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
嬴启原本还要担心北元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块抹布,用掉就丢。
现在可好。
北元在襄阳城这里栽了大坑,实力削弱不少。
而他嬴启则是在这个关键时分来到了襄阳城下。
有这筹码在手,嬴启总算放下心来,自觉有了与北元平等对话的资格。
不怕北元不心动答应下来。
想到这里,嬴启右臂抬起,兴奋下令。
“来人,去给本殿下喊门,就说咱们是圣上应郭靖郭大侠的请求,派来协防的援军!”
当然,等到骗开城门之后,嬴启的态度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了。
要将这些时日来憋的怨气统统发泄出去。
因为嬴启大军的到来,刚刚安定下来的襄阳城,再次开始了激烈讨论。
“这秦兵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鞑子们刚退,他们就到了城门之外。
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宋缺脑袋微微后仰,挺着脖颈,皱眉说道。
不同于其他与会江湖高手,因为刚才暂时替郭靖管理过襄阳城的关系,宋缺在此事上也得以有着一定话语权。
“我先前确实曾经去信天下,请求援助。
这位嬴启殿下带着的国书上,所印的大秦玺印也是真实不假。”
郭靖手中端详着嬴启派人送进来的书信,觉得极为难做。
“人家终究是过来援助我们的,如果就这样将他们拒之门外,面上怕是说不过去。
消息传出,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要知道北元野心勃勃,此时虽然退下,但是终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郭靖虽然算不上绝顶聪明,但这些年经历下来,也自成熟许多。
“宋阀主说得不错。”
将郭襄拥入怀中,轻轻拍打后背安慰。
黄蓉又恢复了先前的机变,重新成为那个统率丐帮二三十年,一声号令下,十数万人随之而动的帮主。
神情一正,黄蓉凛然正色道。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咱们刚刚与北元战过一场,现在城中虚弱。
如果他们真有什么心思……”
听着宋缺与黄蓉的言语,郭靖神情终于彻底坚定下来。
“那就请五殿下他们暂时在外面稍待片刻。
等到将城中事务整顿完毕之后,一会儿我与宋先生、星帮主亲自出城迎接。
对了……”
话将说完,郭靖想到了什么,急忙补充道。
“将好酒好肉准备妥当,送到城外,千万不可怠慢了大秦来的朋友!”
郭靖几人,只是出于力求万无一失的心态。
其实还真没有认为嬴启他们与北元鞑子有什么关系。
大秦与北元,虽然算不上死敌,但关系可也实在算不上友好。
或者说侵略性太强的北元,与所有汉人皇朝都是如此。
郭靖传令下去,城中立时忙碌起来。
本来。
这些牛羊酒肉都是为庆祝击退北元鞑子准备的,现在不过只是运至城外罢了,花不了多少功夫。
“郭靖这个老匹夫,还当真难缠。
等到城破之后,本殿下定要给他个好看!”
听着郭靖的回复,嬴启表面依旧笑意吟吟,但心中则是早已发狠。
“让我们的人听着,到时候本殿下摔杯为号,一齐动手!”
背转过身,嬴启并掌成刀,对着空气重重砍下,叮嘱吩咐亲信道。
既然智取不成,那就只好强攻了。
反正襄阳城刚刚经过一场大战,自己这边却是主力军。
彼竭我盈,又是有心算无心,嬴启不认为自己有输的理由。
襄阳城守兵不疑有他,真将嬴启当成过来支援的大军。
殷勤热切地将本来归自己享用地酒肉运出城外,更没有丝毫防备。
看着车队已经行出一半,关闭城门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做到。
嬴启脸上一狞,抽刀挥下。
“给我杀!”
刀剑出鞘的肃杀铿锵声同时响起,秦军脸上现出与嬴启一般无二的残忍笑意。
“杀!”
双腿夹紧马腹,秦军同时咆哮出声,就要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剑向前杀去。
“不好,这些家伙果然有鬼!”
郭靖脸色大变,正要强催不过巅峰时五六成的内力从城墙上跃下。
尽可能给襄阳守军争取些反应时间。
就听到有沉闷如雷的马蹄践踏地面声响起。
烟尘滚滚而来,看不真切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
“怎么回事?
难道是北元鞑子又重新打回来了?!”
郭靖瞳孔一缩,想到了最可怕的情况。
还好,来的是援军而不是敌人。
“嬴启,你好生狗胆!”
烟尘缓缓散去,露出当头女将的英气面容。
不是别人,正是大秦七公主嬴影儿。
就见她柳面含霜,不怒自威,充满杀气地瞪着嬴启。
“父皇派你来驰援大宋,你居然和北元勾结到一起,当真是该死!”
说话之时,嬴影儿将臂一抬,手中马鞭打个儿响哨儿后,瞬间崩直如枪。
上千张秦弩随着嬴影儿手势备箭、引弦、放箭?
一气呵成。
嬴启麾下,立时接连爆出惨呼声。
只是一个照面,就已经收去数百条性命。
而后,两道黑色潮流涌动。
身着相同服饰,手持一样兵器的秦军迎面厮杀起来。
“襄阳守军,给我杀!”
虽然还不完全清楚嬴启与嬴影儿之间的纠葛仇怨。
但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嬴影儿异军突现,更是解了自己之危。
应该作何选择,郭靖自然不会不知。
襄阳城四座城门同时大开,守军从其他三座城门中涌出。
最终汇成一支,浩浩荡荡对着嬴启军队侧翼杀去。
恰恰与嬴影儿形成夹击之势。
单单嬴影儿一方,嬴启就已经疲于应付,更不要说还有掺杂着无数江湖高手的襄阳守军。
两面应战,只是一交手,嬴启这边就已经明显露出倾败之势。
本来也是秦军精锐,当不至如此。
但谁让他们的统帅是嬴启呢。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一路行来,这支秦军个人武力没有降低多少。
但是更为重要的军纪、信念等,则是早已经败坏堕落得不成样子。
“杀,杀,杀!
给本殿下杀出去!”
嬴启武功被废,亲自带兵冲锋是做不到了,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军中高手后面,疯狂下令。
“杀出去之后,我们不回大秦了。
直接去投奔北元,他们刚刚在这里吃了大亏,元气大伤。
肯定需要我们……”
襄阳的战事还在继续,而赵长生与嬴影儿。
则是已经提前结束了这场蜜月江湖行,踏上了返回大周神都的步伐。
接下来,他们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婚!
当初武曌本打算是等赵长生出使大秦回来之后,就直接完婚。
谁曾想,遇到了襄阳城的事情,一再耽搁。
现在,可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尤其经过这一场江湖同游之后,武曌与赵长生之间感情快速升温。
除去大婚之前不应该做的,一切都已经做过。
大婚,自然是水到渠成,刻不容缓。
武曌乃是大周女帝,与秦王嬴政以及其他皇朝之主没有什么不同。
规模自然也是宏大至极。
神都洛阳处处张灯结彩,成为花与绸带的海洋。
大红灯笼悬挂整日整夜,灯火通明,流光溢彩,将整座神都照耀得亮如白昼。
鞭炮声,更是从未停息过。
大赦天下,祭祀天地社稷,太庙敬香。
做足了礼数。
最终,则是在钟罄、编钟等奏起的雅乐声中,将赵长生迎入宫中。
可以说,除非因为略显仓促,以至于其余六大皇朝派来出使的人位格略显不够外,已经是完美到了极致。
挑不出任何毛病。
婚者,女昏也。
是以依着古礼,最重要的时刻定在黄昏日暮之时。
取其阴阳均衡,交合之意。
金乌西坠,玉兔渐自移上中天位置。
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辗转反侧。
尤其是洛阳城中那些心仪赵长生风度的姑娘、小娘子。
从今天起,赵长生可就是真正的名草有主。
就算在心中想着,按照律法,都是亵渎皇室威严,罪该万死。
“这个大周女帝,居然占我的便宜。
小长生明明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
月夜之下,城中高度仅次于皇宫摘星阁的楼阁之上。
大司命斜倚在楼顶瓦片之上,罕见地提着一只小小酒壶,遥遥看向皇宫方向。
每看一眼,大司命就对着月光饮上那么一杯,
赵长生与武曌大婚,大司命第一个不服。
从赵长生幼年进入黑冰台起,她就已经认识了赵长生,并且用心将其教调雕琢成现在模样。
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远远超出寻常师徒的界限。
更不必说,按照既定计划。
等到赵长生结束在秦国潜伏的任务,光荣回国之时,就是秦王嬴政与东皇太一,将大少司命一并嫁于他的时候。
这些时日来,大司命一直掐着日子计算这天到来的时候。
最是期待不过。
结果,却被武曌横刀夺爱,直接抢了赵长生去。
大司命此时心情,就很有自己苦心种植的庄稼,被人收割抢掠的感觉。
偏偏大司命又不能做些什么,只能一个人在这里借酒浇愁。
“也不知道小长生与那悍妇在做些什么?”
大司命恨恨然想道。
有人欢喜有人愁。
反过来说,有人厌恶痛恨同时,则必然有人为之开心。
就比如说,上官婉儿。
“这件不好,稍显肥大!”
“这件倒是合身,但又太素了些!”
“嗯,我不能比圣下穿得还有更加隆重奢华!”
满脸可惜地放下手中这件金线压边的嫁衣,上官婉儿从旁边去取另外一件。
“还有这件……”
上官婉儿如何能不高兴。
武曌可是亲自跟她承诺,允许她嫁给赵长生作为妾室存在,继续以姊妹相处。
现在,武曌既然与情郎大婚,应该知道到了武曌她实践诺言的时候罢!
想要自己身着嫁衣,端坐在床榻之上,被赵长生用秤砣挑起盖头。
上官婉儿脸上不由泛起层诱人的胭脂红色泽,娇媚非凡。
大司命也好,上官婉儿也罢,都是极为讲究分寸之人。
纵然心中有什么想法,也几乎都不会借着言语宣泄起来。
但是作为阴葵派当代行走的妖女,绾绾可就完全不是这样了。
“绾绾,将发簪取下来,再给我整理下发型!”
赵长生与平时一样,指挥着自己的侍女道。
如果换成平日,绾绾定然开开心心地迎接赵长生,帮他打理一切。
但是现在嘛……
绾绾听到赵长生声音立时就懒洋洋起来,不顾仪态地侧卧在靠椅上,根本不动弹分毫。
“我们君侯今天不是大婚吗,让你那位女帝大人帮你啊。
小女子笨手笨脚的,万一惹怒了您可怎么办?”
绾绾的小嘴翘得几乎都要挂起油瓶了,阴阳怪气道。
没办法,打又不能真打,赵长生只好看向侍立在旁的青鸟。
“小青鸟……”
孰料,青鸟固然没有像绾绾那样给赵长生脸色看,却也没有听他指挥做事。
冰冷着脸,动也不动,甚至连脸上表情也没有任何改变。
仿佛赵长生说的话,根本没听到一样。
显然,对于赵长生与武曌完婚一事,两人心里都有些吃味。
“佛祖菩萨在上,请听弟子祷告。”
城郊之外,古庙当中。
慈航静斋当代圣女师妃暄,不知何时离了师门来到了这里。
烛火摇曳,只见她跪伏在蒲团之上,白衣白裙,黑丝如瀑倾泻而下。
与神位上高大威严的佛像形成鲜明对比。
别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
然而,视线侧转过来,师妃暄的脸上却是黯然无比,带着浓浓的忧色,让人看了心碎。
哪里还有慈航静斋当代行走,不染凡尘的模样。
想着与赵长生经历的种种,师妃暄脸色变化,时而欣悦,时而忧伤。
她晚了一步,才将心意给赵长生道明。
结果一步晚,步步晚。
现在只能青灯古佛为伴,眼睁睁看着女帝与赵长生比翼双飞。
怎一个伤心可言?
一夜无话。
只是注定有许多人失眠。
次日凌晨,朝堂之上。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武曌神情截然相反,虽然已经竭力板着脸,保持自己作为女帝的威严。
但是仍能从她勾起的嘴角等细微表情,轻易感受到武曌心中的喜悦满足。
至于赵长生,今日也没有像先前一样,在堂与众文武大臣站在一处。
而是与武曌并排而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一切。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好。
似乎万里河山,亿万人的性命,尽在我手。
“今日朝会,有本启奏,无本……”
太监提气开声,依着每日上朝的规矩开始演练。
“今日朕有一事,要宣告天下。”
武曌摆摆手,止住太监,提声说道。
“从今日起,鹿鼎侯就是我大周君侯,尔等见之如见朕!”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早在赵长生上回出使大秦,就已经有风声传出。
是以根本没有人为此感到惊讶,武曌话音刚落。
众大臣就已经齐刷刷躬身弯腰,对着武曌与赵长生行礼,异口同声道。
“微臣遵旨,恭喜圣上,恭喜君侯!”
但是,接下来武曌说的话,可是在朝堂上激起轩然大波。
“另外。”
武曌伸出根手指,威严说道。
“朕还要册封君侯赵长生为我大周摄政王,替朕掌管一切大小国事!”
话音未落,还没来得及挺直身子的大臣们就已经炸开了锅。
来不及交头接耳地讨论,众人直接开口发声。
“摄政王一事,还请圣上三思。
君侯虽有大功于我大周,但摄政王之位,资历还是有些浅了。”
“没错。
自古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唯有帝君幼年继位,阅历不足时方设此职。
陛下春秋鼎盛,统揽我大周,又何必另立君侯为摄政王?!”
还有些武将,说得更加直白。
“君侯若为摄政王,今后他与陛下的话,我们听哪个人的?”
双手下压,止住文武大臣的声音,丞相张柬之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挺直腰杆,仰视看向龙椅上的两人,张柬之沉声开口。
“圣上深谋远略,烛照千里,是老臣等万不能及。
今日有此决定,定然有其深意,还请陛下明示,为我等解惑。”
听到他这话,朝堂一时安静下来,循着张柬之视线看着武曌。
“很简单。”
武曌轻声开口。
“南疆久战未定,始终是我大周心腹大患朕欲御驾亲征南疆。
朝中政务,自是要另外寻一人处理,君侯文韬武略,又是朕最信任亲近的人。
天下间,可还有比他更有资格的人?!”
视线下移,落到神情同样意外的上官婉儿身上,武曌下巴微抬。八壹中文網
“在朕出征之际,就由内相辅佐君侯,暂时治理大周,想来应当万无一失!”
上官婉儿素有内相之誉,于朝中政务无所不通,在武曌看来,本应该是个无比稳妥的决定。
但是,文武大臣的情绪反应,却比方才立赵长生于摄政王时还要更加激烈。
“陛下,万万不可!”
这回,竟是宰相张柬之首先发声。
“南疆虽是大患,但已作乱数十上百年。
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局势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更难。
就算晚上上一年半载于大局也不会有太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