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娆站在门边,脸色惨白,难掩眼中的惊慌。
“都听见了?”纪深问。
秦娆点了点头,“所以我还可以活不到二十四小时,是吗?”
她眨了下眼,两滴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纪深盯着她,目光如炬,看样子她是害怕的。
秦娆飞快地在脸上抹了一下,别开脸,抿紧了双唇,慢慢走到床边。
这次不是坐,而是躺,躺好之后又给自己拉上了被子,一副已经接受命运摧残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纪深接了个电话,神色凝重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准备出门。
秦娆一下从床上翻起来,紧张道:“你要走吗?”
纪深点了点头。
秦娆面露恐惧,“那能不能不要换别人进来?”
显然之前外面的对话被她听进去了。
到底还是个姑娘,又生得这么美,怕是从小就被人捧在手心里没吃过苦,害怕是自然的。
纪深点了点头。
“那我能洗个澡吗?”在纪深出门之前,秦娆叫住他。
她又说:“要死,我也想干干净净地走。”
这不算是过分的要求,况且她腿上还绑着绳子,三楼可不是开玩笑下的。
就算她有勇气跳下去,残的几率比死亡几率高。
“不要洗太久。”
秦娆点头,“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
她低头看了一眼脚腕上的绳索,“绑着脱不了。”
纪深道:“绳子不能解,一会儿给你找衣服换。”
好吧,忍了。
等纪深出了房间,秦娆没有马上开始行动,慢慢脱掉外套,她在等。
果然,不到一分钟,纪深折返回来。
秦娆衣服已经脱了一半,故意尖叫了一声,“你出去。”
等楼下响起了汽车启动的声音,确认纪深已经离开,秦娆才快速把衣服重新穿上。
先是反锁上门,然后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
打火机“啪嗒”一响,她感觉看到了希望,开始烧绳子。
绳子绑了一个奇怪的结,她偷偷试过好几次都没能解开,反倒是越拉越紧。
幸好,吃饭时她趁看守她的人交班的时候,偷走了桌上的打火机。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都认为是对方拿走了。
打火机烧得发烫,她也没有松手,直到绳子断成了两截,只另一边的还在腿上。
没时间了。
秦娆把绳子绕在同一条腿上,回到卧室把床单被套通通拆下来,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一头捆在淋浴的架子上,一头甩出窗户。
洗手间的玻璃哐当一声,在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
客厅里的小弟一抬手,“嘘,我刚才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几人同时看向卧室门口,一人走过去一拧,门被反锁,于是抬腿就是一脚。
连踹几脚之后,卧室门被踹开。
卧室床上乱作一团,只剩下光秃秃的棉被,床单也不见了。
洗手间门大敞,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其中一人扑过去一看,被单拧成的绳子垂在窗外,楼下的路灯下还有一只跑落的鞋。
一人骂道:“快去追,别他妈让她跑了,她绑着脚跑不远。”
几人乌泱泱地冲下楼,听声音,比她想象中的人更多,有的开车有的在附近搜索。
等房间里完全安静,秦娆从床底下爬出来。
人的大脑通常更容易接受第一眼看到的事,看见绑好的绳索,第一反应肯定是她从窗户逃了。
鞋子也是她故意丢下去淆乱视听。
况且绳子的长度只够到二楼,如果她跳下去,能够完好无损的几率不高,逃跑更加困难,所以她一直藏在床底。八壹中文網
幸好,她赌对了。
秦娆站在窗口往下看了一眼,还有人在楼下搜寻,强光手电筒不停在周围扫来扫去。。
客厅里已经没有人,她赶紧跑出去。
下楼就是自投罗网,那只能往楼上跑,上到顶楼,她又折返回来,趴在四楼楼道的窗户口看了看。
头有点发晕,可是没办法了。
幸好这里是特别老式居民区,窗户外有雨搭,是建房时便用水泥和砖砌的,很结实。
她从窗户翻出去,踩在上面,根本不敢往下看。
踩实之后,她慢慢在上面平躺下来,紧紧按着自己的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应该是她一生中的至暗时刻了吧。
这个时候,她脑子里全是沈浔。
如果她真的没能逃脱,他会怎么样?
会不会几个月或者几年之后,他就已经把她忘了,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许久之后,偶然想起她来,不过一个过客,匆匆而来,然后短暂地在他的生命中存在了片刻。
不会的吧?毕竟他那么长情,已经喜欢了她那么多年。
那老方就不需要她担心了,他应该会照顾好他。
幸好,她朋友不多,亲人也不多,没有多少人会为她难以释怀,为她掉过几次眼泪之后,或许就忘了。
其他人呢,他们会唏嘘,会遗憾,毕竟她死在了最好的年华里。
想到这里,秦娆猛地惊醒过来。
她躲在这里不是为了死,她要活,她要回去找他。
她答应过以后都陪在他身边的,不能食言而肥,丢下他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楼下又有人返回,老式居民楼,连电梯都没有,楼梯间有人跑动的声音,有人在挨家挨户地拍门找人。
接着是骂声:“赶紧出去找,一会儿深哥回来,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幸好她没有选择相信任何人,没找别人求救,而是选择了相信自己。
楼下的汽车启动,等几辆车一起开出去,看好车辆离开的方向,她从窗口翻进去。
下楼后,朝着没有车的方向狂奔。
脚下只有一只鞋,踩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硌得脚底生疼。
但她不能停下,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身后隐约响起了引擎声,并且越来越近。
直到感觉到引擎声已经离得不远,秦娆停了下来。
她跑不动了,也跑不了了,已经为了回去见他拼过命。
只是遗憾,遗憾不知道那一别就是永别,她甚至没有好好抱抱他,和他好好地道个别。
汽车从她旁边开过,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漂亮的漂移,车头对准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