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折腾了一天挺累,洛文很早就睡了。第二天,他还在睡梦中,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
声音不大,但他听得清楚,上官白来了。
“王总管,真的不必喊洛公子起床,事到如今已经于事无补,等公子睡好我再向他请罪吧。”
“上官大人,其实不妨事的。公子宅心仁厚,不会责怪您,您就放心吧。”
“本官深感内疚啊!如果真的是自尽倒还好说,但……哎!”
“大人,结果是一样的。”
“虽然结果一样,我又怎能欺瞒洛公子?”
院门打开,洛文笑眯眯地跟上官白打招呼:“上官大人早啊!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咱们一起用早餐可好?”
上官白深施一礼:“下官是来负荆请罪的。上官白有负公子重托,那杨三郎在狱中被人谋害了!”
“嗐!他本来罪不至死,我想杀他还有些于心不忍,竟然有人替我出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大人,您就别忙着自责了?走走走,咱们吃早餐去!王总管,给大人也来一碗牛乳。对了,烧饼多放点芝麻酱!”
王鹏答应一声就去厨房了。
上官白还要说话,却被洛文拉着向餐厅走去。
热气腾腾的早餐上了桌,上官白连吃一口的心情都没有,就眼巴巴看着洛文狼吞虎咽。
洛文见他好笑,就说:“大人,您要是真憋不住就给我讲讲。不过咱们可说好了,您要是不吃早餐,可就是不给我们洛府面子了。您想说就说,说完可得把饭吃了!”
上官白叹了口气:“昨天回去,我特意嘱咐牢里对杨三郎严加看管,可昨晚当勤的两个杀才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再醒的时候,杨三郎已经吊死在狱中了。”
“看那杨三郎昨天的样子,哪像求死之人?我就让仵作验尸,果然,他不是自尽,而是被人害死的。这分明就是灭口!”
洛文把嘴里的烧饼咽下去问:“怎见得是被害死的?”
上官白答道:“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他脖颈之处有两道勒痕。深的那一道绕颈一周,这说明是有人用绳子在他身后将他勒毙的;浅的那一道延伸到耳后,与上吊的姿势相符,但吊上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体内血液不再流通,所以颜色才会那么浅。都怪本官粗心,没想到这胆大的贼人竟敢在深夜到狱中杀人……哎!”
洛文说:“大人,您武功如何?”
上官白一愣:“下官是个文官,不曾习武,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洛文又说:“既然您不曾习武,就算是当晚您亲自守在狱中,怕也是于事无补吧?我就这么说吧,如果有高手想灭口,您把所有衙役都聚到一起瞪眼看着他,他还是活不到今天。”
“可是……”
“上官大人!”洛文打断他道:“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您千万不必自责。就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您屡次帮我,桩桩件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对您只有感激。昨天的事是意外,也不是意外,但绝不是您和我能左右得了的。您就当他在狱中自尽,至于后续,该露头的人迟早要露头,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哎!多谢洛公子体谅,下官真是惭愧。”
“您赶紧把这牛乳喝了,一会儿就凉了。对了,我在家书中已经把您帮我的事告诉了爷爷,爷爷对您也很感激,还说您要是回京,一定到府里坐坐,他请您喝酒。”
“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谢老国公体谅,谢三公子体谅,国公府的事,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上官白起身施了一礼。
洛文拉着他坐下,好说歹说两人吃完了早饭,上官白就回衙门去了。
洛文让许先生带着武二郎去酒肆盯着,因为今天还会有很多人兑换贡酒,然后把王鹏喊到自己的屋子商量起来。武大郎和荆钟琦也在。
一进屋,洛文重重一拍桌子:“这也太狠了吧?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人?盐帮要干什么?!”
王鹏沉吟了一下,对洛文说:“公子,这事背后未必是盐帮,很有可能只是季天和。”
“为何这么说?”
“我这么说绝不是因为与那季天翔熟络,盐帮如果想破坏贡酒生意,可能会有很多动作,但绝不会一上来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式。以我对季天翔的了解,他在沧州的江湖和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会做出这种混账事。倒是那季天和是个阴险狠毒的小人,昨天杨三郎说是受他指使,我听完都没感到有什么意外。”
“哦?这兄弟二人差距如此之大?”
王鹏解释道:“虽然他二人是一奶同胞,但性子完全不同。这季天和阴险刻薄,睚眦必报,最爱使些旁门左道的损招。盐帮若是在他手里,恐怕早就因为得罪太多人而被灭了。”
“季天翔有枭雄之风,有谋略,有手段。他有他的狠厉之处,不动则已,一动就拿刀子直奔你的心窝扎来。但他不会做些泼脏水、扇耳光的事。”
洛文点点头:“原来如此。”
王鹏又说:“贡酒的事我们交给马帮,虽然没有直接触及到盐帮的利益,但一定会影响他们的扩张计划——看他们的架势,摆明了是要灭掉马帮的。所以盐帮对我们肯定不满。”
“但不满归不满,季天翔绝对不敢动我们。且不说国公府的招牌摆在那里,就单单是‘贡酒’这两个字,他就不会轻举妄动。如果真做急了,影响了宫里的供应,产生的后果绝对不会是季天翔想看到的,甚至未必是他们盐帮能承受得起的。也只有那季天和会像疯狗一样不计后果的乱咬。所以我判断这事的背后只有季天和,而不是整个盐帮。”
“如果真是这样,反而不用太过担心了。就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洛文皱眉道。
荆钟琦说:“贫道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道长请讲。”
“公子智慧如海,若只是这些小打小闹,不仅动不了贡酒生意的根本,反而会替洛家扬名呢。所以我认为,公子不必担心。”
“但若他们真想大动干戈呢?”
“公子说笑了,您府里的众位再加上那青火司……”荆钟琦捋着山羊胡,不说话了。
又是青火司……
洛文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黑衣人的身影,以及那块刻着仿佛会跳动的青色火焰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