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这山谷里藏了鞑子?”
“我们撵的紧,鞑子连马都弃了,只身逃进去的。不知道躲到哪个旮旯缝里,就是找不着。”
赵刚神秘一笑:“等着,看我飞鸟寻敌!”
余飞龙额上青筋直跳,就杀鞑子一事,他比赵刚更急切。
洛将军失踪,他也有责任,他需要更多的战功,来抵消这份罪责。
当然,前提是洛将军还活着,并且他能证明自己跟秦林莆一点关系也没有。
否则这件事就是城主心中的一根刺!
所以,他听赵刚说带了秘密武器杀鞑子,他是兴奋的。
严州城那边不时送来的新式武器,他早就看的佩服不已,龙游军有这些利器,何愁杀不了鞑子!
结果,赵刚当着他的面,拿出一个还没他脸大,怪模怪样的玩意,还说叫‘飞鸟’。
这玩意有翅膀吗?有头吗?铁片一样,怎么飞?
这赵刚,莫不是在戏弄他?
就在这时,让他惊讶的瞪大眼珠,他的亲卫抚州兵同样惊呆的事发生了。
赵刚在一块东西上面左摆右点,那铁片竟然真的飞起来了!
发出嗡嗡声,在山谷上空盘旋。赵刚戴着夜视镜,不时让‘飞鸟’飞低,又飞高,
穿窜了许久,突然在一片石林上空,发出红色的微光。
赵刚大叫:“就是那里!敌人就躲在这片石林!
包围住,用霹雳火球把人逼出来。谨防他们狗急跳墙,不要近身战。”
余飞龙将信将疑,不过他的人找了许久,也没找到行踪,只能信一回赵刚。
没想到才一个霹雳火球扔进石林圈,立即就炸出一群鞑子。
余飞龙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看着赵刚收回来的飞鸟,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
“这是神仙的宝贝吧?”
赵刚骄傲地说:“城主给的东西,哪样不是神仙才有的宝贝!”
这支鞑子也是顽固又悍勇,你们的领将已经死了,被我们龙游军撵着打,干嘛还非得在邵州附近找机会呢?
逃远远的啊!逃出江南道不香吗?
他们哪知道,这些鞑子也是走投无路,主将战死,他们未能完成攻邵州城的任务,这样匆匆逃回去,都会被当成逃兵处置。
所以一边跟淮南道的军队联络,一边在江南道盘旋等待机会。
如果援军从淮南道攻过来,他们打探清楚这一片的地形,就能再次当先锋,将功抵过。
可是这个女城主的人马追的太紧了!不论他们逃到乡镇、山林、村落,都能很快被发现。
女城主的斥候仿佛无孔不入,哪里都有行踪。
就像现在,他们连马都不要了,藏身石林,还是在这样的黑夜。
明明没有一个士兵靠近,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的呢?
果然如赵刚所料,这支鞑子小队准备鱼死网破,攻击的极猛,大有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意思。
可是,我们龙游军的命可比你们贵多了,才不陪你们一起死呢!
所以赵刚只让用火药和手弩攻击,有敌人躲的巧妙,逃过这两样,也是用鸳鸯阵数人一队上前杀一敌。
赵刚的攻击法子,让余飞龙觉得太磨蹭,太慢!
外面还有那么多敌人,若都用这个办法。火药的弓箭得消耗多少!
他不顾赵刚的劝说,执意带亲卫上前与鞑子硬碰硬地拼刀。
这场围剿当然是龙游军胜了,但是在清理伤亡人数的时候,龙游军亡三人,伤十人,而抚州军,亡四十二人,伤八十三人。
“鞑子三百六十人,全部诛尽!”
赵刚轻叹一声拍拍余飞龙的肩膀:“我知你心急,可是城主再三叮嘱。
敌人要杀,但要以最小的代价来杀!
这个最小的代价,不是节省了火药和箭羽,而是让战士们的伤亡减到最少。
余将军,我知你抚州军打仗的方式跟龙游军有很大的不同。
但是,如果你再这样固执已见,害得我军伤亡率过高,我定报与城主,你还是回抚州当教官吧!”
除了龙游军,不,应该说除了李城主,其他的主将在杀敌时,以大局为重,是不在乎普通士兵的命的。
赵刚第一次这般郑重地跟余飞龙说话,可面对将士们的尸体,余飞龙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在接下来的围剿中,有了飞鸟的帮助,敌人不论藏身何处,都能被找出来。
鞑子都懵了,难道那女城主能控制飞鸟走兽给她报信不成?竟然连躲在山洞里,都能被发现。
更离谱的一次是,他们都弃了马,藏在干芦苇荡里,一点痕迹也没留。
只是在天空传来一阵奇怪的嗡嗡声之后,他们立即就被龙游军给包围住了。
即便是没有连网的无人机,对这个时代来说,也是降维打击!
余飞龙他收敛许多,不再催着将士硬拼,而是放任赵刚用龙游军的方法杀敌。
……
赵刚和余飞龙这边围剿鞑子非常顺利,李凌薇和半夏沿着凌江找人却无半点进展。
无人机一直没有闪过红光,但李凌薇的夜视眼镜到是在浅滩处发现一个人。
当无人机在那人上空盘旋之后并没有发红光,李凌薇的心瞬间变得凉冷。
没有红光,没有热感应,也就是说,这是个死人……
不是洛白,一定不是洛白!
半夏急忙带人去把这具尸体拉到岸,是屈成。
全身青紫,露出的皮肤都被礁石刺的血肉模糊,不,应该说是烂肉模糊,已经看不到血了,只有泛着紫白的肉块。
让人望一眼晚上会做噩梦的模样。凭铠甲和体形、骨相,还能认出来是屈成本人无疑。
李凌薇的手更冷了,她强迫自己不去想,洛白现在会是什么样。
不敢想,不能想,一想,心就如刀绞一样痛,痛的无法呼吸。
她冷静下令:“把尸体送回邵州城。”
又对半夏道:“这一片仔细搜索,不光是河里,还要搜索岸边有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也许洛将军已经从河里出来,躲在某个地方疗伤。”
半夏认真地操纵着无人机,在空旷的江岸边低低高高地飞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水泛着微黄的光芒。
天,亮了。
李凌薇的心里,却充斥着无边的黑夜。
“城主,您须得赶回城,主持午时的问斩。”
李凌薇看着茫茫江水,今日难得地出了太阳,把江边积雪映得晶莹剔透。
阳光之下,大地一览无余,很快就能找到洛白了。
“再找一会,快马一个时辰能赶回城。”
“城主!这里发现了东西。”有将士突然大喊。
李凌薇忙上前查看,是一块肩甲,雕着虎头,闪着银光。
这是洛白的肩甲!
她激动地捧着这片肩甲高声道:“在这一片仔细地搜!”
足足搜索了大半个时辰,不论是江水中还是江边,每一寸都被搜过,再没找到别的东西。
半夏再次催促:“城主,您先回城,属下来找洛将军。”
这时邵州方向来了一支斥候小队急报:“城主,有山匪欲进城劫狱。被霍将军带兵击杀于南城门外。”
李凌薇将一块充电宝给半夏,教她无人机没电了怎么充,随即骑上白龙,快马回城。
没想到半路就碰到脸上涂了厚厚的褐色药膏的霍非,整张脸跟趴进泥地里一样。
他一看到李凌薇,眼中瞬间蒙上一层雾气。
“城主,洛将军呢?”
李凌薇闭上眼睛,将那股想哭的冲动压下,她不能哭,也没资格哭。
非常冷静地道:“下落不明,半夏带兵在找。
你伤还未好,不要去了,因城与我一起施斩行。
那山匪定是狱中士族叫来的,这群人早早杀了省事。”
霍非嘴巴一张,似是想争辩什么,突然又想到什么,立即调转马头,跟在李凌薇身后。
他这反应连李凌薇都愣了一下,迎着她猜疑的目光,霍非低声说:
“我答应过洛将军,他不在时,保护好城主。”
李凌薇只觉心被揪了一把,洛白,洛白,你到底在哪里?
“莫天寅醒了吗?”
“还未醒,他伤的很重,军医说最少还要三天才能醒。”
“直接去菜市口,你还扛得动刀吗?”
霍非一挺胸膛:
“今晨我亲自上阵斩匪于南城门外!我的伤是皮外伤,别说扛刀,扛炮都行!”
李凌薇点头:“那好,今日你做刽子手来行刑。
安排一千精锐民兵,假扮成围观百姓,混在人群中。
安排三千民兵埋伏于四方街道、暗巷,四个城门外也安排好伏兵。
趁这个机会,将这些毒瘤一次性杀尽!”
霍非重重地回一声:“遵命!
城主,您觉得还会有人劫狱?”
李凌薇目光森然:“别小看士族的力量,他们盘琚邵州城几十年,莫天寅还未醒。
他们真正的根基我们根本打探不到,城里的文官也不可信,一半都是士族的人。
本城主若是一直关他们在牢中,他们还会徐徐图之。但下了斩刑,还是今日就问斩。
他们岂能坐以待毙?定会拼尽全力,求生!
所以,准备好邵州城中,第二次血流成河吧!”
不同的是,第一次是全民团结杀外敌鞑子,而这一次,则是内战。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先从内部瓦解的。
更何况邵州城并非坚不可催,外敌在侧,她岂容内乱丛生?
只有快刀斩乱麻,一次性杀狠了,杀绝了,才能彻底平息!
霍非抬头看向李凌薇的侧脸,虽然戴着面具,可他能感觉到,城主的脸,此刻一定冷若寒冰。
城主,手腕更狠,心也更硬了。
是因为洛将军的事吗?
“安排车马,把十家妇孺连夜送到龙游城改造,断了他们想东山再起的念头。
这些人的根基在邵州,离开邵州,就是无根的浮萍,再难成事。”
霍非再次应答,心中一叹,不,城主没有变。
如果真的变心硬了,应该把这些妇孺也杀了。
朝廷诛九族,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龙游军全城通报,所有百姓到菜市口围观斩刑。
这让暗处的敌人很是兴奋,如果李氏挡住不许人靠近,再派重兵把守,他们劫狱就难了。
现在竟然准许百姓过去观看,这不是上天给他们的机会吗?
混在人群中,制造混乱,趁乱劫人。
有人心更大:“大哥,不如趁乱杀了那娘们,这邵州城不就是咱们的了!”
那大哥到是冷静:“咱们无外援,无强兵,杀了她,那些龙游悍匪还不反了天?
咱们还怎么逃出去?现在,救人要紧。
待秦将军大军回到江南道,咱们再随军斩了这女匪!”
……
上午的阳光非常暖和,李凌薇淡定地坐在案前,闭着眼睛晒太阳。
霍非则扛着缨红长刀立于她身侧,早早来看热闹的百姓皆是低声私语:
“这女城主蒙着面,她身边的刽子手又长了一张狗皮脸,真骇人呢!”
李凌薇睁开一个眼睛看向霍非,只见他眼角直抽,看来是听到了……
狗皮脸吗?这颜色,确实挺像中华田园犬的皮毛。
押犯人的车队正往菜市口赶,民兵不时回报:“出牢门千米外,遇到第一波袭击。
都是死士,失败后全部吞了毒药,当场死亡。”
李凌薇点头:“囚笼砍坏了吗?”
民兵:“没有,严州送来精钢所制的囚笼,劫匪的刀砍上去,刀都崩断了。”
霍非:……城主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第二次来报是在快到菜市口千米的地方,近百人从两街的店铺里冲出来。
得到教训,没有硬砍囚笼劫人,而是想赶马冲出城。
结果全被民兵的手弩射死,城主说了,也不用留活口审问。
背后的人已经知晓,凡是来劫狱的全部当场诛杀!
连续两次失败,让对手意识到,唯一的机会,就是上了行斩台。
那时他们不需要砍无比结实的铁笼,不需要驾马车逃走,只需要带人逃就行了。
找轻功好的负责带人走,其他人断后,定能逃出去。
菜市口的龙游兵并不多,反而是邵州衙役更多一点,他们要维护百姓秩序,而这些衙役中,有一半都是士族的人。
“哼,这女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傲慢自大!
她看不起士族子弟,对自己的武器太过信任。听了两次劫狱汇报,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有小弟提醒:“她戴着面具,大哥你怎么知道她没皱眉?”
老大一巴掌扇过去:“她但凡有一点惊讶或是担心,定会让人驱散百姓,再加派人手。
你瞅瞅她,连动都没动一下。
她娘的,要不是怕误了大事,老子真恨不得一箭射死这娘们!
一个女人,装什么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