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薇和洛白这次穿上拿金珠子换来的旧衣裳,再次将皮肤涂黑,简单易容一番。
除了两匹马,两人全身上下再无半点贵重之物。
“可以放心地进城住一晚,趁此机会,我们买些路上要用的东西,再打听一下局势。”
洛白认同,两眼一摸黑地走是不行的,敌人太多。
南方各州州牧对京都有失,鞑子入关的反应也要打听清楚,否则逃跑时很容易误入敌人阵营中去。
待两人赶到一个叫清平的镇子已是夜初,街上的铺面都已经关门,不时有狗吠声传来。
“这里有家客栈。”
洛白上前敲门,小二小心翼翼地探个头出来,满脸戒备:“打哪来的?”
李凌薇心一动,说了上个路过镇子的名字。她有感觉,如果说京都来的,这人定不会让他们进门。
小二仍不开门:“你俩是什么关系?”
瞬间李凌薇脑中想了多种关系“主仆”?“兄妹”?“同伴”?
突然她想到一种最省事最安全的伪装关系,上前一挽洛白的胳膊:“夫妻,我俩才成亲,回娘家走亲戚。”
洛白的脸在黑夜里看不清神情,李凌薇只看到他那明亮的眸子,感受到他突然紧绷的胳膊。
小二信了,开门后道:“北边不安生,镇里的有钱老爷都在南下,你们也别乱跑,赶紧回家。”
李凌薇趁机和小二闲聊,普通百姓对北边的乱局还不清楚,富商都在举家南迁,官员到是不敢乱跑,只是把家人送走。
到是最近征兵令多了,除了当地征府兵,还有州牧征兵收粮收税,闹得人心惶惶。
“听说皇帝死了,太子丢下皇城跑了,这鞑子来不来,大夏国都要乱喽!”
随即小二给两人开了一间客房,准备好热水,又去喂马。
洛白四处查看一番后关紧门窗,局促地站在门边:“公主,你为何这样说?”
李凌薇铺着床,再次叮嘱道:“不要这么唤我,唤我李凌。”
洛白有些焦急地道:“这样说对你的名声不好,太委屈你了。”
李凌薇失笑:“都这样了,还在乎这些名声?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我认真想过,咱俩这孤男寡女一路逃亡,说兄妹吧,你可一点也不像我哥。
说主仆吧,更让人狐疑,还是夫妻关系最好。
住同一间房也无人怀疑,更安全。
以后只要在外面面前,我们都假扮夫妻。你可别再叫失口了。”
洛白最终败下阵来:“我听凌儿的。”
那句凌儿轻轻柔柔,到让李凌薇的心口如羽毛轻轻抚过一般。
“你已经两天没合眼,快睡吧!”
洛白上前抱走一床被褥:“我睡地上。”
李凌薇没反对,因为她清楚的很,让洛白假扮夫妻已经很为难他了,再同睡一张床,他肯定一夜也合不上眼。
两人都是直接和衣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与此同时,小二咬着李凌薇给金珠子,喜滋滋地给马喂精粮。
认定这两人是哪个富商家往南避祸的,因为这两匹马,最少也值两百两银子。
普通人家回娘家,骑头毛驴就极有面子了,哪里有这样的高头大马骑!
突然他眼睛一转想到一个主意,匆匆跑去找掌柜:
“来了两个外乡人,骑着两匹骏马,掌柜的,您不是一直在找马吗?要不要跟他们买?”
掌柜自然心动:“走,看看马去。”
很快掌柜对两匹马从鬓毛摸到马尾,越摸越满意。
不经意间看到马臀部有一个刻纹,虽然长新毛盖了一些,不过仔细摸还是能摸出来的。
摸着摸着掌柜脸色大变,叮嘱小二一句:“看好这两人,我去去就来。”
很快他跑到一人面前:“刘爷,我那客栈来了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您要找的?”
“哦?可是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和一年轻男子?”
“长的到不出众,但是他们骑的马不一般,那马屁股上,有皇家烙印!”
那人猛地站起来,亲自去确认,没一会,就叫来一群黑衣人:
“在二楼,男的杀了,女的带走!”
与此同时,房中的洛白猛地惊醒,几步走到窗边无须开窗,只贴着细听片刻,立即来唤李凌薇:
“公……凌儿醒醒,有敌人!”
李凌薇反应同样很快,翻身起来穿上鞋,手指一点,一把匕首出现在手中。
“人多吗?”
“二十几人,正呈包围状而来。”
李凌薇果断地道:“从窗口跳出去,马在后院,先逃。”
洛白认同,这里场地太少,打起来施展不开,还极易伤到公主。
他长臂一伸搂住李凌薇的腰:“抱紧我!”
随即打开窗户,一跃落到后院,几乎是双腿落地的同时,十几个黑衣人也围了过来。
“躲在我身后!”
洛白的功夫极高,以一对十仍不落下风,李凌薇想帮他,可自己学的那点防身术,在这些真正的高手面前,连插刀都插不上。
突然,她看到那个小二正牵着两人的马要离开,李凌薇就地一滚,脱离战圈,大喊道:“站住!”
小二‘唰’的一下抽出长刀,阴森森地笑道:“送上门来,小爷我就连你一起抢喽!”
说完长刀一劈,李凌薇险险避开,用她前世学的那点防身术,和原主学的花拳绣腿,勉强和小二对打。
突然,一个黑衣人调转刀锋,来抓李凌薇。
洛白大急:“凌儿快跑!”
李凌薇转身欲爬向马背,被那小二抱住了脚:“小妞你要去哪?带哥哥一起去啊!”
然后就听他一声闷哼,胸口染出大片血迹,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倒地死去。
那黑衣人冲过来,竟然第一时间杀了店小二!
随即几步疾奔,上前抓住李凌薇的胳膊,她手一转将匕首收进空间,叫道:“放开我!”
那男子的手跟铁一样,她根本挣脱不开。
突然,那男子将刀插在地上,伸出蒲扇一样的大手,像涂抹墙壁一样在李凌薇的脸上揉了几下。
随即神色大喜道:“果然是凌薇公主!”
随即对黑衣人大声道:“杀了那个护卫!”说完上前要扛起李凌薇就要上马。
李凌薇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本没有十足把握能杀了些人,而现在被他扛在肩上,双手在他背后……
连明月都在帮她,悄悄躲进云彩后面,李凌薇手心一动,锋利的匕首再次出现。
她佯装挣扎抬起头,一只手特地扶着此人的脖子,找准动脉,尔后手起刀落,一刀下去,血流如注。
那人的身体抖动了两下,缓缓抬手捂住脖子,嘴巴发出‘嗬嗬’声音的同时,流出大口大口的血沫子。
尔后身体一跪,扑通倒下。
这是李凌薇第一次杀人,看着倒下的黑衣男子,双目圆睁,半边身子沾着血,她的心如同擂鼓。
可没时间让她来适应,趁着其他人还未发现,她再次飞奔过去翻身上马:
“洛白!”
马鸣声嘶,快如闪电般从双战双方中间冲出去,经过洛白身边之时,手一伸,洛白一个借力,翻身坐在她身后。
“驾!”骐骥一跃,风驰电掣般的冲出后院。
黑衣人这才发现首领已死,他们丝毫不耽误,大叫一声:“追!”
有人去牵马,有人已经奔跑着往小镇街上追。
马背上,洛白声音颤抖地问:“公主你受伤了吗?”
李凌薇这才发现自己染了不少血,连脸上都飞渐了一些。
她忙抬手擦拭:“没有,都是敌人的血。
你呢洛白?有没有受伤?”
洛白摇头,后怕地道:“差一点,他们就抓走公主了!”
很快两人冲出小镇,后方马蹄声随风传来,看着不远处的树林子,李凌薇计上心来。
不能一直这样逃啊!
“洛白,下马。躲进树林,让马自己跑。”
洛白二话不说,抱起她稳稳落地,看着这匹烙有皇家印记的名驹跑远。
两人躲进树林,李凌薇突然正色问道:“洛白,你相我吗?”
洛白疑惑,不解公主为何在这般紧要关头问这个?但不论公主问多少次,他都是一样的回答:
“信!此生,唯忠公主!”
李凌薇摇头:“不是这个信,我是说,不论我做什么?
或者我身体突然出现什么东西,你都不要怀疑我,不要多问,能做到吗?”
洛白虽然仍不解其意,可依旧坚定点头:“能做到!”
李凌薇这才放心一笑,而后背过身来从袖中一阵摸索,却摸出两个让洛白惊讶万分的东西。
那是两支手弩,还是三箭连发的!
公主,这玩意您到底是怎么藏在袖子里的?
想到刚才公主的警告,洛白深吸一口气,决定一句也不多问。而是道:“公主要在这里伏击敌人?”
李凌薇眼睛微闭,眸光如星:“现在,该我们做猎人了!”
随即两人趴在树林边上,很快敌人追至,天色还暗,他们隐隐能听到前方的马蹄声,却未能看清上面已经没有人。
正加速追击,却不知死神已经悄然而至。
一支短箭带着寒光,像划破黑夜似的留下一道残影,而后重重射入一个黑衣人的胸膛。
那人闷哼一声,从马背上摔下。
接着,第二支、第三支,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连六支箭,要了六个黑衣人的命!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再不敢向前,大叫道:“树林里有埋伏!”调转马头,意欲逃离。
李凌薇岂容他们逃!忙道:“洛白,抓一个活口,其他人全杀了!”
两人冲到路上,很快又用暗箭杀了几人,洛白忙道:“公主留在此地,容我去追!”
随即翻身骑上敌人的马,手持强弩,开启反追。
李凌薇很听话地留在原地,因为她知道自己去了只会让洛白放不开手脚。
她便上前给地上的黑衣人补刀,前世看过太多电视电影,都是没给反派补刀,明明主角就要胜券在握,结果又被反派给逃了。
她没用自己的匕首,而是捡了一把黑衣人的长刀,一个挨一个往脖子处刺一下。
她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这里不是前世那个太平的种花家。
这里人命如草芥,而她又是众矢之的,她不杀人,便只有被杀的份!
敌人可不光是异族鞑子,还有大丰,太子,文贵妃……
她让洛白成长进步,自己同样也要成长,她已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嫡公主,不能事事依靠洛白。
杀人,只是她要上的第一课而已!
很快,九名黑衣人全部补刀,确定再无偷袭的可能,她才上手翻东西。
结果并未翻出有价值的物件,即没书信,也无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他们到底来自哪一方势力,又是怎么认出两人的?
还得等洛白抓活口回来审问才行。
不过这些武器和马倒是好东西,她将几人身上的长刀、匕首全部收进空间。
又将九匹马牵来,可惜地看着前方,自己的那匹马不知还能不能找回来?
在这个世界,一匹皇家名驹,可相当于后世的一辆跑车,就这样丢了,太可惜了!
晨曦初晓,朦胧如烟的晨雾中,远山之上泛起鱼肚白,风中隐隐传来马蹄声。
李凌薇瞬间从空间中拿出夜视望远镜,是洛白,身前还绑着一个黑衣人。
李凌薇嘴角微扬,收起望远镜,静待洛白回来。
“公主,我已经锹了他的藏有毒药的牙齿,您可以放心审问。”
李凌薇半蹲下,拿着匕首贴在他脸上,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这人到没掩饰:“你的马,有大夏皇室烙印,店小二发现后告诉我们的。”
洛白顿生惭疚,当初带着公主匆匆逃离,只贪马匹脚程快,却忘了这两匹骏马不凡之处。
两人即便打扮的再像普通百姓,有这两匹马也,也会被人看出端倪。看来之后的路程,想隐于百姓之中,就不能骑马了。
而李凌薇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你们是大丰人?”
那黑衣人失口否认:“不是!我们是文府的死士!”
李凌薇点墨一般的眸子闪着寒光,声音清冷:
“若真是文家的人,岂会只欲生擒我而不是除之后快?
宇文牧意欲何为?难道还想将本公主擒到大丰为质不成?
可惜,本公主已经被玉碟除名,威胁不到大夏什么的。”
那人沉默,不过他有点理解太子的做法。毕竟这是他曾经的未婚妻,而且又长的这般绝色,当然舍不得杀了……
可他们只听说凌薇公主生性柔弱,连只虫子都没有踩死过,为何眼前这位杀起人来如此行云流水?
太子殿下,您被骗了!
“你说是店小二给你们通风报信,也就是说,你们大丰国在我大夏境内,小小一镇子也安插了探子。
像这样的探子,还有多少?”
那人摇头,李凌薇直接一刀划过他的脸,移到脖子上:“老实说,给你的痛快!
否则,本公主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黑衣人忙道:“并非不说,实非不知!我们接到任务,会有探子来联络。
至于各地都有多少探子,我们实在不知啊!不过,太子殿下曾在大夏为质多年。
收买人心,安插秘探,想来必定不少。”
李凌薇心中发寒,原来早在那么多年之前,那个人就已经在布局。
也许,他来大夏为质,就是一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