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图图被那呼邪派来守淮南道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确实比别的鞑子将领要聪明一些,想的更远一些。
在那呼邪之死那一战中,几乎南下的鞑子部队,为了他们的可汗都赶过去驰援。
只有索图图,他在打探到当时的战况,龙游女王的火炮武器之威力。
立即就察觉到,自己带军赶过去,肯定会被可汗指挥着去填火炮。
所以那一次他和宇文牧演了场戏,让那呼邪知道他是为了抵挡大丰军,所以才没赶去驰援。
最终那一战的结果就是,赶到的鞑子军队和那呼邪一起全部战死。
赶在半路得到消息的军队,则立即北上保住了一命。
在之前左贤王南下,查询当初那一战的真相时,他因为保全了军力,且抵挡了大丰,还被左贤王称赞,让他继续守光州。
索图图觉得自己有一个旁人都没有的能力,那就是对危险的警觉性。
就像昨天,他能一眼就识破这支大丰军不对劲,不像是宇文牧的部下。
当下就怀疑是龙游军假扮的,可追了一夜,发现他们逃往的方向确实是庐州。
索图图更警觉了,如果宇文牧已经跟龙游女王联手,现在他追过去不是自投罗网?
当即令军队停下,众将士不解,下马看马蹄印,急切地道:
“将军,最多快马一个时辰,就能追上他们。”
索图图冷笑道:“从昨夜追击开始,每一次查马蹄印,距离都相差无几,他们故意在引我们追击呢,蠢货!”
那将士又惊又怒:“这些汉人竟然敢戏耍我们!将军,那大丰太子言而无信,我们须尽快报给左贤王,杀到大丰去。”
索图图眼神一沉,确实要报,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须防着宇文牧和龙游女王联手夺光州。
所以他调转马头:“回城!这败兵不必追了。
从现在开始,凡是从庐州来的人,都是仇人!送来的东西,也不能留!”
这支鞑子队伍气呼呼地回光州,布好防线。
待宇文牧派来送信的小兵赶至,一句“龙游水师渡江到舒州……”
还未说完,就被鞑子士兵射死。
那封急信,也被他的血给浸的湿透。
程烈千里奔袭光州的行动,因为他并没有引诱到索图图杀到庐州。
但是让索图图在怀疑、猜测中,彻底不信任宇文牧,让宇文牧陷入孤军之中。
所以这个任务,他算是成功了一半。
程烈在确定鞑子没有追上来之后,便全军休整。
部下急问:“现在怎么办?鞑子没引来,凭咱们三千人,能守住庐州西面吗?”
程烈一握枪:“守不住也得守!先将消息传给赵将军,兄弟们在此扎营,待女王示下。”
一青年上前领命:“程大哥,让我去送信吧!”
程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好!那元青路上小心,信送到后你就留在赵将军身边,待女王有指示,再回来。”
这青年正是丁元青,他意外进了反抗军,如今已是反抗军正式一员。
他不是没想过跟宇文苍昱和爷爷联络,但是他怕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被反抗军知悉后,会认为他是大丰的人。
反正他清楚的很,亲王殿下早晚会跟宇文牧闹翻,他现在在反抗军中主要是打宇文牧,也算是在帮殿下。
至于以后要是殿下和龙游女王打起来了他帮谁?
呃,这个问题到时候再考虑吧!
当霍非的船从舒州登岸时,宇文牧还在畅想索图图如何跟龙游水军对战。
只派人去舒州看战况,只要索图图没被打的逃走,就不用管。
他相信索图图不会逃,因为他一逃,龙游军就会杀到光州,他才舍不得弃了光州呢!
大丰的将领们也是这样认为,索图图是左贤王和那呼邪两人都看重的将领,也是目前南边唯一一支鞑子的军的主将。
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弃光州?所以,他一定会为了守住光州跟龙游水军死战的!
至于历阳的赵刚,他们也暂时按兵不动,得等朝廷的钦差来了,咱们太子殿下再展现自己的神勇啊!
众将领们都在盘算着这一战如何捞战功?如何壮的自己的势力?
杀正德帝让大夏军溃败,与索图图几次半真半假的战役,将反叛军打的毫无反手之力,淮南道平民任其虐杀。
这些情况大大助长了大丰军的气焰,一度觉得自己强盛无比。龙游军都是平民贱民出身,如何跟他们比?
其警觉度和洞察力,还比不上索图图。
就算见识过龙游的火炮,他们也选择性地不去多想,觉得那东西又重又的,就算运过河,也打不到庐州。
并且,他们对太子的忠心不二,也只是因为绑在一起的利益而已。所以大丰军从上到下的都表现一种很奇怪的态度。
好像自己随时能坐收渔翁之力似的,将领们丝毫不急,导致士兵也觉得没什么的不了。
而他们的太子殿下每日问军情,不是问敌人多少?布军何处?追问最多的就是:
“可有看到长公主的身影?”
导致打探战况的斥候只能将精力,放在敌军之中有没有戴面俱的女子上面。
待他们发现,龙游水师顺利陆岸,而鞑子的兵马还未赶至的时候,赶紧报给宇文牧。
可舒州离庐州也有一段距离,这一来一回快马加鞭最少也要两天。
等宇文牧听闻后,再一问,给光州送信的斥候一直没有回来,这才急了。
忙派一将领带兵赶到舒州,再一次派人去光州送信。
这一次人到是回来了,不过是一颗头颅装在木盒子里回来的。
宇文牧懵了,索图图为什么要杀他的人?难道他不怕龙游军夺下舒州之后,杀到光州吗?
突然,他灵光一现,想到一点,难道龙游军跟索图图结盟?
想从光州和舒州两面出击,夺他的庐州?
到底是怎么回事?舒州沿江来的龙游水师、历阳的严州龙游军、突然决裂的索图图、一直未有回复的朝廷、凌薇依旧没消息……
宇文牧后知后觉地发现,整个淮南道俨然已经成了一张的网,而网的中心,就是他的庐州!
不好!他本能地觉得大事不妙,立即派出人马,一是往朝廷送信,让朝廷的兵马解决赵刚。
再派两万兵马去舒州,绝不能让龙游军占领舒州,否则庐州危矣!
再来就是索图图,他的背叛显得极不合理,没道理龙游军打到家门口,他不思打龙游军反而杀自己的兵啊?
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到底是索图图和龙游军联合了?还是旁的事,他必须打探清楚。
所以这一次他派出常往光州送礼物的官员,带重礼往前光州。
很快,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来。
先是朝廷那边一直没有回复,派往京都送信的人也一个都没回来。
立即又派出一支千人军队去送信,几天后只有一重伤士兵逃回。
关卡都被赵刚的人马堵住了,震天雷拦路,沿途地下埋了地雷,马蹄一踏就炸开。
他们千人还没冲到关卡处,就被地雷炸的死伤过半。
最后只有他一人逃回来报信,话一说完,也咽了气。
众将领顿时大急,一股打心底渗透的惊悚,带着后知后觉地悔恨交织着。
这才明白为何赵刚在历阳扎营,原来是想切断庐州与朝廷的联络啊!
不过很快他们就觉得赵刚不会成功的,因为就算他们的信送不出去,朝廷久未接到淮南道的奏折报告,也会派人来查探。
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了龙游军入境的消息,朝廷的大军就会立即过来驰援!
所以惊恐之后,众将领很快调整好情绪,宇文牧道:
“太子殿下,咱们有十二万兵马,他龙游全军才多少人?
咱们守住淮南道不成问题!只是那历阳有火炮在关卡,咱们的将士这么冲过去,不是拿命填吗?”
宇文牧反问:“那依诸将所见,觉得该如何夺回历阳?”
众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人站出来道:“虽然都说鞑子的战斗方式毫无人性,但是有些计策还是可取的。
末将所说的计策,当初秦林莆也用过。”
宇文牧声音一冷:“你是说让孤拿淮南道百姓去消耗龙游军的火力?”
排在末尾的张大人闻眼,惊恐不已,急忙冲出来道:“殿下不可啊!
秦林莆之行径招至天怒人怨,所以最后死在龙游女王手中。
鞑子可汗那呼邪也是一样,驱使数万汉奴去填火炮,最终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可见如此草菅人命的作战方式,是招天遣的!”
有将领怒斥:“休得胡言!你竟敢诅咒太子!
秦林莆会死,是他技不如人。那呼邪会死,是他狂妄自大。
他们这些败将,岂能跟太子殿下比?
那龙游的火炮威力强盛,但他们过江来咱们的地盘,所带火炮肯定不多。
不让贱民去消耗火力,难道让我们的将士去送死吗?
贱民饿死也是死,死在战场上,是为国效力!”
张大人气的全身颤抖,怒指着他:“你,你这宵小狂徒!就是你害得太子不得民心!
殿下啊,您千万别信这小人所言,不可驱使百姓挡炮火啊!否则,您会被天下人骂的!”
有人冷笑:“鞑子和大夏联手就要打到家门口了,被天下人骂,总好过丢了性命!”
宇文牧一拍桌子:“安静!此事容后再议。
舒州和光州现在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