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阳河浩浩荡荡,绵延数百余里,其河面最窄处也有数十丈之宽,若是想要渡河,非得有船舟不可。
但当林宇到达浔阳津时,天高气爽,水波平静,四周茫茫无际,但就是不见一条渡船。
周武转头观察了几遍,也没有看见一条船,心底一沉,小声对林宇说道,“君侯,没船。”
林宇明白眼下急也没用,沉着的说道,“派出百骑,四处寻找船家,其余人安营休整。”
半个时辰后,哨骑来报,左侧五里外有个渔村,住着百来户人家,不少人家中都有渔船。
可令人比较头疼的是,他们的渔船大多太小,不足装载战马,如果改装,时间上也来不及。八壹中文網
林宇只得命人继续远探。
一路过来,风餐露宿,所有人都感到了无比的疲惫,士气不免有些低落。
林宇没有摆架子,呆在将领堆中,而是与普通士卒混迹在一起,来回走动,不时与他们交流几句,鼓舞大家。
“君侯,要是拿下江陵城的话,是不是这仗就不用打了啊?”
临走时,有士卒大着胆子问道。
这也是很多人的心声,此刻他们也在默默的等待林宇的答案。
望着眼前众人希冀的目光,林宇心中有些愧疚,但脸上还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咧开嘴角,喜笑颜开。
“君侯说是,那大家伙心里也就有数了,到时候一定打出咱们虎贲军的威风,绝不丢君侯的脸,一鼓作气,拿下江陵!弟兄们,是不是?”
“是!”众人齐齐应是。
林宇勉励了他们两句,又嘱咐他们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这才离去。
近夜,终于有斥候回报,称在东侧十里外发现了一支敌军。
“属下没敢靠太近,远远望过去只能看见周围水泊上停靠着许多船只,还有许多百姓被驱赶着在一旁建造渡船。”
林宇和周武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没有渡船,原来都是被他们给收走了。
“他们大概有多少人?”林宇率先问道。
“回君侯,军士看起来不过数百人,其余都是民夫打扮。”斥候恭敬回道。
“君侯,云州人这般动作,恐怕是为了之后大军渡河之用。”
在屏退斥候后,周武看向地舆图,迟疑着说道。
他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但林宇明白他的意思。
如此大量的船只,是不是说明江陵城驻扎着大军?
林宇思索了一番后,依旧决定要冒险。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退无可退,不管河对岸是什么,他必须得踏过去才知道。
“明日早食后,进攻这支云州军,夺取船只。”
林宇眺望着浔阳河,月色明亮,江波平静,俨然一副良辰美景,但他此刻无心欣赏,而是斩钉截铁的向周武下令道。
竖日,没有一丝防备的云州军在沧州骑兵的偷袭下溃不成军,所有船只要么被夺走,要么被焚烧。
有些机灵点的残兵趁乱乘船,渡过浔阳河,一路逃回江陵。
直到这时,沈远平才接到信报,一支沧州骑兵正深入云州腹地,一路向江陵狂奔。
沈远平这些日子心神交悴,夙兴夜寐,可接到的消息却是一个比一个坏。
在两鬓都不自觉间已经熬成斑白后,他终于在夫人的劝说下好好修养了几日。
可如今,他却如遭雷击,望着眼前的信纸,一时之间不敢置信,脸上的精气神肉眼可见的衰弱了下去。
怔怔的望了一会,他招过下人,“去将杜子文……咳咳……”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一开口就是止不住的咳嗽声,一旁的侍女急忙上前轻拍他的背部。
等了一会,他终于消停了下来,喝了口茶,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去将杜子文和方颐真找来。”他闭上眼睛,继续吩咐道。
“是,大人。”
片刻后,杜子文先至,向沈远平作揖行礼后说道,“大人,唤属下来是所为何事?”
沈远平指指信报,示意他自己拿去读。
杜子文揣着满腹疑惑看向信报,目光扫过,瞳孔微缩,心神一震。
“这绝不可能!沧州派一支孤军过来送死吗?”
稍后,杜子文镇定了许多,缓和语气继续说道,“江陵城兵马虽然不多,但百里之外就驻扎着上万大军,正准备渡河南下,只要闭上城门,一群骑兵,难道还能破城不成?”
“大人不用担忧,即使林宇真的失了智派他们过来,也不过是送死罢了。”杜子文言之凿凿的说道。
沈远平听完他的话脸上颓态没有减轻,反而是疲倦的说道,“老夫找你过来,是想听下你对议和之事怎么看?”
“与沧州议和?”
“嗯。”
“大人,方大人到了。”
杜子文还未说话,一名下人就进来禀告了一声。
“你先想想,先不必急着说。”
沈远平对杜子文说罢,又转头向下人说道,“让他进来。”
方颐不日之后就将领一万大军南下,此时听见刺史大人召见,急忙一路小跑着过来,在下人通报时在门外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大踏步走进厅房。
看见一旁侍立着的杜子文,他先是微微皱眉,然后才向沈远平行礼道,“大人。”
“寿春急报,有一支不明骑兵正在赶往江陵,你马上……咳咳……拿着我的手书,去将驻扎在宛俞的一万守军急调过来。”沈远平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方颐真大惊失色,“沿途各城难道没有拦截盘问清楚就放了他们过来?”
喝过侍女递上来的一口茶,沈远平冷冷的说道,“你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马上拿上老夫的手书,调集这一万人马到江陵城,限期五日之内,至少要看见先锋部队,否则立斩无赦!”
“是是是,属下马上去。”方颐真连连点头,马不停蹄的就准备赶往
等他走后,杜子文开口说道,“恕属下斗胆,请问大人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沈远平沉默片刻,语气苦涩的说道,“战事糜烂至此,老夫心中已经没有雄心,若再不议和,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说完,他闭上眼,又咳嗽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