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大军?他秦林莆若有十万大军,岂会在静州这么久都没跟鞑子打一次?
杀鞑子他未着寸功,来欺负我这个女王他到是挺积极的!
看来咱们秦大将军觉得,本王比鞑子弱太多,完全不当回事啊!
众将且说说,咱们该怎么办?”
莫天寅抽刀请命:“末将愿意带三万邵州军,再有一支炮团协助,便能诛尽秦林莆十万兵马!”
余飞龙急道:“末将不用三万,只需带两万抚州军,有一支炮团,一支投弹兵协助。便能让这十万人有来无回!”
李凌薇笑道:“要本王不想这十万人死啊,杀秦林莆就成了。咱江南道多缺人啊!
严州的作坊因春播停了一个月,铜陵的铁矿,就靠苦役队的那点人在干活。
抚州的汇通运河计划,也只挖了一半,就因缺少人力暂停工程。
哪哪都缺人,这送上门的十万人杀了,多可惜!
本王要的是,杀秦林莆,夺静州城,并且,少杀汉军士卒。以最小的损失,赢最大的利益!
不知哪位将军愿意请命一战?”
这下莫天寅急了:“王上,这样可没法打啊!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能管自己人不死,还要顾忌敌人少死点,太难了。”
霍非小声提醒他:“当初王上打邵州,就是这样打的。不然,旋风炮轰城池,你能抗得住!”
一直未说话的施诚突然道:“末将请命,迎战秦林莆。”
众人一愣,莫天寅再不多论,急道:“邵州城地形我最熟,施将军初来乍到,岂能劳你受累?
王上,末将请命,还忘成全!”
李凌薇道:“此战是龙游国扬名之战,必得打出气势来,让天下人都瞧瞧,本王这个女王有没有能力争天下!
众将听令,霍将军调动所有斥候,全方面打探秦林莆军情,以及鞑子和大丰对他出兵邵州的反应。
莫将军,此战邵州军为主力。余将军的抚州军为后援,施将军你带领火药营,备好武器。
众位将军,可有信心,杀秦林莆,夺静州城?”
众人齐声道:“杀秦林莆,夺静州城!”
整个邵州城瞬间进入备战状态,不过与以往的备战不同的是,将士们脸上并无惊慌,反而是喜悦。
龙游各路军中,最好战的便是邵州军,而他们自认归依女王之后,还未着寸功,比起正儿八经的龙游军,总觉得矮一头。
这次敌人送上门,简直是上天送给他们的战功,岂能不喜!
当一封封急报由斥候传到邵州城,一次次地军事会议召开,大家的情绪却有些失落了。
因为:“十万大军,只有两万骑兵,三万步兵,另有三万都是‘随军人员’,皆为奴隶、死囚、赘婿之流。
再加上后勤军,怎么算也不足十万人。秦林莆怎么有脸号称十万大军?”
莫天寅想到自己是真拿十万精锐敌军来演算行军的,都觉得脸红。
“他娘的,秦林莆这是瞧不起谁?这样就敢来夺江南道?”
霍非是真好奇:“是不是除了咱们龙游军,别的地方都有随军?”
余飞龙点头:“说实话,知晓龙游军中没有随军,我开始还觉得不可思议。
古今皆是如此啊,贱民、奴隶、死囚、赘婿……战时他们都会上战场啊!
攻城之战时,就拿他们的命去填城墙,行军在野,他们修路铺桥,来不及的时候,就得人趴着也要让大军过去……”
余飞龙细细说着这些随军的作用,把霍非给听呆了,施诚在台州见识过,所以面色并未有异。
当然,施诚长的就是男版半夏,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情绪。
“也就是说,如果秦林莆对上咱们的旋风炮,他就会毫不犹豫地让这些随军承受炮好,好保存正规军的实力?”
“没错!将军爱惜部下,可不包括随军。”
李凌薇冷笑道:“这一招秦林莆用的熟啊,当初鞑子攻严州,他就驱赶数万手无寸铁的百姓,去供鞑子屠杀。”
知晓秦林莆的真实军力,李凌薇便让斥候重点打探别的消息。
“静州还有多少军力?秦林莆敢亲自来夺江南道,他不怕鞑子趁机取了静州吗?”
“静州还有三万人马守城。至于鞑子,目前主力在淮南道,有大丰太子牵制。
末将觉得秦林莆敢离开静州,应该是认为很快能夺下江南道,并且邵州离静州很近,万一鞑子攻去,他也能调头回去驰援。”
李凌薇看着占了半个房间的巨大沙盘,斥候每次来报,秦林莆的军旗就往前挪一些,现在,大军离邵州城西门,只有三天路程了。
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秦林莆攻邵州一战,并非只有邵州在关注。虽然李凌薇这个龙游女王没被人重视,不,该说是轻视,但人又不轻视江南道啊!
这么一大块肥肉,谁不敢撕两口。
最想的就是大丰,宇文牧看着被龙游赶回来的使臣,听到女王收了礼物之后就笑了。
东西收了,使臣赶走,还真是女人,阴晴不定的。
想必她现在定被秦林莆的大军吓到了,宇文牧眼眸一沉,想到一计,立即写封情真意切地信。
表示只要女王有需要,他这个大丰太子愿意带兵驰援,无偿地助女王守住邵州城……
再次派使臣出行,那使臣才养好的伤还在隐隐作疼,邵州那个地方,真不想去啊!
那里的将领,一个个比土匪还野蛮!
可是太子之命,不敢不听,只能带着礼物再次出发。
同时,鞑子也在关注着,不过鞑子主要不是在看江南道,而是在看静州城。
比起江南道,鞑子可汉还是更想尽快灭了夏朝,杀了他们的皇帝和太后,江南道就不足挂齿了。
“只要秦林莆进入江南道,立即出兵,火速夺静州城,入蜀灭夏!”鞑子可汉低沉地吩咐道。
这一战拖了太久,从去年大雪连天,拖到如今春暖花开。不能再拖了,我们的牛羊该在新鲜的牧场养膘。
我们的战马,也该在家乡的草原上歇歇。草原上的春风,正娃召唤离乡的勇士回去。
必须尽快灭了夏!
蜀中李恒依旧乐观地搂着他的柔妃,等着秦大将军带好消息回来。
文太后却极为少见地闭殿礼佛,说是为大军祈福,连文相都不见。
而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和侍者,不知从何时起,都变成了生面孔,连随她一起入宫的老嬷嬷,都消失了。
此时,太后宫中,文蔷和李玉相对而坐。
已经十一岁的十玉,长的跟文太后一样高。他脸色雪白,不敢相信地看着文太后道:
“母后,真要如此吗?”
文太后坚定点头:“只有如此,我们母子才能活下去!
若不是秦将军暗中查清,本宫都不知道,我身边人竟然早就被你外公收买,只要东窗事发,他们就会害死你!
玉儿,你是娘的命根子,就是拼了命,娘也不会让你死!
你那皇兄你也看到了,他根本就没有一点皇帝的样子!大夏在他手上,早晚会毁了!
只在你手里就不一样,你有秦将军辅助,还有母后,我们定能回到京都!”
李玉面色几变,最终不忍地道:“那能不能,不杀皇兄?”
太后眼神一软,那也是她亲生的儿子,若非太伤她的心,太让她失望,她岂会下死手?
“好!不伤他性命,将他囚于高墙。”
“好!那玉儿听母后的,那接下来玉儿该怎么做?”
“好孩子,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只需要等,只要秦将军那里传来大胜的消息,母后就立即发动政变。
最近你就以侍疾之名,住在我宫中。”
……
严州秦家,秦姝、秦妩和秦夫人,三人相对而坐,却相顾无言。秦夫人暗暗垂泪,脸色雪白。
半晌呜咽劝道:“姝儿,你不必去啊!咱们母子三人,好好在严州过日子,忘了那个人不好吗?”
秦姝摇头:“我必须去!我必须再见他一面,才能除了心魔,否则,我这一辈子也当不了真正的女将军!”
秦妩轻声道:“我到没什么话要问他,最好他把我忘了,我没有这个爹,也干净些。”
最终秦夫人没有劝住秦姝,任由她去往邵州。
秦姝所在的后勤队接到往邵州送物资的任务,陶春花知晓她的身份,特地告诉她:”你可以不去。”
但就像秦姝说的,这是她的心魔,比起自小体弱多病,极少跟父亲见面的秦妩不同。
她自是被父亲爱过的,教她骑过马,陪她练过箭,也曾摸过她的头夸她,牵过她的手,带她去集市……
所以,父亲,你为何能这般残忍地抛弃我们呢?
不问清楚,不斩心魔,她这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后勤兵。可她,想做女将军,想上战场杀敌!
……
淮南道凌江边的小木屋里,祖孙俩正在慌忙地收拾东西,一辆板车拉着洛白,匆匆离家。
“爷,非要跑吗?不能像之前先躲起来?”
“这回躲不过!这次来的军队太多,一家家地搜人,拉走的就没几个活着回来。爷年纪大了不怕,你还年轻啊!
爷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拉走,孩子别怕,咱们渔家,有水就能活。咱沿着凌江北上,到大州城去,总有活路。”
板车上的洛白昏昏沉沉,偶尔醒来知晓正被爷孙俩带着逃命,小声道:“往江南道逃。”
那爷爷摇头:“不成的,之前好多人往江南道逃,惹怒了大丰军,把路都封死了。敢去,他们就当场射死。
往北边逃还有活路!唉,这世道太艰难了。”
洛白听老人说着大丰军在淮南道做的恶事,夺人妻女入营为妓、抢青壮当奴隶差遣、沿路抢粮抢物资,敢反抗就被杀……
“大丰国抢了淮南道,但不把我们淮南道百姓当在丰人看啊!鞑子把我们当两脚羊,大丰把我们当牛马。
唉,我们这些夏人,怎么活啊?”
老人苍老的声音回荡在北风中,江南道已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春播,而淮南道百姓,依旧活在寒风刺骨的冬日。
洛白长久地沉默着,他很想利诱两人送他回江南道,离这里最近的是严州,只要进入严州城,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可短短几日,他们就碰到三次士兵搜人,两次山匪打劫,要不是老人有着极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
抹了他们的行踪,躲藏起来,三人只怕早就被抓或被杀。
洛白这才真切地认识到淮南道环境之恶劣,堪比当初他和公主流落的龙游县。
这样的话,确实没办法突围回江南道。就在这里,他们从别的流民口中,听闻江南道的一个女城主,裂土封王了。
那一刻,洛白只觉脑海中像炸开了烟花,徇烂璀璨,他的眼神亮如繁星,他的嘴角一直是轻扬的。
公主自立为王了!公主做到了,她离复国成功,更近一步了!
所以说,就算没有自己,公主也能成功啊!
这么想着,洛白心中有些酸,有些失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头泛起。
他想在公主身边,哪怕一辈子都是公主的护卫,只要能在她身边就好。
可是心底另一个小小的细细的声音在提醒他,他不想只做护卫。
之前在皇宫,他只是护卫,所以只能看着公主被宇文牧骗,看着公主伤心难过,再到被逼自尽。
一个护卫,能做的事太少了。
护卫是没资格站在公主身边的,只能落后她半步,紧紧相随,却有永远注视着她的背影。
早晚有一天,公主身边会有另一个优秀的男子,俘虏公主的心,成为与公主并肩的那个人……
洛白不想再想下去,一想,心就好痛!
可是,自己有什么资格能有非分之想?她可是公主,你怎么敢?怎么能?
当三人终于进入一座不知名的州城,彻离逃过被士兵当流民抓去为奴的命运。洛白也从热闹的城里听到:
“秦将军带着十万大军打到邵州城了!如果秦将军重新夺回江南道,会不会打到淮南道?是不是又要起战事了?”
洛白的头再一次炸开,秦林莆打邵州,那公主还在邵州吗?公主会有危险的!霍非有听他话,保护公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