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虽是后发,却是先至。
只见哀鸣一声。
剑光落处,那条狰狞无比,凶悍霸道的血蟒就直接被剑气斩裂为二。
“啊!”
紫衣老大奔掠身形一滞,发出声饿狼哀嚎之声。
说不出的凄惨怨毒。
只见他抢自星魂的那只手臂向另一边压去。
却已是晚了一步。
一泓血泉喷涌而出,胳膊齐肩而断。
然后直接从中爆开,化为比指甲盖都比不上的碎肉四下炸开。
血肉纷飞,将他身上那件紫色锦袍弄得血污一片。
好容易星魂那里夺来了一条胳膊,现在又失去了一条。
来来回回,紫衣老大依旧还是个残废。
只是现在,他却来不及惋惜这些。
脑中、心中所想,只有一件事。
“逃!”
来不及点穴止血,紫衣老大牙关紧咬。
拼着落下以后再也恢复不了的内伤为代价,强催真力。
身形于不可能当中,再次加快数分。
随意一闪,就已经将要掠出百丈距离。
然而,依然还是无用。
任凭他身法再快,又如何能够快过赵长生的剑光。
在劈碎“回元血手”所化的血蟒过后,凝练无比的剑光竟是丝毫不见磨损。
锐意不减半点儿,继续向前扑去。
只是一个闪念而已,就已经再次斩中了紫衣老大。
感受着身后凛冽无匹的剑意,再想变向,已是为之晚矣。
紫衣老大把心一横,强行止住身形。
拳头紧握,积蓄了数十几近百年,还有用“回元血手”掠夺自他人的雄浑内力。
已经彻底运将起来。
紫袍迅速圆滚成球。
浓烈气机,一圈又一圈地外放出去。
只是瞬息时间,就已经在体外布下了十数重防御。
然而,依然没有任何作用。
与方才的回元血手一样,这是紫衣老大拼尽全力布下的防护。
一经触及到剑气,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直接被劈碎破烂开来。
又是一声闷响。
紫色锦袍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迅速瘪下去。
然后化作片片紫色蝴蝶,破碎开来,随风飘散。
跟着,就是紫衣老大的身躯。
和先前的手臂毫无变化,血肉横飞,均匀摊在方圆数十步的大圆当中。
“好歹也是宰了星魂那个讨厌家伙的,居然如此不经打。
连一成的实力都根本用不到。”
打量眼紫衣老大的遗体,赵长生意犹未尽地摇摇头。
如果地上那摊血肉烂泥也能称作遗体的话。
说完这话,赵长生不再去看紫衣老大这里。
单手提剑,环视而过。
他方才出手,目标可是不仅仅只有紫衣老大一个。
赵高、掩日,还有其余的罗网杀手,天池十二煞。
凡是被赵长生感受到敌意,又有一定武道修为的。
统统没有放过。
当然,他们没有资格享受紫衣老大这样的待遇。
只是被一缕剑气点中在心口,或者眉心要害而已。
甚至,连血液都没有喷溅,只是留下一个若有若无。
倘若不用力辨认,甚至根本发现不了的红点。
扑通扑通,差不多百数的尸身忽然一僵。
然后就这么直接倒在众人眼前。
虽然没有紫衣老大死状那么凄惨可怖,但是那股令人心悸的气场压力。
却是还要远远胜出。
赵长生悠然插剑回鞘。
天门轰然闭合,低沉乌云散去,天地恢复清明。
凛然威严,仿若仙人天神下凡临世。
从始至终,就没有阴阳家。还有上官海棠、无情等人出手的机会,
“始皇遗命在此,钦命五殿下长生继承皇位!
尔等还不快快跪下!”
盖聂身形激射而出,在赵长生身后丈许距离停下。
只见他双手向外一拉,将道绣有两道黑色飞龙的圣旨拉开。
“莫非要像赵高逆党一般死无葬身之地不成?!”
这些人马,距离盖聂少说也有十数丈距离。
哪里能够看清圣旨上面的文字,甚至连圣旨是真是假都不知晓。
不过赵高一党就死在自己面前。
能够不被扣上个反贼逆党的罪名,诛灭九族,这些人就该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该当如何抉择,这些人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
“下官/奴婢/草民……
叩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仿佛排练过上千遍一样,数千人马齐齐跪伏在地,对着赵长生三跪九拜,山呼行礼!
赵长生先前毕竟不是秦皇。
名不正言不顺。
大秦那道新生的气运云柱,是在他剑意气数引导下,方才偶然形成。
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内里还是空虚。
然而现在,感受着这里变化,与赵长生气息相连的气运云柱再生变化。
骤然凝实,几乎化作一道真正的通天高柱。
这下子。
纵然赵长生还没来得及龙袍加身,走完那套继位的繁琐礼仪流程。
但是却也已经是当之无愧,民心所向的秦皇!
“来人,将先帝龙体请回咸阳!
朕与影儿公主,要亲自扶棺领路!”
淡淡吩咐一声,赵长生眼角余光掠过。
躲在跪坐一地的人群当中,李斯瑟瑟发抖,神情惶惶,哪里还有半分大秦宰相的威严。
他也是运气好。
赵长生方才出剑,是对着那些对自己心存敌意,又拥有一定武道修为的人而去。
李斯身无修为,也因此侥幸躲过一劫。
避免像赵高那样,直接身死于此。
“来人,将李斯打入天牢。
等到国葬之后,再行明正典刑!”
随口吩咐一句。
看着那些如狼似虎,急迫在自己这个新帝面前表现的军士扑将上去,将李斯五花大绑起来。
赵长生有些意兴阑珊地摇头。
到了这里,虽然还有些余波手尾。
但是大体来说,大秦这里的事情算是彻底处理妥当。
再没有任能够掀起其他风浪。
“不知道风云皇朝那里,进展如何?”
赵长生心中想着,运足目力,抬眼向着风云皇朝所在方位望去。
————
因为一则消息,风云皇朝,已经真正是风起云涌,被彻底引爆。
“三日之后,天山之巅,天下会中。
剑圣独孤剑邀战雄霸,既分胜负,更分生死!”
风云皇朝,虽然挂了个皇朝的名头,但其实江湖等同于皇朝。
听到这些消息,四方的江湖人,纷纷放下手中活计,向着天山脚下的天荫城中汇聚而去。
独孤剑,是数十年前无敌江湖的剑圣。
雄霸,乃是如今风云皇朝即将一统天下的枭雄霸主。
这等巅峰对决,身为江湖人,怎么能够错过。
更何况,两人这一战,必将决定风云皇朝接下来数十,乃至百年的气运走向。
谁能够不关注?!
就算是那我号称不问世事的和尚道士,也统统都被惊动,下山而来。
中华阁,一处坐落在不大不小城市当中的客栈。
本来极少有武林人士过来,也因为这一战。
出现了不少江湖人,在此暂时打尖吃饭,稍作休憩。
此时,这些吃饱喝足了的江湖人,就在热烈讨论着即将发生的巅峰大战。
当然,主要是分为两波儿站队。
争吵着独孤剑与雄霸这一战,究竟是谁胜谁负?!
“这还用说。
当然是剑圣!他老人家可是无双剑传人,五岁习剑,七岁就青出于蓝,九岁一剑成名,十三岁顿悟剑道!
不说圣灵剑法堪称独步天下,就他多出的那几十年修为,雄霸又如何比得过!”
一名背剑的江湖人一拍八仙桌子,神采飞扬道,面上神情满是憧憬,俨然极为推崇剑圣。
剑圣独孤剑一生痴于剑,为剑而生,为剑而死。
雄霸却是不曾听说在刀剑兵刃上有何等惊人造诣,只是靠着拳、掌、剑三绝横行天下。
身为剑客的他,会倾向何人,自然不需要多说。
这名年轻剑客尚未说完,阁中其他剑手不由就暗暗点头,附和喝彩起来。
如此,自然招来其他人的嘘声。
“喝!”
某个粗豪大汉重重放下酒壶,震得桌上的杯盘一片叮当作响。
两只黑铁一般的大手对搓下,大汉对着地面唾上口唾沫,满脸不屑道。
“老黄历就不要拿出来吹了。
独孤剑这个糟老头子都活了多少岁了,拳怕少壮的道理,知不知道。
他老老实实装死的话,或许还能带着剑圣的名声进棺材。
居然敢挑战雄帮主,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看雄帮主杀他,根本用不了第二招。
一拳足矣!”
说话之间,大汉示威性晃晃自己拳头,重复道。
“一拳而已!”
明显,赞同大汉这话的人还要占据多数。
甚至某些剑手也是一样。
毕竟,独孤剑封剑退隐已有数十年。
早已过巅峰之时,对于很多出道不过一二十年的“新人”来说。
剑圣独孤剑的名字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只有那些真正的老江湖,以及练剑之人才看重。
相反,雄霸,却是如日中天。
乃是这些年来最响亮的名字。
十数年来,天下会南征北战,已经收服占据风云皇朝约莫七成的地盘与帮派。
在大多数人眼中,当然是要比独孤剑强出许多。
“小子,话不要说得太慢!”
大汉说得话太过粗暴,比那年轻剑客可要粗俗无礼太多。
理所当然引来其他人的不喜。
窗户位置,一个鬓边隐现白发的初老汉子左手端着酒杯,右手五指缓缓摩挲桌上佩剑。
“练了两手铁砂掌之类的笨功夫就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独孤前辈与雄霸,两人可都是修炼上乘内功心法的。
年纪越长,功力越深。
又岂是你这种过了壮年巅峰后,就江河日下的外家拳,可以随意评点!”
初老汉子的话一经说出,大汉顿时语塞,黝黑脸庞上现出红色。
显然,对方的话正好戳中了他的死穴。
“没错!”
剑客们得了助力,声音一下子变高。
“江湖中人谁不知道。
剑圣的二十一式圣灵剑法威力惊世!
曾靠着这门剑法,当年肆虐武林的杀手组织天池被他老人家一人独力剿灭。
这等战绩,雄霸怕是没我吧!”
听着这话,那些江湖散人还不怎么样。
许多名门大派出身的弟子,则是不由暗暗点头。
他们有着师承在身。
当然听师长说起过当年天池组织何等嚣张霸道。
当真是人心惶惶,朝不保夕。
事实上也是因为这样,他们长辈才会请动独孤剑出手。
无论如何,这份情他们必须得认。
“又说老黄历了。”
见挺独孤剑的一派气势大涨,某些已经归顺依附天下会的帮众急忙驳斥。
“如果独孤剑真那么厉害,就不会被个二十做左右的小年轻打败,封剑这么多年了。
他想在雄帮主身上找回场子,怕是打错了算盘!
我可是听说,雄帮主这些年勤修不辍,已经将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三门绝学的精义熔铸为一。
有创出了门旷古烁今的无上神功!”
“听说,又是听说。
雄霸到底练没练成神功还不是你一张嘴地事。
但是剑圣前辈剿灭天池,可是实打实的。
就算是惜败于武林神话无名前辈手中,无名也是用剑的。
哪里是雄霸可以碰瓷的!”
“就是!
江湖中人谁不知道,自从收了三个徒弟后。
雄霸基本上就没再出过手,有什么事,都是派三个弟子出去。
和剑圣的封剑退隐又有什么区别。
依我之见,恐怕他的修为说不定都被步惊云几位堂主超过了也未可知!”
行走江湖,要的就是个面子,争得就是这么口气。
一言不合,动刀动剑那是再常见不过。
更何况,现在这里又聚集了这么多观点立场泾渭分明的江湖人。
双方越说越上火。
眼角一场冲突群斗在所难免。
少不得流血死伤几个。
忽然,一阵悠扬二胡声缓缓从后院当中流淌出来。
胡琴之声似乎有着魔力。
那些喝了几杯酒,热血上涌,满脑子发泄欲望的江湖人听了之后。
心中的战意不由就随之消减退下,逐渐冷静下来。
中华阁,逐渐恢复了原有的宁静祥和。
然而,在后院当中。
那名拉琴安抚住众人的主人,心境却是不由生出波澜。
一曲终了,青衫汉子缓缓放下胡琴,长身站起。
神情逐渐变得萧瑟郑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