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苑的来历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长发略显凌乱的披散在她肩上,令她憔悴间更显几分楚楚可怜:
“可是多次暗中交手,我们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背后,是辽国人的势力!”
“啊!”
李师师话音刚落,姝儿先自捂住樱唇惊呼一声。
“恩?”朱四五却立即恶狠狠回头瞪她一眼。
随之,刷拉拉,门外和三重回廊的地方,竟然好像也霎时间有重重黑影在闪动!
姝儿被朱四五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确实,像这等重大机密,事实上来说,的确也不该是她这等小丫头该知道的。
“朱掌柜不必如此,姝儿是我从小带大的,是我尤其信得过的人,她是一定不会泄密的,就像我深信与了解您和义父一般。”李师师极为诚恳的说道。
“姑娘你这...唉!惭愧!”朱四五只得叹息一声。
“咱们义社素以护佑大宋江山为己任,包括咱们樊楼亦是。”李师师说着又眷恋不舍地环顾着整个房间,看着看着竟自又泫然泣下,过了许久,方才又接着说道:
“正因为他们背后实际有辽国朝堂的极力支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高手,我之中毒,必是他们所为无疑了!朱掌柜,你和义父是不是早就得到了什么消息,才把我安置在这个房间里?”
“阿,这,这...”朱四五被问的都有些不敢看李师师的眼睛,最后权衡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啊,没错,正是因为查到他们近来竟又从北境调来一批高手,而且专门针对于你,这才把姑娘暂时委屈在这儿的。”
“我快死了,可我真的不甘心!”
没曾想李师师呜呜咽咽的竟又哭起来,而且竟像一个小孩子:“朱掌柜,你一定要答应我,和义父,一定要替我报仇,好么?”
“阿...好,好!姑娘!四五答应你,不用多久,一定带弟兄们把那龙玉苑连根拔起才肯甘休!”朱四五斩钉截铁道。
随即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对,急忙又安慰:“可姑娘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
“我自己的状况我自己清楚,我应该是撑不到明日日出了。”李师师眼神都有些涣散,极其有气无力道:
“朱掌柜,可我真的不想死在这里,我想在我自己的房间,在那个我第一天来到樊楼时,就一直待的房间,那里,才是我的家,是我在这世上真正唯一的家...咳、咳,你能理解么?朱大哥?”
“这,这,这个...”朱四五顿时傻眼了,当真犯了难。
真所谓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朱四五绝对是个狠厉的人,可,不代表他心中就没有柔软的地方,尤其最后那一声“朱大哥”,那么的哀婉,那么的恳切,真真是令他心尖儿都跟着颤了。
想当初李师师第一天来樊楼时,就是他亲自迎接的,而李师师几乎每一晚的演出,也几乎都是由他亲自操持,以确保一切顺利。
曾几何时,他的确是拿她当一个可亲的小妹妹和单纯的樊楼花魁来看待的,直到她当上了分社龙头,而自己却无缘龙头宝座...
“朱大哥,我知道你和义父一直都待我极好,这所房间一定是你们费尽心力才做好的,可我真的快支撑不住了,我只想回我自己的家过完这世上最后几个时辰。可以么?”李师师再次哀恳道。
望着她那我见犹怜的凄惨模样,再想到她平日里是怎样的万众拥戴,朱四五都已不免长叹口气。
“朱大哥,师师半生积蓄,包括所购房产地契,全部藏在我房间一处极隐秘之处,我死之后,我想把他们大部分都交还给义社,其中三分之一,我想,只给您,既报答您多年来对我的照拂,也报答您在我临终前的大义厚德!”
李师师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激切说道。
“什么!三分之一?”
要说方才朱四五是动了软心肠,那么现在这一刻,已真的是被听到的这个数字打动了!
谁人不知李师师乃花魁之冠,这些年来所积攒的银钱何止巨万?
三分之一啊!
“那么等她死后,我再把那个贴身丫头给杀了,到时她具体积攒下多少资财又有谁能说得清呢?别说三分之一,就算是一半的资产我想留在自己手上又有何不可!”
“反正樊楼本就不属我朱家,而是蔡京产业,我与其拼死拼活卖一辈子命,做这空头掌柜,何不尽早为自己也备下一笔巨财,给自己留出一条大大的后路呢?”
“李师师一死,连朱雀分社龙头的位置都是我的,到时我再利用这笔钱...不!只需拿出一少部分钱,一定就能把整个分社人心都给收拾了,变成我私人的忠诚部曲!就像现在花堂和月堂之于李师师一样,岂不甚好?”
“哈哈!对!这样可一定比一直两眼一抹黑跟着蔡京做走狗、喝汤强太多了!天知道他谋朝篡位能不能成功?若不能呢?那我带着我的部曲出走汴梁,重新找地方开创基业又有何不能?”八壹中文網
霎时之间,朱四五脑海中无数念头飞速闪过,令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权衡好了利弊!
“姑娘,你这哪里话?不过就是想回自己房间安心调养,哪里会有什么问题?”可他却又故作认真公正道:
“你放心,朱大哥一定现在就帮你实现心愿!至于你说什么给朱大哥银钱之类,你看朱大哥像是缺钱的人么?呵呵。你不要忘了,朱大哥可是天下第一楼的大掌柜!手上握着数不清也花不完的现银呢。”
“呵呵,朱大哥...”李师师强自嫣然一笑,同时,心头一块巨大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所以,你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的那些银钱啊,就自己好好留着吧!你一定会没事的,到时,朱大哥再帮你好好操持每一场演出!”
朱四五温和的说完,一双眼睛却仍瞬也不瞬地盯住李师师。
他在等她回话,也在格外留心她的反应。
这女人,若是借坡下驴当真不给自己那笔巨财,那,可就不要怪自己不讲情义!
“呵呵,不给我那笔巨资还想再回自己房间?去阴曹地府里自己再寻一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