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慢条斯理地穿着衬衫，丝毫不见尴尬，“方老师不大舒服，我接他过来检查身体，那时候你还在剧组拍戏，就没告诉你。”
方自春笑了笑，把外套递给沈浔，向她介绍，“这位是庄老，小沈的外公，庄老，这就是我那个外孙女。”
秦娆：“庄老，您好。”
庄孟实含笑地点了点头，“看过照片，倒是第一次见面。”
秦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笑着招呼大家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走进厨房，笑容顿时垮了下来。
沈浔跟在她身后，低声道：“我不知道他们会过来，不是我安排的。”
秦娆没理搭理他，端着水出去。
“您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方自春喝了口水，“我呢，听说你要结婚，专门让陈杨把户口本找了给我寄过来，今天正好给你送来。”
秦娆绝倒，“谁说我……”
还没说完，方自春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这两年，方自春的身体愈发的不好了，前前后后进了好几次医院。
秦娆替他顺着气，等他缓和过来，刚想说话。
方自春又叹道：“我这是高兴啊，你总算是要成家了，之前还一直担心我等不到那一天，现在总算放心了。”
秦娆皱了皱眉，“我们其实……”
方自春又一阵咳，又说：“等见你外婆，我也好跟她说说，她走的时候，最遗憾的就是没看见你结婚。”
秦娆张了张嘴，心口酸酸的，辩解的话有点说不出口了。
方自春掏出户口本放进她手里，拍了拍，语重心长地说：“把你交给小沈，我放心。”
秦娆深深地吸了口气，“外公，我和沈浔先谈谈。”
她从他旁边经过，沈浔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跟上去。
走进卧室，秦娆把门一关，“你到底……”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秦娆压低了声音，“你疯了吗？把我外公也牵扯进来。”
沈浔知道会迎来她的怒火，实话实说：“方老师身体不舒服，怕影响你工作，硬扛着，还是陈杨打电话告诉我的。”
她在外头打拼，一进剧组，有时候接连几个月都抽不开身，方自春这样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老人的身体拖不得。
沈浔继续解释，“方老师一个人太孤单，他喜欢我外公的书，就介绍他们认识，两个人很聊得来。”
责怪的话说不出来，这些都不能怪他，甚至得感谢他，他替她做了原本应该做的事，是在替她尽孝。
秦娆撇开脸，“结婚又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结婚？”
沈浔抿了抿唇，像个被家长教育的孩子，“我只是跟他说我想娶你。”
“那我们现在就出去说清楚。”
沈浔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外公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秦娆顿住，“什么问题？”
她想起方子春刚才的咳嗽，“是肺部有问题吗？”
沈浔沉声道：“有肺部结节，不过只是小问题，问题出现在肠道，结肠癌。”
秦娆一下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他自己知道吗？”
沈浔微微点了点头。
秦娆仰起脸，想把眼泪逼回去，沈浔看得心疼，上前抱住她。
“你也别太担心，医生说早期手术治疗五年内存活几率在百分之八十左右。”
秦娆哽咽，“他今年八十一了。”
年纪越大，风险越大，大家都懂。
沈浔揉着她的后脑勺安慰，“我会给他找最好的医生。”
秦娆一把将他推开，笃定道：“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现在就出去告诉他。”
沈浔没有阻止，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颓然地坐到床上。
他是想娶她，但是还没下三滥到在这种时候，拿她外公逼她的地步。
两分钟之后，秦娆走了回来，关上门，靠在门口。
“我可以跟你结婚。”
沈浔猛然抬头，眼中是全然的不可置信，他不知道短短时间之内，她怎么忽然改变了想法。
“你怎么……”
狂喜与忐忑交织，他都不敢问了，生怕问出口她会反悔。
秦娆吸了吸鼻子，“但是我有几个条件，如果你答应，我们就去领证，否则这事就算了。”
刚才出去，不小心听见了方自春和庄孟实的谈话，让她改变了主意。
“答应，我什么都答应。”沈浔说。
秦娆道：“第一，隐婚，除了我们，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包括你的其他亲朋好友。”
这就意味着连婚礼都不办。
沈浔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第二，我不会履行夫妻义务。”
“第三，如果我外公不幸离世，我们就离婚。”
沈浔一下拧紧了眉，第一第二条，不过都是为第三条做铺垫，没有其他人知道，意味着她可以随之抽身而去。
可是，他连拒绝都不能。
半晌，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