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等到他死的那一天,恐怕你就走不了。”简凝沉声道:“这段时间,因为有黛姨罩着,所以霍司泽才没有发现你的所做所为。现在老爷子病危,黛姨分身乏术,你这边随时会被发现,遭人举报。到那时,你以为霍司泽会放过你?”
虽说霍司泽也恨姜军,可到底是父子,就算再恨,他也绝不会容忍姜军窝囊的死在别的女人手里。
“真到那一步,那就让他来吧,我不怕。”管品芝一脸视死如归,她现在心里眼里只有复仇,只想把姜军一点一点地的折磨至死,其它的她管不了,也无所谓了。
这下,简凝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又哪里还听得进劝呢!
“果然还是劝不动你,好,我不说了。”简凝已经在心里拿定主意,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妈妈与霍司泽之间发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既然妈妈管品芝不肯配合,那到时她只能用强了,就算伤了母女感情,她也在所不惜。
顿了顿,简凝又道:“今晚先睡吧,明天你就能看到简溪了。”
“好好好,那我先回房了。太好了太好了,明天就能看到溪溪了。”管品芝只道简凝又一次向她妥协了,她开心地连连点头,然后向站在门口把风的桔子招手,让桔子推她回房。
“妈,当你明天能看到小女儿简溪,大概就不能看到了我这个大女儿了。”当然,这话简凝是在心里说的。
简凝并没有马上离开姜军的房间,反倒走向了床上的姜军。
姜军明显已经很困很困,松弛的眼皮子已经打架,可他却一直死撑着不肯闭眼入睡。从简凝入门的那刻起,他就死死的盯着简凝,眼看简凝走向他,他就盯得更死了。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大概是已经知道我不是简溪了吧?”简凝在床边站定,淡漠地看着姜军。
两天不见,这个十恶不赦的男人又瘦了许多。回想姜军刚被接回国时,还肥胖如猪,短短一个来月,他已经骨瘦如柴。
可想而知,这一个月里,妈妈管品芝与黛姨二人对其的折磨有多重多狠!
“啊……啊啊……”姜军盯着简凝,浑浊暗淡的眼眸里突然迸射出骇人的凶光,他歪着嘴啊啊的叫着,颤抖着上半身,似乎想要跳起来,把简凝生吃活撕。可他早已经被折磨的病情加重,完全动不了,唯一还能自由支配的大概只剩两只眼珠了。
“看来你连我也恨上了。”简凝摇头,“看你这眼神,真是一点悔意都没有啊,难怪她们把你折磨的再惨也仍觉不解恨。姜军啊姜军,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错了吗?你就一点也没有后悔过曾经的所做所为吗?”
姜军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里面的凶光,慢慢地褪去。
他开始深思简凝的问题,错了吗?他年轻的时候,错了吗?
当然错了!
他在当时就知道自己是错的。
可他还是要那样做,因为他的心里住着一只恶魔,他只想让自己活得精彩肆意,至于别人的感受如何,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可经历了这一个月非人的生活,他才身同感受的明白了当初那些被他霸凌过的女人有多痛苦多绝望。
不后悔,是假的。
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
迟了。
他已经快要被她们折磨死了,想他姜军这一生,叱咤风云,风光无限,临老了,却落得如此下场。
虽是活该,但他也会有恨,也会有不甘,也会有放不下的牵挂。
“泽……”姜军用尽全身力气,叫出了霍司泽的名,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凶光,有的只是恳求,卑微的恳求。
“你想要见霍司泽,是吗?”简凝问。
姜军赶紧眨了几下眼睛回应,表示简凝没有会错意。
他被接到禅院,已经整整一个月,霍司泽却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他是真的想见一面这个曾经让他无比骄傲的大儿子啊,这已经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
简凝沉吟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好,我会把你想见他的意愿转告他,但他来不来,我不敢保证。”
姜军再次眨了眨眼睛,目光里不无感激之色。
在受尽折腾、离死不远之际,这个男人终于懂得了对人对物应有敬畏与感激的心。
简凝看着他,真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你以前,是真的恶,所以现在,是你的报应。所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我若是你,便会放下心中的恨与不甘,平静安详的过完这最后的人生。”
这是她对姜军最后的劝告。
这个人曾经那样狠伤过妈妈管品芝,简凝不可能原谅,现在之所以能放过他,很大原因也是这人离死不无名之士了。
人死如灯灭,什么都不会留下,爱恨自然也跟着烟消云散。
离开姜军的房间,简凝脚步沉重的回了自己房间。
身上有伤,无法洗澡,但简凝还是用热水擦了身,让自己干干净净。末了,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她在思考简溪的回国的事。
首先,该把简溪安置在哪?就是一个叫她头痛的问题。
其实把简溪安排进禅院,才是最安全最万全的,因为祥院是陆乘风无可奈何的地方,就算被陆乘风知道,他也不敢把手伸进来。
可简凝已经下肯决心,要把妈妈管品芝送走,那么简溪自然要跟随一起。否则,妈妈管品芝一个人无事可做,身边又没有一个亲人相伴,又该胡思乱想了,届时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思来想去,简凝拿过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手机传来男人熟悉的声音,虽然略显疲惫,但清晰有力,一听就知还没睡觉。
“华盛文,你果然还在忙。”简凝没有猜错,因为霍司泽那个电话,华盛文到现在还在追踪陆乘风。
“简凝,我正算打电话跟你算帐,陆乘风回国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我知晓彼此隐藏最深的秘密,亏我还以为我们已是这个世上最信赖彼此的盟友。”华盛文有些生气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