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苏静月带着昭昭和孙婶子坐在炕上聊着天。
屋外院子里,楚辞和大河叔两个人已经将今天捕猎收获的野猪剖开了,将内脏剔除出来装在盆里。
剔肉刀也有着好几种,有尖刀,剔骨刀,砍刀等等,一看大河叔的工具就知道,大河叔绝对是内行人。
大河叔拿出钩子和楚辞合力将野猪挂起来,这样可以更好的处理野猪,大河叔拿出剔肉刀开始解猪。
楚辞将箩筐拿到旁边,协助大河叔解猪,大河叔技艺娴熟,解猪手法极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中好手。
先是将两个猪后腿和两个猪前腿剔下来放在一旁,然后从下往上,分类处理,猪排骨,猪脊骨,猪五花和背上那一层肥瘦相间的猪肉。
大河叔解下一块,就递给楚辞,楚辞再放进筐里,两人配合默契。
这头野猪膘肥体壮,居然有普通农家饲养一年的土猪那么大,所以得到的猪肉分量极为可观。
楚辞和大河叔在解猪的时候,楚明和他的两个小伙伴大龙和二虎在一旁看的目不转睛。
杀猪是只有过年或者是谁家有特大喜事才可以看的到的,他们家的猪现在还是小猪呢,阿娘不关心他们吃饭都会想着别饿着猪圈里的小猪了。
楚明大哥真厉害,带回来这么大一头野猪,不愧是阿娘天天放在嘴中极有本事的男子汉。
两人一边看一边说着好多肉呀,好多肉呀。
楚明则是想着月姐姐肯定可以把这些做的很好吃,吃了月姐姐做的面之后,他再也不想吃大哥做的饭了。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单纯,除了吃可能就是玩了。
半个小时左右,就全部处理好了。
楚大河擦擦汗,看着箩筐里的野猪肉,笑眯眯的和楚辞说道:“这次收获不错,明天拿到镇上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饲养的土猪现在十几分一斤左右,野猪价格更高,楚辞心中早有安排,听见楚大河的话,颔首回应:“我明天大早就去镇上卖了。”
大河叔和楚辞拿着水将猪肉冲洗干净,又将院子里的血水扫到外面去,大河叔往房间里叫了孙婶子一下,孙婶子正和苏静月说着家里长家里短的闲话,听到大河叔的声音就起身出去了,苏静月牵着昭昭跟在她的后头。
楚辞看了一下处理好的猪肉,拿出一个最大的猪后腿和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递给孙婶子,孙婶子推辞,楚辞说邻里之间不用客气,让她拿着给大龙,二虎解解馋。
孙婶子看着那边直勾勾看着这边的两个憨儿子,猪肉卖的贵,农家一年见荤腥的日子不多,这么多的野猪肉可以吃好几顿,自家的两个臭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也多,于是就没有拒绝了。
大河叔是个老实的农家汉子,看着楚辞给自家这么多猪肉,于是就提醒孙婶子去给他们拿一些自家种的小菜回去,他知道楚辞家没有种蔬菜,平常都是买着吃,蔬菜不贵,但也是心意。
内脏也给了孙婶子家,主要是楚辞不会处理,于是就全留给孙婶子家,虽然不是很贵重,但是收拾出来也是几道肉菜。
“月娘,你和我过来,我带你去地窖里拿些蔬菜回去。”孙婶子招呼苏静月跟着她去地窖拿蔬菜。
苏静月脚步未动,先是往楚辞那里看去,自己与孙婶子刚认识,不太清楚两家的来往。
楚辞听到孙婶子叫她月娘就往她那看了过去,这时看见她也往自己这边看,知道她是在询问自己要不要去和孙婶子去,于是冲她点头示意,家里没有种蔬菜,平常不是孙婶子送的就是去买的。
苏静月看着楚辞同意了,就跟在孙婶子的后面去拿蔬菜。
苏静月跟着孙婶子往地窖走去,孙婶子家的厨房和楚辞家里的差不多,都是一口大灶,一块大案板桌,不同的是孙婶子家有更多的酸菜缸子。
地窖就在厨房的西南方,昭昭一直都跟着苏静月的,到地窖口子,苏静月让昭昭在上面等,她和孙婶子下去。
她在孙婶子后面进了地窖,地窖里面黑乎乎的,气温比外面低,苏静月只穿着单衣,还觉得有些冷,这是个大约五六平方的小空间。
孙婶子先是给她拿了一大把菜心,又给她拿了一个老南瓜,见她两只手都快拿不下了才作罢。
上去时,还让昭昭拿了两个大白萝卜,楚辞叫明明去帮她和昭昭,明明从昭昭手里接过一个大白萝卜,楚辞把猪肉和南瓜装在来时挑的两个箩筐,苏静月手里就剩下了一把绿油油的菜心。
一行人和孙婶子家告别,两手满满的回去了。
还是来时的那条路,周围也有着村民居住,只是这个时间段大家都歇息的较早,所以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只有一阵一阵的狗吠声。
楚辞走在最前面,挑着两个箩筐,箩筐里装的十分有重量,扁担两侧都被压弯了,随着楚辞的步伐一上一下的。
但是楚辞挑起来毫无压力,他长得很强壮,也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几,但不是那种粗鲁油腻的肌肉男,而是介于年轻有力量向成熟男人的过渡。
苏静月在后面看着他突出的肩胛骨,袖子挽到大臂露出鼓鼓囊囊的肌肉,觉得他一个最起码可以打三个!
昭昭和明明各抱着一个大白萝卜走在她的两边,四个人穿过田家小道,天上一轮皎月,月光正盛,撒在几人身上,也照亮回家的路。
快到家时,苏静月快步上前将门打开,好让楚辞挑着箩筐先进去。
大家都进来之后,苏静月又将门关上,楚辞径直将箩筐挑到厨房,将南瓜拿出来递给楚明,随后拿着两个大锅的锅盖将箩筐里的野猪肉都遮起来,这样可以避免野猫偷吃。
苏静月将南瓜,白萝卜,菜心都放在厨房案板上用来搁置蔬菜的簸箕里。
这些都做好之后,楚辞又拿着两个水桶出去提水了,苏静月看着天色已经很晚了,这里也不知道如何计时,但是她猜应该也是晚上八九点左右了。
锅里早前烧的水到现在还是温的,用来洗漱正好合适,她拿着木盆装一些热水给两个小朋友洗洗脸擦擦手,明明和昭昭也都有点困了,头一点一点的,在给昭昭洗脸时,楚辞提着水回来了。
他将水倒进水缸里,将将半缸。将水桶放在一边,他转身向这边走过来,抱起昭昭说:“往常都是昭昭和楚明一起睡一个房间,现在可以休息的房间有两个,我带楚明一间,你带昭昭一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苏静月对他点点头,要从他手里接过昭昭,他手抬高避开了,“我抱她进去吧,别碰到你头上的伤口。”
楚辞又对昭昭叮嘱道:“晚上注意不要碰到月娘的头了。”
苏静月听到他对她的称呼稍微诧异却没有说什么,今天孙婶子也叫她月娘呢,应该是对姑娘家的一种称呼吧,她不知道这在这个时代这是极为亲密的称呼,是只有亲近之人才会这样叫家中女子的。
楚明在一旁不乐意了,他也想和月姐姐一起睡,刚打算说出来,看见他大哥一个眼神瞬时闭嘴,虽然大哥没说,但是他敢肯定自己的这个想法一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于是乖乖自己往右侧第二个房间走去,旁边是苏静月的房间,这几天他和昭昭和大哥在隔壁房间挤一张床,其实三个人睡觉是有点挤的,但是月姐姐瘦啊!
楚辞将昭昭抱进房间,昭昭已经在楚辞的肩头睡着了,小孩子入睡特别快,楚辞将昭昭放到床的里侧,苏静月看见,坐到床上给昭昭将外衣脱掉,又将她的头发解开,这样昭昭睡觉会舒服很多。
楚辞这时才注意到昭昭的新发型,马上明白了这是苏静月给昭昭梳的,昭昭梳着这个发型让楚辞意识到家里有个会梳头发的人有多么重要。
楚明和楚昭是龙凤胎,模样长得极为相似,平时他给两个人都是扎一个马尾,两个人也是穿着一样的衣服,所以导致昭昭看起来就是一个小男孩。
苏静月给昭昭盖好被子,楚辞见状要出去,给苏静月留出休息的空间,苏静月却将他叫住了。
苏静月想了想今天孙婶子叫他辞哥,自己顶着他表妹的身份,可能又要借住一段不短的日子,自然不能太生分,“辞哥,我想洗个澡,可以吗?”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感觉我都臭了。”只不过这一句音量很小,要不是楚辞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可能都听不见。
“自然是可以的,你跟我过来。”是自己的疏忽,但是身为男子也不太好去关注这种私密的事情,听苏静月主动提起来也未觉得尴尬,直接转身去给苏静月找衣服。
楚辞先是从这个房间的一个木箱子里拿出一套衣服给苏静月,款式和颜色都很像苏静月现在身上穿的,都是一件青蓝色上衣加裤子。
“这是我阿娘留下的两套衣服,都是干净的,你将就一下。”
苏静月双手接过来,看着楚辞认真的说到:“怎么是将就呢!谢谢辞哥。”
“这个箱子你也可以用,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可以用。”楚辞又带着苏静月出去走到走廊上。
“我和楚明就住在你旁边,”又指向苏静月左侧的几间房,“这间是空着的房子,现在主要放置一些杂物和供奉着我爹娘的牌位,中间是堂屋,最右侧的那间就是澡房了。”说罢带她走过去。
澡房里面还有一个浴桶,楚辞让她在这里等着,去厨房将剩下的热水都用桶装了过来给她倒进浴桶里面。
苏静月再次和楚辞道谢,将门带上之后,将干净衣服放在空置的架子上,开始脱衣服,将脏衣服也都放在架子上。
苏静月坐到浴桶中,水温正合适,毛孔都舒服的打开了,刚刚楚辞还给她点了一盏油灯,所以房间里极为亮堂,苏静月看向浴桶中自己的倒影,秀美精致的脸庞,水下的皮肤白皙润滑,身姿曼妙,这底子可比现世的自己好,她苦笑着想这是赚了么!
楚辞坐在院子里,月光洒在树上,树影折射下来,隐隐绰绰。
桌子上放着纱布和药,这是给苏静月头上的伤使用的。
楚辞不是没有考虑过苏静月的来历,当初救她只是因为不想心里过不去,本来伤好之后可以让她离开。
这几天,她奄奄一息的从鬼门关跨过来,醒来之后前尘往事尽忘。
然后又是她开门迎他回家、做鸡汤面、孙婶子让她拿菜时向他眼神询问、给昭昭梳的漂亮发型、还有她呜呜哭的模样。
画面一帧帧闪过。
楚辞看向澡房,可能这就是宿命缘分。
苏静月从浴桶里爬出来,她没有洗澡的帕子,只能用今天换下来的衣服微微吸一下身上的水汽,然后突然想到自己没有贴身的内衣物换,拿起洗澡时脱下来的肚兜看了看,原主可能有点背景的。
大红色的绸布肚兜上用细金线绣了重瓣牡丹,做工精细,她拿着肚兜嗅了嗅,没臭还有股淡淡的香味,于是又穿上了。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这绝对不是自己邋遢。
苏静月穿上衣服,拿着水桶将浴桶中的水舀出来,楚辞看见苏静月打开澡房的门提了一桶水出来,便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走过去接过水桶,让苏静月去院子里坐着等他换药,他进到澡房将水桶里的水又倒进去,然后直接双臂举起整个浴桶。
苏静月在院子里看见楚辞居然将整个浴桶提了出来,然后撞开堂屋里的一个小门,外面是一片空地,将洗澡水泼了出去。
力气可真大,她刚刚提一桶洗澡水都觉得吃力。
楚辞回来,站在苏静月的面前将她头上的纱布轻柔的绕开,又将新的药粉洒在她的伤口上,伤口已经在慢慢愈合,拿出新纱布包裹伤口。
苏静月看着楚辞粗壮有力的手臂,上面的肌肉紧实,再对比一下自己白皙匀瘦的手臂,楚辞力气大是有原因的,况且他还是男子!
楚辞细致的将最后的的纱布打了一个不宜散的结,“好了,去休息吧。”低头对苏静月说。
“麻烦辞哥啦。”苏静月和楚辞道谢完便回到她和昭昭的房间,昭昭在床上睡的很熟。
苏静月躺下看了看昭昭的睡容,想了想她在这里度过的第一天,还是有点难过,但是又能怎么办呢?生活还是要继续,她闭上眼,放空自己,马上就睡着了。
院子里的楚辞洗了洗手,将澡房里的油灯提上,细致的将纱布和药收好。端着回到了房间,放好药,看着床上将被子踢到床尾,睡姿极不规矩的楚明,走近将他手脚摆好,盖上被子。
自己也仰面躺在床上,双手交握置于腹前,合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