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洛文说“无招胜有招”,荆钟琦再次摇头:“自古流传下来的拳法剑法等等,都是先人们经过无数次探索,整理出来的最适合经脉运行发力的方法。看似没有相匹配的功法,但也算得上是‘万能’的招式,与绝大部分功法可以匹配。所以招式还是很重要的。”
他还一边使弓步打出一拳一边解释道:“例如这一招黑虎掏心,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可以将双腿、腰、躯干和我这右手手臂的力量全部集中于一点爆发出去。乃是‘虎拳’中最厉害的一招。若是运用气力的方式不对,或者没能够配合好双腿、腰和手臂,那么力道也会差不少。所以招式还是有用的。”
然后他又拔出了身后那柄又重又长的剑,平平刺出,然后边使各种招式边说:“我这一剑也看似平平无奇,但接下来却有十二种变化,可劈、可刺、可点、可撩、可崩、可截、可抹、可穿、可挑、可提、可绞、可扫。至于使出什么样的招式,就看对方如何应对。劈、刺威力大,但易被防守;撩、挑路数险,出其不意,但力道要小得多;崩、截主要用于防备对方的快招。如此种种,不一而足。若是半点招式都不懂,与人对战是要吃尽苦头的。”
说完,荆钟琦就把剑随意往身后一插,那柄长剑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直接就入鞘了。
洛文心说好帅。他本来是喜欢刀的,但荆钟琦使剑看起来流畅无比,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让人赏心悦目。让他心里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学一套剑谱。
荆钟琦又提醒洛文道:“公子所说的‘无招胜有招’,乃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到了那种境界,高手们出招潇洒自如,就如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但细究起来,他们举手投足间尽是讲究,那往往都是些至高无上功法和招式。觉得他们没有使招数,只是因为看不懂罢了。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被那些传言蒙蔽了。”
洛文点头,然后又问:“那我何时开始学招式才好?”
荆钟琦笑道:“现在就可以,边修身边练招式,这倒并不冲突。我方才说这么多也只是想提醒公子功法和招数缺一不可,这二者需要并行,且需要不断琢磨如何把功法和招式融合起来才能更好。先前只是怕你太过急于求成,只看重招式,功法方面反而懈怠了。”
洛文道:“道长放心,这个道理我懂得的。”
荆钟琦点头:“既然这样,我们今日就从太祖所传的三十二式长拳开始吧。”
“太祖长拳?”
“正是。”
这个洛文可太熟了!即便他从来没有练过武术,但这“太祖长拳”仍然是如雷贯耳。当初看小说,萧峰在聚贤庄内就是用一套太祖长拳打得少林高僧毫无还手之力。
他还特意问了度娘,“太祖长拳”号称“百拳之母”。
荆钟琦见他若有所思,以为他有什么不懂之处,就解释道:“太祖长拳共三十二式,乃是我大焱太祖皇帝起事之时传授给部下的一套拳法。大开大合,刚柔并济,上手易,精通难。既适合初学者,又可以拿来练一辈子。太祖他老人家真是天纵英才!记住这些招式后,我再教你盘龙棍法和十二路弹腿,都是太祖所创。若这几门功夫能有小成,六品之前甚至不需再学任何招式;若能融会贯通,甚至可以说与三品高手较量也足够了。那时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了。”
洛文这下可来了精神,卯着劲儿地学,只一天,就把招数记了个七七八八。荆钟琦在为他纠正姿势的同时,还系统讲解了一些发力的要领和对敌的技巧,让洛文感觉收获颇丰。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洛文虽然还没有成为九品武者,但这套拳打得倒是虎虎生风。连最擅拳脚的石敢当也说,洛文的太祖长拳算是入了门了。
龙云玉叶上,鹤雪瑞花新。
这一日,初雪乍来,洛文依然踩着乱琼碎玉在院子里练拳。
没想到冬天说到就到,更没想到刚一入冬,就来了一场好雪。
这雪虽然密,但雪片并不大,落到山上、地上、建筑物上,仿佛为天地之间的万物盖了一层薄纱。在这层薄纱的下面,万物原本的色彩反而愈发的浓厚,青色的假山,黄色的琉璃瓦,红色的灯笼……甚至一些树木的叶子还尚未脱落,黄黄绿绿的掩映在一层薄雪之中,给人的感觉像是整个树冠都厚重了起来。
一切并没有随着初雪的到来销声匿迹,反而愈发生机勃勃起来。
王鹏来到后院,说是有客人来访。洛文还以为是太子他们到了,王鹏说并不是,是国公爷请来的几个人,帮洛文建造塔桥的。
洛文一听这是好事,也没说换身衣服,径直走到客厅。一进屋,屋内坐着的五个人都站了起来,有一个洛文认识,是汴京洛府的孙管事——当初把武大郎从御史台狱接出来的就是他——其余四个人是一位老者、两个中年人和一个青年人。
孙管事先过来跟洛文见了礼,然后把这四人介绍给洛文。
老者和其中一位中年人都姓于,他们二人是父子。于老先生是长安人,师从一位建桥名家,平生建了数不清的桥梁,不过一直没有入仕为官。他把造桥技艺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小于先生。小于先生也非常厉害,也是远近闻名的建桥专家。
洛骁起初派人去请,这对父子本来不甚感兴趣——人家不缺钱——但听说洛文要建造一座“塔桥”,他们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跟着青火司的人到了汴京。
还有一位郎师傅,三四十岁的年纪,脸色微微发黑,根本看不出他是江南人。
他是很有名气的建筑大师,江南很多三层以上的楼阁都是他设计建造的,不仅坚固,而且美观,还极具艺术价值。
最后一位是那位姓左的青年,名叫左骞。他二十几岁的年纪,一脸憨厚相,脸上有点婴儿肥,但身体比较纤瘦。
据孙管事介绍,以后他就是府里人了,就跟着洛文。他特意强调:“老爷吩咐过,左骞心灵手巧,精通百艺,公子日后总会有用得到他的地方。”
洛文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爷爷指派来的人,一定不会错。
然后他对所有人拱了拱手道:“诸位,我请大家来帮忙,不是要建一桥一楼,而是一个天下独一无二的建筑群。”
说罢傲然一笑:“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