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宇文牧死后,因为季清哲对洛白的不信任,暂时将洛白和漠北军半软禁在女王号,由季清哲和沈亮去夺大丰京都。
同样洛白对季清哲也保留一份怀疑,故而不让季清哲带自己的兵马,而是带沈亮的兵马去。
沈亮的台州军平白捡了一份天大的战功,当消息传开之后,全军准备出发,台州军皆是喜气洋洋。
施诚和秦姝、洛寒锋则是一脸懵和心急,临门一脚,马上就要灭了大丰国,怎么不全军出动,反而只能台州军呢?
季清哲给出的解释是,他们的兵马一路奔波需要休息,可做为后援军,只要台州军需要,立即奔赴京都。
施诚三人也没多怀疑,除了施诚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特别是知晓洛将军埋伏在大丰两年,结果此战洛将军也不去之后,更觉得事有玄机。
便没再多问,而是专心地将战车和旋风炮转移到女王号上,再由女王号运往对岸,一支炮兵营跟随台州军一同前往征战京都。
洛寒锋则将军粮军需打包给台州军,没有一点藏私,反正龙游大军在汴州有的是粮食和物资。
这让沈亮很是感动,看着不断往过来的武器和物资,抚须对季清哲道:“也就咱们大夏各路兵马,在女王的带领下能如此团结。
若是在前朝,别说这些武器和物资,就是一粒米一口水,也不会给对方留。
抢战功之时,势如仇敌。今日我台州得此机会,龙游军丝毫不见嫉妒,反而鼎立相助。
全军团结,真乃我大夏之幸啊!”
他这话像是在说龙游军,但季清哲总感觉这老东西话里有话,却也不深究,重重地哼一声道:
“这是应该的!灭丰之战乃是举国之力,谁敢在此战上耍心机,本相和女王绝不轻饶!”
沈亮笑看他一眼,心里腹诲:你和洛将军互耍心机,到不自知。
沈亮的话季相哲没听进去,不远处的洛白到听出一些感觉来,他离开公主两年,初初回来,被人怀疑也能理解。
他该庆幸公主身边有这样理智的人存在,而不是觉得自己被针对了。
想了想叫来季清哲,两人单独聊一聊。
季清哲依旧满脸戒备地看着他:“洛将军有何事?大军即将出发,洛将军有事还请快点说。”
洛白轻笑地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大丰京都和别的州城都好征服,只有漠北城,有胡人和漠北军他们会顽抗到底。
有此令牌,季相再带一个漠北将士同往,说明情况,他们自会放下武器,不作反抗。”
季清哲不接,很明显,他依旧觉得不可信。
漠北是块难啃的骨头,在他意料之中,洛白在大丰两年,也就只有这一片土地彻底被他征服,这一支铁军属于他。
他真的能这么从容地放弃?
洛白轻叹一声,手中令牌摇了摇:“你快拿着,别让公主为难。还有一事,也需你来办。
正德帝的尸骸就在漠北城,你将其带回来,公主才能安心。”
这话让季清哲大大诧异:“正德帝的尸骸?你何时收捡的?”
“我到漠北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替正德帝收尸。不管季相是否相信,我在大丰两年,真的只为助公主一统天下,并无别的心思。”
这话在季清哲听来,有些欲盖弥彰,不过他没再多说,而是接过令牌,并带走了一个漠北小兵。
想让他完全相信洛白,还需要时间来证明,他对公主,对大夏,真的无二心!
怕漠北城难啃,季清哲除了接受了洛白的令牌,还悄悄下令给霍非,让他带一支兵马先一步前往漠北。
待他和沈亮夺下京都,他会亲自带兵马往前漠北与霍非汇合。
并且让他瞒着莫天寅,知晓宇文苍昱是洛白,季清哲也明白之前莫天寅为何这般信任他了。
不过在公主正式登基为帝之前,凡是与洛白交好的将领,季清哲都不打算重用。
当然,他知道霍非也与洛白交好,但这两人还未有过交集,霍非还能信任。
给季清哲和沈亮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会,李凌薇正式进驻汴州城,开启稳定大后方模式。
她哪里知晓季清哲和洛白,一个一千个心眼,一个八百个心眼,两人明里暗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季清哲不让洛白去京都,洛白也同意,她便没再多思。
留洛白在汴州,白日两人形影不离,洛白离开这两年,对大夏的新法规知之不详,需要多学习。
她已想好对外的说词,两年前她知晓洛将军是丰帝的先太子,便策划他秘密潜伏大丰两年,就为此战能里应外合,一举灭了大丰。
洛白对此不置可否,他明白公主是担心他大丰先太子的身份,不被大夏百姓接受,有了这个说法,百姓百官才不会拿他的身份来说事。
不过洛白真的不在乎,他既不想要滔天的权力,又不想收拢人心,不管百姓和百姓怎么议论他,他都不在意。
他只想一直在公主身边而已,公主需要他做一个征战四方的将领,那他就披上战甲去征战。
公主需要一个安民的良相,那他就下马解甲去国事出谋划策。
公主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就在身旁,做公主最强的后盾……
白天两人巡游汴州城,规划城中基建事宜,给河南道各州城的官员下达命令,派龙游团长往前往各地……
忙的不可开交,洛白还要进军中,跟洛寒锋和施诚学习操作新武器,听他们说大夏各地的军中情况。
在知晓季清哲助成的军校,和施诚全面负责的军工一体化的各项目,洛白深觉自己掉队太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
他只离开了两年而已,龙游军已经进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在看到橡胶制所有各中物品,知晓余飞龙在岭南的情况,洛白心中一叹,幸好啊,若是再晚个两年他才回到公主身边。
只怕完全被这些将领甩在身后了,除了一身蛮力,他是什么都比不过啊!
而这一身蛮力,在新款战车、震天雷、旋风炮、三眼铳面前,显得那么不值一提。
他只觉心潮澎湃,龙游军如此之强,进步又是如此神速。
如此,平定四方诸国,是早晚之事。
他想到高句丽,和鞑子的草原,还有陇右道那边的高原牧民,海盗窝的倭国,更远一些的西域、天竺……
有了这些武器,这些地方都能去征服啊!
若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小国,以后汉人百姓就再也没有外敌侵扰。千百年来不断受游牧民族侵害的汉族,将实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
洛白越想越激动,忙去找李凌薇说此事。
然后他就看到李凌薇铺开了一份极大的舆图,那份舆图之大,他看了半天才看懂,如今的大夏在何处。
“大夏和大丰,加起来这么丁点大?天下,竟然这么大?”
见洛白惊讶的双眼大睁,李凌薇很是满意他的反应。没有一个武将,能在世界地图面前保持冷静。
“没错,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历朝历代的君主,所知晓的天下,不过只是一隅而已。
所以洛白,不要以为我们已经一统了天下哦,需要收服的地方太多了。
你看,这就是高句丽,在地图上还没指甲盖大。这有这倭国……哼,提此倭国我就一肚子火。
待沈亮凯旋,下一步就是灭倭!此国才是我们的第一劲敌。”
洛白觉得鞑子的草原才是,他没想到草原竟然这么大!连着罗刹国,整体面积比大丰和大夏加起来都大。
如此,鞑子若往北逃,我们根本追不到。他们力弱时能躲到罗刹国附近,休养生息。
待养好了,再南下攻打汉族领地。千百年来一直都是如此,这片草原上的牧族,汉人杀一批,过个百年又长起来一批。
历朝历代,都受北边的游牧民族侵扰,我汉人民族每一次文明鼎盛之时,都被他们的马蹄踏碎。
然后历尽千辛万苦,将其驱赶之后,一切又要重头开始。
所以无数先人留下的瑰宝,在战争中被遗失,无数心血,被游牧族的马蹄踏破。
山河一次次被踏碎,百姓的身体一次次对践踏,这片土地可谓是一寸山河一寸血。
到底要如何彻底终结这种局势呢?终结这种如同诅咒般的轮回,每过几百年,就在这片东方土地上重演。
在没看到这份世界地图之前,洛白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他以为,鞑子被灭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鞑子根本没被灭,只是被打跑了而已。
过个百八十年,他们又会跑回来,再一次将汉人当做两脚羊,这片土地再一次变得生灵涂炭。
“公主,这片土地,如何才能彻底汉化?让他来养育汉人,而不是养育狼一样吃人的鞑子!”
李凌薇轻声道:“很难很难,这片土地并不适合汉人生活,因为汉人百姓天性是种地为生。
而这片土地不适合耕种,只能放牧。我觉得选择让其为汉人所用,不如选择将这片土地的人,完全汉化。
以汉为尊,如此,才能长治久安。”
洛白摇头:“太难了!不如全部杀干净的好。”
李凌薇失笑:“你们怎么都这么想法?”
洛白疑惑:”还有谁也这般高见?“
“季相啊!他也觉得如此驯服外族,不如杀干净灭族的好。”
洛白一噎,跟季清哲想的一样,他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可是,杀干净了,汉人又不习惯在这片土地生活,咱们也没有那么多人口转移过来。
这片土地只能放着,然后被更北边的游牧族过来抢占了。
不信你看,汉时霍去病曾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就是这里。
他和卫亲,算是将这片土地上的牧族杀个干净。可才过了几十年,又有新的一支牧族占领了这里。
这是一片沃土,又太大太大,只凭咱们是看不过来的。
只有将这上面的人汉化,才是真正得到这片土地。
不过,我想驯化的这些人,不是鞑子,沾了汉人百姓血的鞑子,只配灭族!”
洛白眼睛一亮:“公主想驯化的是?”
“你猜到了,就是你已驯化了一些的胡人啊!这片草原不止有鞑子,还有几十个族群,他们族小力弱,驯化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就让他们替咱们在北边放牧,只要大夏的兵力强盛,有战车和旋风炮这些武器,以后靠战马来征战天下的游牧民族,就再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他们,想活着,只能终身替咱们放羊。”
李凌薇手指沿着草原往北移,再往西移:“这里才是我想征服的地方!”
洛白拱手道:“我愿替公主去征服这片土地!插上女王旗,不,是女帝旗,用战车和旋风炮,将其打服之后。
令这里人的从汉俗,习汉语,说汉话,成为我大夏的州城。”
李凌薇掩嘴一笑:“你若能将这里的语言灭掉,令他们只许说汉语,千年之后,你会被学子当神来膜拜的。”
洛白骄傲地道:“我不需要他们膜拜,我只想替公主分忧。”
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直到李凌薇被他看的耳朵发烫,才指着地图接着说:“其实打下这片土地,从陆地上走很难。
从海上过去,还容易一些。所以施诚的军工厂,现在主要就是精进海船。
洛将军真想征服西方,就先进军工厂学会驾海船,然后训练出一支精锐的海军吧!”
洛白看她粉面薄红,眼神不敢真视自己,连轻点着地图的纤细手指,都微微颤抖着。
他只觉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原来她跟自己一样害羞。
好像将公主紧紧拥抱在怀里……
他强忍着这股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这边呢?原来天竺从南边过去更近啊。”洛白的声音猛地变得沙哑。
李凌薇越发不敢看他,只觉他的气息太过强大,像一个小太阳一样,让自己全身都变得灼热起来。
好像,拥抱他啊!
到现在,我还没告诉他,这两年,自己有多想他……
“王上,有将领求见。”
半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凌薇猛地一惊,忙说:“带他到客厅。”
手忙脚乱地收着地图,小声对洛白说:“咱们晚点再看。”
两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正常地谈军情,不知为什么,此时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好像偷做了什么坏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