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时候跑的?我都没有注意!”
张马氏微呼。
一旁的宋奶奶满脸愤愤,“把张怀家嚯嚯成了这幅样子,她就这么走了?”
人群嘈杂凌乱。
江离皱着眉去了人群之外查看,可长长的官道竟然看不到秋雨的身影。
时间这么短,秋雨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只怕是那秋雨怕被他们发现,刻意藏着走的。
“我们追上去看看吧?”
顾向晚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眉头紧蹙。
她有点担心,这个秋雨以后会来给他们捣乱。
电视剧里每次这种被放跑的,都是最后的反派!
他们的队伍已经伤成了这样,暂时可承受不起别的波折了。
“好,我也正有此意。”
江离点了点头,“往东追,她应当是从这边跑的。”
凭借着常年打猎的经验,江离找到地上有一条很明显新走出来的痕迹,猜测十有八九是秋雨留下的。
“嗯。”
顾向晚没有多问,知会了一声附近的张马氏,便和江离飞快离去了。
两人跑远,留下村长在原地主持大局。
“折腾,我看你现在还怎么折腾!”
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张怀,村长没好气儿地训斥,“你为了人家打媳妇!看你出了事人家管不管你?”
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秋秋,村长什么也没说,只对着张书等人道:“把他抬回去,好好休息!整天不消停!”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这个休息,只怕就是让张怀自生自灭的意思了。
他伤成了这样,不治疗肯定是会没命的。
可顾向晚走了,压根没提给他上药的事,张四叔也自始至终充当隐形人,半点过来给他看伤的意思都没有。
此时就连村长都没有替他求情的意思。
人群静默了一瞬,都明了了几人的态度,谁也没有多问一句不该问的,默默把张怀往他家干草堆前搬。
可孩子不懂。
“奶奶,张怀伯伯怎么不包扎?”
别人家的孩子早就吓得钻进了家人的怀抱,唯独张书的小闺女福宝,才五岁,却胆子大的很,大大的眼睛纳闷地看着张怀,一点都没看出来害怕。
花奶奶忙拉了她一把,“别问了福宝。”
放着自家叔伯侄子去死,村长做出这个决定心里定然也是很艰难的,哪能还在一边提醒他。
福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不包扎才好呢,张怀伯伯坏,整天打秋秋姐姐,现在也让他尝尝疼的滋味!
而杜氏,已经被张马氏和宋奶奶扶了起来,俩人长吁短叹。
都知道张怀混,打媳妇,这么多年了人们都习惯了,慢慢的开始没人当回事,毕竟别人家也打来着,虽然没他过分。
可是这没了房门,整天在一起面对面生活了众人才发现,好歹别人家的男人讲道理呀!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仅限于媳妇做糊涂事的时候才动手。
可这张怀,明明是自己做混蛋事,却还把媳妇往死里打。
真是死有余辜!
杜氏对着她们谢过,便忍着疼,拉着秋秋来到了村长面前,二话没说,直接跪了下去。
“阿怀家的,你这是作甚?”村长忙问。
“叔……你我都清楚,他八成是撑不下去了……我只求大家伙别赶走我们母女,将来,也别告发我闺女,有罪由我来担!”
之前和那些难民厮杀,那是为了活命,为了自保。
这条路上死的人,于他们来说无名无姓,以后死无对证。
可是张怀不一样。
他是她的夫,是秋秋的父亲,是村里人的当家子。
有这么多的证人在,只要他们肯作证,她的女儿就会被关进大牢的!
终归是循规蹈矩的老百姓,杜氏平日里连小偷小摸都没有过,对于她来说杀人是要一命换一命的。
可她女儿是无辜的!
都是为了保护她,秋秋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杜氏只希望村里人看在这么多年乡里乡亲和平相处的份上,饶过她女儿一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村长倒没想到她是在担心这个,“我们又不是不明事理的,这事儿不怪你和秋秋,都是阿怀他咎由自取,你犯不着不安。”
“好好在队伍里待着,哪怕没了阿怀,你们母女依然是我们张家村的人,这个队伍永远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他的这些话把杜氏感动的一塌糊涂,一个劲地鞠躬道谢,秋秋冷硬的眸子里,也浮现出了几分柔软。
幸好,她还不是那么不幸,虽然有个恶心的爹,可却还有一堆好亲戚。
周围的张家村人也连声安慰着她们,不管怎么说,这对母女都是特别可怜的,哪怕秋秋最后对亲爹动了手,甚至即将要了亲爹的命,大家依然理解她只是被逼急了,甚至还有不少人偷偷拍手叫好。
这样的爹,其实本就没什么活着的必要,打闺女打媳妇,搅得自己家里整天不得安宁,偏偏别人还没有立场去管,只要一插手,他就会说这是他自己的家务事,与你们何干?让人无可奈何。
对于村里人他更是从来没有作为,遇事儿就偷懒,往后推,也就比张大拿好一些罢了,张大拿是明着不配合,他是偷偷的。
本来就没多少人喜欢他,曹大个之前刚刚逃难时还和张怀有过一些争执,可以说是村子里最厌恶张怀的人之一。
现在看看他的下场,除了太过残忍有些看不下去,单论结果其实还是挺大快人心的。
被张书媳妇和张文媳妇扶起,杜氏和秋秋最后对着大家道了几声谢,便相扶着回到了自家的位置。
干草堆上,躺着看不出面貌的张怀,俩人对他都是满心厌恶,再加上有些害怕,干脆躲得他远远的,谁也不凑近。
“疼……疼啊……”
“救……救命……”
地上那块黑炭已经只能用喉咙,发出断断续续不清晰的声音,嘴唇都没办法再动弹。
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哀嚎声,杜氏和秋秋对视了一眼,皆是又默默低下了头,俩人谁也没有打算去替他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