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赵长生眉毛轻挑，眼中露出探究之色。
这幅景象，就算他也没有预料到。
不过，赵长生也没有阻止。
凭借着武道天人之上的境界感应，他有直觉，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不知多了多久，无双阴阳剑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
君子淑女剑亦是停止颤动。
赵长生、明月正欲好好查验其中变化。
“铛！”
清脆悠扬的金铁交击之声，突兀在厅堂当中响起。
无需两人催动，君子淑女剑就已自行抬起，在空中交击碰撞。
两剑相交刹那，无边光华爆发开来，将整个房间充斥得满满当当。
独孤一方、明老太婆、断浪等，本能闭上眼睛，或者用手遮挡。
赵长生、明月两人没有理会他们，四目相对。
异样感觉席卷周身。
无需开口，两人便已明白彼此心境，仿佛一种玄奇的力量将两人联系起来。
心有灵犀一点通！
“起！”
赵长生、明月同时低喝一声，手臂上扬。
漫无边际的锋锐剑气惊天掠起，将屋顶直直掀飞。
最终化为黑白两道光华相互盘旋着，直刺云霄。
九州天下，各大皇朝。
凡是武道修为略有成就之人，同时生出感应。
放下手中动作，看着那道通天光柱。
天下会，天下第一楼。
雄霸重重踏地，身形一闪，出现在楼顶之上。
九龙锦袍猎猎作响，雄霸死死盯着光柱方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他如何不清楚，那里正是无双城方向。
哪怕隔着数百上千里之远，但是面对这道光柱。
雄霸仍是本能地生出一丝畏惧之意。
这种情绪，自从他踏入天人之境后，就再也没有经历过！
“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独孤剑那个老不死的悟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剑招不成？！”
雄霸心烦意乱想到。
从头到尾，他对于自己踏平无双城一统风云皇朝都没有过任何怀疑。
剑圣独孤剑的名头确实够大，当年单凭一人一剑，就荡平了一百零八名杀手组成的天池组织。
仅只逃出了武功最高的“天池十二煞”。
在与无名履行那一战之约之前，更是横行天下无敌。
但是世所共知，天人之上的道路早已封锁，从数千年前就再不现世。
独孤剑再如何厉害，也不会天人而已。
而且早已年老力衰，气血衰败，又二三十年没有提剑与人动过手。
如何能够胜过年富力强，正值巅峰的自己。
要知道，自己近日，可是已经将“三分归元气”成功修成！
但是现在，看着这道通天剑气光柱，雄霸心中也不是那么笃定了。
“泥菩萨！”
雄霸浓眉翻起，再不去看那道光柱半点儿，翻身直下，径入楼下密室当中。
他要让泥菩萨算算，到底怎么回事？！
对于雄霸的到来，泥菩萨似乎早有预料，毫不惊奇，只是咧嘴一笑。
“这已经超出老夫能力范畴！”
数日不见，他脸上的毒疮又好了许多。
如果不细看的话，就是张普通老人的面孔。
看到这，雄霸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
他可是知道，泥菩萨毒疮恢复越好，就代表泄露天机带来的惩罚越轻。
自己的处境就越不好。
“但是我可以告诉雄帮主一件事。”
泥菩萨呵呵笑着，他自从被雄霸抓住后就已经绝了活命打算。
既然如此，面对雄霸，泥菩萨可以说是想说什么就说。
越是触怒雄霸，就越怎么说。
说不定就能早点儿解脱呢。
“你提前将身后事安排妥当吧，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你留下了。”
“放屁！”
雄霸五指一张，紧紧掐住泥菩萨脖颈，咆哮说道。
“本帮主有天命在身，除非风云合璧，否则天下间无人能够伤到本帮主！
眼下，聂风、步惊云还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就算无双城那里搞了些事，又能奈老夫何？！”
知道自己“成也风云，败也风云”的命格之后。
雄霸嘴上说不信，但是心里可不要太信。
甚至已经在暗中策划分化风云，分而击破的计划。
不过现在，这也成了雄霸安慰自己的说辞。
只要不是风云合力对付自己，那么就算独孤剑修为大进。
雄霸也不会畏惧。
“那是之前，现在情况早就已经变了！”
泥菩萨笑意吟吟地看着雄霸气急败坏的情景，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能够欣赏到这幕，就算死，也没啥遗憾了。
“本来你的天命确实无人可破。
不过嘛……”
泥菩萨用手向上指指，像是看可怜虫一样地看着雄霸。
“不久之前，就在你插手大秦皇位更替的时候。
有一股位阶远在你，远在风云之上的力量突然出现，闯入了你的命格当中。
那时候就已经不是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而是必定死在其手中。”
淡淡说出雄霸命运判词，泥菩萨幸灾乐祸道。
“你野心太大了，何苦去招惹不能招惹地存在呢。
现在怎么样，作茧自缚了吧。
老夫是泥菩萨过江，你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你话太多了。”
聚气于掌，隔空拍在泥菩萨身上，将其打飞出去。
雄霸余怒未消，浓眉扬起。
“小小天命，也想束缚得住我雄霸。
我不杀你，你就老老实实看着本帮主如何逆天改命罢！”
说完这话，雄霸大步流星，踏出密室。
泥菩萨的话，多少也给了他些启发。
风云与无双城那股力量，都是自己克星。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去打生打死就是。
“霜儿、惊云、风儿。”
端坐在九龙王座之上，雄霸居高临下俯视着三大弟子。
其实主要是聂风与步惊云。
“方才那道光柱，你们也都看到了。
无双城那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谁愿意走一趟，替为师打探打探到底发生了什么？！”
雄霸声音落下，秦霜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向前，异口同声道。
“徒儿愿为师父效劳！”
“选我，选我！”
步惊云双手抱拳，低垂着脑袋，在心中疯狂念道。
他在天下会潜伏多年，自信已经尽得雄霸真传，只是欠缺火候。
但是步惊云更清楚，雄霸心机深沉，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容易对付。
所以步惊云才迟迟没有动手。
但如果能够得了无双城的那道力量……
“雄霸，我要报我义父霍步天全家被杀之仇！！！”
好像听到了他的祷告声，雄霸视线在三人身上巡视一圈，道。
“霜儿，天下会大小事务都是你与丑丑帮着为师处理。
天下会离不开你！
至于风儿，你性子太过善良，容易相信人。
独孤一方老奸巨猾，没那么容易对付。
惊云，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要让为师失望！”
“徒儿遵命！”
步惊云心中大喜，再不停留，直接转身就走。
同一时间，雄霸、步惊云心中同时生出目的达到的感觉。
秦霜这个最听话的大徒弟，从始至终都不在雄霸考虑范围。
至于聂风与步惊云。
正如雄霸所言，聂风性子单纯，很容易被人看穿利用，什么时候对付都不着急。
步惊云可就不一样了。
对于这个喜形不怒于色，加入天下会后，从未哭过，也鲜少笑容的二弟子。
就算以雄霸的城府，也不由时常嘀咕一两句，感觉看不穿他心中什么想法。
三人当中，雄霸最忌惮的就是步惊云。
无双城之行，势必危险重重。
当然要派出最忌惮的过去送死才行。
步惊云如果能够成功回来，打听到那力量底细，再好不过。
如果死在无双城，也不算错。
反正无论怎么算，雄霸都不会亏就是。
————
无双城，城主府。
顾不得厅堂当中的一地狼藉，碎石乱瓦无数。
独孤一方死死盯着赵长生与明月。
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
“倾城之恋，居然是倾城之恋！”
无双阴阳剑已经被毁。
但是谁能想到，凭借着手中重塑新生的君子淑女剑，赵长生与明月居然能够施展这路绝世剑法。
一时间，独孤一方的心脏像是被大锤狠狠锤击过一样。
竟是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可以，他真想夺下君子淑女剑。
但是莫要说练成“倾城之恋”后。
就算赵长生手无寸铁，独孤一方也根本打不过。
“如果我大兄，知道两位居然能够练成这门旷古烁今的惊世剑法，定然会十分开心的。”
独孤一方干巴巴挤出一丝笑容，总算是勉为其难地算是找到了那么一丁点儿可能的好消息。
————
剑冢。
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墓穴前。
独孤一方左右携独孤鸣、断浪，毕恭毕敬地站在前方，吐气开声。
“大哥，有人练成了倾城之恋……”
话未说完，就有道沛然剑气轰然爆开。
一条白影从墓穴中掠出，然后背对着众人，立在约莫数丈距离处。
“倾城之恋，原来我昨日感受到的那道剑意是倾城之恋。
果然不俗……”
伴随着仿佛腐烂如朽木，没有半点儿起伏地嗓音响起。
白影缓缓转过身来，是个不知活了几十上百岁的老头子。
僵尸一样，面无表情，甚至连呼吸都好像感受不到。
视线停驻在赵长生与明月，还有他们腰间的君子淑女剑上。
老人的目光逐渐亮起。
与此同时，他身上那件白色外衫缓缓振荡。
仿佛要抖落处并不存在的尘埃一样。
长袍每自抖动一次，老人的目光就凝聚几分。
精光灿然。
只是三五个呼吸而已，这个看上去随时可能倒毙路边的老头，就已经是天人巅峰的绝世强者。
虽然虽然手中、身上俱无剑，但是老人本身就是一口锋锐无匹的绝世神兵。
“你不是独孤家子弟，这也不是无双剑！”
剑圣独孤剑瞥一眼赵长生，语气平淡道。
“又是如何与明家小娃娃练成的倾城之恋！”
以独孤剑在剑道上的无上天资，以及与妻子的伉俪情深，心意相通。
本来是有极大可能领会倾城之恋的。
只不过无双阴剑素来保存在明家，并不属于独孤剑。
所以独孤剑始终未能见识到这路绝世剑法的风采。
算是独孤剑一生中少有的几个遗憾之一。
“大兄，这位是我们无双城的贵客。为结盟对抗天下会而来。
大兄闭关的这些年里，天下会过于霸道，到处征伐吞并不服的帮派。
现在，更将主意打在了我们无双城身上……”
见到因为倾城之恋关系，独孤剑果然这么轻易地出关。
独孤一方暂时也顾不得倾城之恋了，急忙开始诉苦，想要说动独孤剑加入进来。
孰料。
独孤剑从赵长生两人身上收回视线，定定看着独孤一方，语气平淡，无悲无喜道。
“你又是谁？”
这话说出，场中空气不由一静。
独孤鸣、明老太婆，甚至就连已经立誓与无双城断绝关系的明月。
都不由开始腹诽起来。
独孤剑这是闭关太久，结果脑子生锈了不成，怎么连自己的弟弟都不认识了。
然而，他明明一眼看出赵长生不是独孤家人，明月乃是明家后人来着。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独孤一方神情愣了几愣，但又快速恢复过来。
上前数步，独孤一方指着自己脸，对着独孤剑道。
“我是你二弟一方啊！”
说话间。独孤一方不忘拉过独孤鸣，加重语气道。
“这个是你侄子鸣儿啊！！！”
有些嫌恶地掠看独孤鸣一眼，独孤剑缓缓闭上眼睛。
依旧还是那幅没有情绪的腔调。
“他确实姓独孤，但是……你不是！”
声音虽轻，但是独孤剑的语气却是无比笃定。
仿佛自己所说的，就是不容辩解与质疑的事实。
“大伯，这就是我爹啊，还能是别的人不成！”
独孤鸣在旁看不下去了，挣开独孤一方的搀扶，站出来解释道。
本来以为这个大伯出来后，就有人给自己撑腰了，谁能想到居然是个脑子不清醒的老糊涂。
但是，明月、明老太婆脸色却是凝重古怪起来。
女人心细，再加上旁观者清的关系。
他们清楚地看到，在独孤剑说第二句话时，独孤一方脸上有着一丝慌乱。
一闪即逝，但却真实存在。
“难不成，独孤剑所言，确实有什么缘由不成？”
明月牵牵赵长生衣袖，投过去一个询问眼神。
他们之间心意相通，不需要多余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