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珩和许柠月的订婚宴在周日的晚上。
裴家在东城虽算不上顶流豪门,但也算稍稍有那么点根基,否则当初方静雯也不会抛弃秦山跟裴义跑了。
订婚宴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内,排场搞得不小,摆了六十来桌,比有的婚礼办得还有排面。
这里头,到底有多少宾客是冲着沈家的面子去的,就不好考究了。
沈家对外声称许柠月是沈远重收养的义女,但实际上是个什么情况,从当年那条新闻出来后,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家家都有块遮羞布,别人也不好去掀。
秦娆和沈浔进酒店时,方静雯和裴义就站在门迎客。
来往宾客很多,不少人都上来和沈浔打招呼,沈浔只说今天他不是主角把人挡回去,牵着秦娆往里走。
订婚现场很漂亮,铺成了花海,看得出来是按照许柠月的喜好来的,因为在秦娆的印象中,裴少珩对花的热衷程度还没到这种地步。
两人在主桌坐下,沈浔四下张望了几眼,低头问她:“我们什么时候补办个婚礼?”
其实秦娆还真没想过这种事,她向来是个打直球的人,婚礼这种东西,在她眼里就是一种仪式。
一种把自己累个半死,展示给外人看他们过得有多幸福的仪式。
但是她和他到底过得有多幸福,婚礼根本不能展示出半分。
秦娆问:“你想办吗?”
“想看你穿婚纱。”沈浔说。
秦娆笑着抿唇,“其实我已经穿过了,怎么办?”
沈浔懵了,“什么时候?”
秦娆回忆了一下,说:“去年年初,拍了一个广告,在雪地里拍的,冻死我了。”
她这么一说,沈浔也想起来了,那条广告他翻出来看过。
当时注意力全在她光着的肩膀和胳膊上了,就想着哪个有毛病的导演,这么冷的天让她拎着裙摆光着脚在雪地里奔跑,那不是有病么?
以至于完全忽略她当时穿着婚纱这回事了。
晚宴的餐桌很大,两把椅子间的空隙都能站个人了,两人说话的时候都得把头往中间靠,特别不方便。
沈浔抓住椅子,手臂一用力,把她连人带椅子往自己身边一拖。
秦娆吓了一跳,惯性地撞进他怀里。
沈浔的手随意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两个人就这样贴在一起窃窃私语。
沈浔说:“你接广告的时候没考虑过以后吗?第一次不留给自己老公?”
“肯定考虑过啊,”秦娆说:“我当时想到可能我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嫁人了,那样穿一次也不错。”
说完便发现沈浔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沈浔没说话,眸光深深地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站起来,牵着她往外走。
他步子大,秦娆要迈得很快才能跟上,“订婚仪式还没开始,我们去哪里?”
沈浔偏过头,低声道:“我想亲你,那里人多不方便。”
秦娆看着他的后脑勺,被他拽着一直走,然后拽进一间空房间里。
关上门,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
从宴会厅到这里,大概走了三分钟,他的心还在狂跳,不经意的一句话,比刻意的表白要动人多了。
沈浔放松了站姿,把头抵在她肩上,半晌,抬起头看她的脸。
“如果我出不来,或者我出来了没来找你,你真的准备一辈子不结婚?”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秦娆大方直视他,“我脾气这么硬,也没多少人能受得了我,况且……”
“况且什么?”沈浔的手在她腰后轻抚着。
秦娆抬起眼皮,指尖在他胸口轻点,“况且生命中出现过这么惊艳的人,又怎么会再对其他人侧目?”
沈浔哽了一下,低下头蹭了蹭她的鼻子,“沈太太。”
“嗯?”
“以后少说这样的话。”
秦娆面带诧异,“为什么?”
沈浔咬牙切齿,“老子想哭。”
居然连脏话都冒出来了。
秦娆被他这种反差感逗得笑出来,“那你哭吧,我不笑话你,不过你也别太娇气了。”
沈浔叹了口气,“我已经被你拿捏得死死的,你还想怎么样?把命都给你么?”
“谁要你命了?我只要你的钱。”
“我是赠品。”
说完,他斜着脸亲上去,缱绻地含她的唇。
两人亲了一会儿,沈浔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没管,两只手捧着她的脸,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亲得十分认真。
秦娆抽出间隙,伸进他口袋里把手机摸出来,半睁开眼扫了一眼,还被沈浔警告让她认真点儿。
秦娆怕了怕他的手臂,“温书阳电话,估计是仪式快开始了。”
沈浔不耐地放开她,接起电话,温书阳的声音传来。
“你俩跑哪儿去了?快开始了。”
“上洗手间。”沈浔伸手在秦娆唇角抹了一下。
那儿口红溢出来一点,唇上的口红也被他吃掉一半。
温书阳:“你俩连体婴分不开了?上厕所也非得一起去,那是你进女厕所还是你老婆进男厕所?”
“又管不住嘴了是吧?”沈浔警告道。
温书阳连忙服软,“我错了三哥,以后每年的扶贫你还是换个人去吧,我身娇肉贵真吃不了苦。”
“挂了。”
挂断电话,沈浔又把她鬓角的头发别到耳后,确定她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异常,才带着她回到宴会厅。
他们这一桌都是自己人,温书阳,江禹州,顾丞都来捧场,还有几个平时不那么亲近的朋友,也安排在这一桌。
温书阳就有点管不住嘴了,未免挖坑埋了自己,只能一个劲在旁边嗑瓜子。
两人刚坐下,就有个朋友开起了玩笑,“三哥上厕所是不是还得让嫂子帮忙扶着?”
沈浔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脸上半笑不笑的,也没回他,秦娆则微微抬着下巴看着台上。
温书阳乐了,有人要当出头鸟,非要往枪口上撞。
谁都知道沈浔平日里开得起玩笑,只要玩笑不涉及到秦娆,其他的都好说,但刚才这玩笑,明显是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