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林蕴又过来了一趟,让楚辞夫妇二人,替书院想个名字。
楚辞顿时为了难,自家孩子的名字,都是在字典里,看哪个字好看,寓意好,便用了。
即便如此,还是用了他不少时间。
看着独自在床榻上逗孩子的月娘,楚辞嗫嚅:“月娘......”
“夫君,你最厉害了,我们宝宝的名字多好听呀!”
苏静月抱起女儿,低头亲了亲阿福的小脸,柔声问她:“阿福,你说是不是呀!”
“啊嗯~”她怀中如雪玉团子的奶娃娃,睁着圆眼,盯着娘亲笑,襁褓外的小手,对着父亲摇了摇。
楚辞见状,一颗心都软化了,快步走到妻子身边,抱过小娃娃。
他最喜欢的就是女儿了。
有女万事足的楚辞,逗女儿径直将取名的事,抛掷脑后。
他想着明日、后日、大后日,有的是时间慢慢想。
书院竣工那天,是找风水师测过的,九月初一,是个顶顶好的日子。
苏静月只觉得凑巧,可不是个好日子,她读书的时候,听到九月初一和一月十六,就想哭。
书院在云州城内,远离闹市,是处很幽静的地方。
苏静月带着昭昭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往外看。
“月娘,今日有些风。”楚辞骑着马在车窗处,他今日一身黑蓝直缀,外面披着玄黑色的披风。
腰腹的位置拱出一大块,细看之下,似乎还在动,忽而披风被掀开,从里面钻出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童。
“凉~”
一一开心的唤苏静月,他今日被爹爹抱着,骑真正的大马了!超级开心!
父子两人如出一辙的五官轮廓,任谁看了都要说声小子长的像老子。
苏静月让楚辞将儿子包住,不要吹风受了风寒,不然还得他们夫妻自个受罪。
一一生病轴的很,谁也不要,只黏在娘亲身边。
苏静月想到她洗个澡出来,一一趴在枕头上,哭的鼻涕眼泪直流的画面,心都痛煞了。
楚辞也舍不得。
儿子成长的那两年里,他这个做父亲的,绝大部分时间在缺席。
他回来时,当初抱在手里的小宝宝,都会走、会跑、会跳、会叫爹爹了。
楚辞单手握马绳,另外一只手空出来,扶着儿子的腰,避免他从马上摔下来。
“嘚嘚~偶二叔和舅舅咧!”小孩兴奋的问。
“前面。”楚辞回答。
明明和阿离,是跟着罗大哥和林蕴的,他们走在马车的前面。
“那偶们超过他们!”一一小手握成拳头,捶了他爹大腿两下。
楚辞不知道是否小孩,都如自家这一个,在某些时候,好胜心额外强烈。
正如此时,喊叫着要做最前面的人。
“我们去前面了,就不能在娘亲身边了。”
楚辞说完这句话,披风底下立马归于平静。
在一一的心里,最重要的就是娘亲,其他的人都一样重要,哪怕是楚辞,亦或者是新出生的弟弟妹妹。
都是越不过娘亲去的。
小孩安静了,楚辞一路上都觉得平稳了不少,时间也被一下子拉快。
转眼间,便至书院入口的山下。
这座山并不算高,垂直距离不过百丈,日光一照,越过山,越过河流,越过地,青翠的不行。
走在最前面开路的小刀,不知何时悄悄策马,来到楚辞身边。
他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辞哥,我将山路多修了几圈。”
这样书院的学生锻炼时,就可以多跑几圈,增强魄力和体力。
小刀还没见着学生,先送了他们一份大礼。
楚辞睨他一眼,没有应他的话,低头掀开披风看了看。
难怪一路上没了动静,被包裹严实的小孩,双眼闭着,嘴角的涎水滴落,打湿了马背上极小的一块皮毛。
“笃笃——”
楚辞屈指敲了敲车窗,窗户从里面被打开,露出苏静月如同出水芙蓉般的正脸。
她笑着看向楚辞,柔声问敲了窗户,又不说话的夫君:“怎么啦?”
语气中带着对楚辞独有的亲昵,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
小刀发现,辞哥只要在月娘嫂嫂面前,从小带着的浑身冷冽感,便会消失,整个人都变得放松。
像是一头被驯服的狼王,等着驯服他的人来挼毛似的。
“月娘,你看。”楚辞将披风掀开,露出儿子睡熟的小脸,修长的手指挤了挤他柔软的面腮。
“像小猪崽子。”
“哈哈哈。”苏静月低头,肩膀轻轻颤动,她身边的昭昭亦是笑得开怀。
几息之后,苏静月像是笑够了似的,唤外面驾车的阿松。
“将车停一下。”
马车停下,苏静月将剩下半面窗户打开,在腿上铺了毛毯,往外伸手:“来,小猪爹爹把小猪宝宝给我吧。”
“嗯。”楚辞有点开心,小心翼翼的将儿子,从窗户中递进去。
苏静月动作轻柔的将一一包起来,放在了身后的榻上。
“风大,我关窗户?”楚辞问她。
“嗯,好的。”苏静月端坐在马车里,对着楚辞上下弯了弯手指。
车窗被合上,楚辞驱马守在旁边,时不时看几眼。
“啧啧啧,楚辞真是够了!”林蕴问他身边的罗大哥,“他以前也是这样?”
“才不是呢,孙婶子以前说我哥,长张嘴,还不如当哑巴。”
明明披着带帽披肩,在罗一刀怀里动来动去的,还想抢罗大哥手里的马绳。
罗大哥随他怎么坐,马绳就是不给他,笑着和林蕴说话。
“他自小就是个闷葫芦,不爱说话。”还有一句话没说,动起手来比谁都狠。
他爹临死前,最放不下的不是他和小刀,而是他最喜爱的徒弟。
“辞哥少言寡语,果断肯绝,这样的性子,做什么事都做的好,入善途容易,恶狱也在一念之间,你们日常多引导他些,帮着他照顾下弟妹。”
这番话,老镖主没敢让楚辞听到。
一是怕他多想,而是怕他愧疚,愧疚待他如亲子的师傅,临死前还对他的未来担忧。
辞哥的娘,是在他爹去世的第三个月走的,留下嗷嗷待哺的昭昭和明明。
他爹是次年离开的。
他和楚辞也是在一瞬间长大的,此后,他成了忠义镖局的镖主,辞哥成了楚家冲的猎户。
那段时间,是他们最困难的时候,犹如天一直黑着,见不到光。
幸好,后来,楚辞将月娘带了回来。
罗一刀带着楚明策马前行,走到队伍的最前面,扬声道:“今天是个有晴光的好日子!”
小刀在后面,不安分的搭着楚辞的肩,笑着附和他哥的话:“宜喝酒吃肉!”
苏静月在车厢里,笑着大声说:“今天我下厨!全做大碗的肉菜!”
小刀高呼:“好耶!”
然后被楚辞拍了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