缝合线,以及数块纱布。
其他的,她就不认识了,她想,就算她认识张四叔也不会用,他们最终要使用的,也就这些主要的了。
还有她单独带上的消毒棉、老人用的隔离护理垫,以及消毒水。
将护理垫铺在地上,指挥着张祥生和大郎二郎将张浩生抬上去。
顾向晚给张四叔分了一双手套,自己也戴上,打算在一旁打下手。
然后就将周围的人遣散了,人太多只会让细菌更多,他们现在情况已经够恶劣了,能减少一点是一点。
等他们一离开,她就用消毒水将周围喷了个遍。
无菌环境现在没处找,她只能想到什么做些什么了。
而被赶去一边的顾氏和张马氏,眼神幽深。
她们两个,一个长着家,一个长着大房,怎么谁都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张马氏也没有看到那晚受伤归来的张友生,身上有带什么多余的东西啊。
不过两人谁也没有多说半句,不管是怎么回事,能救张浩生就行。
他们也没闲着,既然张浩生那里他们帮不上忙,那就去帮着村长和江离处理后续。
没受伤的壮汉们拖着疲惫的身体,挖了个大坑,打算把村里死去的人以及因帮他们而死的人埋起来,让他们入土为安。
那些人的家人哭的肝肠寸断,不过好在谁也没有昏头去阻止。
张根和大郎二郎就是去帮忙做这些。
而张友生和张祥生,则是带领着几个壮劳力把敌方难民的尸体又挨个捅了一刀,防止有漏网之鱼。
张马氏和顾氏、苏氏以及大妮,去帮着整理被推倒的推车,如今受伤的人太多,他们这些好生生的就自觉多做点活,不分谁家的推车,尽数给帮忙收拾起来。
周围的纷纷扰扰,全都传不进认认真真的顾向晚和张四叔耳中。
两个臭皮匠,正一点点尝试着自己给人做手术。
说出去真是匪夷所思,谁也不懂,谁也不会,还真就敢上手。
没办法,他俩别无选择,只能摸着瞎去碰那个死耗子。
在顾向晚时不时想起来一句的提醒下,张四叔凭着自己多年来治病救人的经验,逐渐摸到了头绪。
俩人先是给张浩生灌了麻沸散,和顾向晚给的止痛药,然后便给他的伤口消毒,清理伤口,再就是分离开肉把受伤的血管给接到一起。
江离这时快步赶来,顾向晚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他,就见他递过来一罐东西。
“这里面是野物身上的膏,有止血效果,我用过。”
他抿了抿唇,最后三个字似乎包含了说不清的苦涩。
“你们不如给浩生试试?”
按辈分来说,张浩生应当是比江离大的,可谁让江离不是张氏家族的人,这辈分论不到他头上,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直接称呼张浩生名字的。
“好,多谢江大哥!”
顾向晚接了过来,江离微微点头,看了她一眼。便大步离去。
后者立刻用消毒水喷了小罐子,而后递给了张四叔。
“这确实有用。”
张四叔点头,取了一小块,在张浩生皮肉之下、血管之上撒了一点。
而后,便是缝合。
张四叔没做过针线活,拿着针的姿势怎么看怎么怪异,扎了好几次,也扎不进张浩生的皮肉。
不得已,顾向晚自告奋勇,决定由她来试试,怎么说她也做过针线活啊!
张四叔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俩人最终是换了位置,改为张四叔给顾向晚打下手。
那边干着活还不放心时不时看一眼的张马氏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吓得手一抖,东西就掉在了地上。
“哎哟喂,小妮儿上手了!她会治病?这不闹呢!”
这种关头,他们相信的也就是张四叔了,小妮儿哪里会啊!
顾氏心虚,没好意思说啥,她闺女有啥本事,她还不知道吗?
还是苏氏比她们冷静,“四爷爷在呢,小妮儿要不行他不会让她干的,娘,你们就踏实下心吧。”
这话一出,着实是安慰到张马氏了,只能忍着焦虑继续干活,只是往那边瞅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张四叔紧盯着顾向晚的手,表情一言难尽,看的她冷汗都冒出来了,不过缝合伤口的速度却是依然不慢。
肉可真难穿透,缝起来和布的差距天差地别,她能穿过去都是厉害了,更别提什么技术和美感。
缝的是丑了点,可好在质量过关,她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视频,是妇产科医生拿柚子示范剖腹产的缝针手法,她想知道生娃有多疼,就多看了几遍。
没想到如今竟是派上了用场,她学着那个手法,缝出来的效果真不错,往外渗的血量明显减少。
除了,真的很丑,歪歪扭扭的。
顾向晚纠结了一瞬,随即释然。
哎呀,表面美不美不重要,实用就行了,想来小叔也不在意好看难看吧?
用消毒棉将表面渗出的血液再次擦掉,顾向晚就换回了张四叔,由他来给张浩生上药包扎。
只剩下这一步,张四叔显然心里轻松了许多,有时间和顾向晚说话了。
“小妮儿丫头,你咋会这些?”
听到张四叔的询问,顾向晚毫不犹豫把老爹推出来,“听我爹说的!他们军营里的将士受伤,都是用这种法子处理的!”
闻言,张四叔点了点头,没有半点怀疑,“你胆子属实不小,听是一回事儿,这动手做又是另一回事,换做一般小姑娘,只怕都能吓晕过去。”
他一边夸奖着,手中一边毫不拖拉地给张浩生上了他珍藏的金疮药,和另外一种止血秘药。
然后,用顾向晚拿来的绷带给张浩生裹上。
“这布也好,轻薄透气,用来包扎再适合不过了。”
听着张四叔时不时冒出来的感叹,顾向晚暗自想着,可不是吗,这是现代带回来的,专门用来包扎伤口的呢。
很快,张浩生腿上的伤口就被处理好了。
“我再给他背上的伤上好药,他应当就没什么大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