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楚辞想出办法,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半路上被一道旨意截召回去。
转而两道新的旨意,由皇帝身边的内监传到云州。
一道给傅煊,永安帝命他待两位尚书犒赏三军,随之与原御史大夫楚为,交替云州知府一职,回京官复原职。
另一道则是给楚辞,十月初旬,永安帝寿诞将至,命楚辞迎带各邦使臣进京朝拜。
像是将拟发圣旨当随意开玩笑似的。
旨意下达的时间不早不晚,传旨的太监一走,楚辞倒是沉得住气,他身旁的小刀直接摔了椅子。
“皇帝这么大个人了,做事不带脑子的吗?”
他就说说话的功夫,可知道他们藏粮食藏了好几夜。
这下可好,半路换人,早知道是傅煊,这粮食也不用藏了。
他们虽然和傅煊有私仇,可耐不住和傅煊他爹是一伙的人,傅煊决计不会将他们屯粮的事情说出去。
“这还省心些,也不用再过铺张。”
圣旨直接传到了将军府,还是苏静月遣人将楚辞和小刀叫回来的。
“傅煊这么快调回去,怕是京中生了变化。”
楚辞拿着手中明黄绸布,仔细端详一阵,随意的丢在桌子上。
“一般外放官职是三年,可是以傅煊的身份和手腕,被早调回去,并不奇怪。”小刀沉思,缓缓跟着楚辞的思路分析。
他在军中磨砺一阵子,眼界和认知早已今非昔比。
“什么能让傅煊即刻回京?还是皇帝下旨?”苏静月抱起撒娇的阿福,问楚辞和小刀。
“傅煊明面是太子的人,能让他回京的,自然是太长。”小刀答。
苏静月笑了笑,小刀真的成长了许多,不是当初鲁莽的少年。
“那你想,为何傅煊是太子的人,永安帝却如此着急将他召回。”苏静月又问。
这次不等小说话,楚辞淡声吐出一个名字。
“李玉白。”
更准确来说,是他背后所代表的青阳王府。
青阳王府想要取而代之的心思,早在几年前,沧州金矿一案中就昭然若显。
如今朝中能同时让永安帝和太子忌惮的,只有青阳王。
楚辞与李玉白打过数次交道,知道这货是个吃猪扮老虎的主儿。
对谁都笑脸盈盈的,背后的心思比谁都深。
和他泛泛之交,知道这人不是个好人,但比起现在的永安帝和太子来说。
青阳王父子明显更适合执掌这个天下。
不论其他,就论李玉白那舍不得钱的性子,楚辞就觉得他不错。
最起码,像月娘说的,他有钱,他不会欠工资呀。
楚辞没成家前,觉得李玉白是个大方的人,成亲有了孩子之后......
反正楚辞对李玉白小气的印象,是从沧州金矿的几个金锭和老虎皮开始的。
堂堂亲王世子连小老百姓的银子都坑,臭不要脸的。
麻烦解决之后,楚辞开始准备在大营里庆祝一番,没了闹心的朝廷官员,他们吃的还放松些。
军营里肉菜自备,米饭馒头等主食管够,自己种的,自己养的,吃起来都觉得甜些。
苏静月便在东街定了些,平常在军营里吃不到的小食,还有些美酒,又请了云州本地的杂戏班子,登台庆祝。
当日里,楚辞也请了傅煊,虽不太想,但也没那么小气。
苏静月知道楚辞爱吃醋,便待在城里,并没有跟过去。
楚辞装模作样的过来,大方请了请,眼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今晚男人那么多,还有傅煊,他媳妇长得好看,得藏着。
苏静月见他嘚瑟的模样,抱着阿福,拿她的小臭脚往楚辞脸上踢。
闹闹在一边拍手鼓掌,被楚辞抱着带走了。
小奶娃娃十分不愿意,靠在楚辞肩膀边,挥着小手要娘亲。
楚辞拍他的屁股,“爹让你小刀叔给你耍大刀,以后做将军。”
他就是故意带闹闹去的,刺激刺激傅煊,月娘都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了。
哼,他才是月娘最重要的人,无论是月娘的以前,还是以后,他傅煊只能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楚辞坏心思的想。
一旁的小刀觉得他辞哥真是英明神武,这法子对男人,是真损。
只是整晚下来,傅煊不动如山,脸上是一贯冷冰冰的表情。话都么没说几句。
不,还是说了几句的。
“楚将军,月月带着阿福未跟着你来么?”
抱着儿子的楚辞内心狂躁,面上仍然平和:“世子还是唤楚夫人比较合适。”
傅煊笑笑:“我与月月青梅竹马,十几年来都是这般唤的。”
楚辞淡淡:“今非昔比,世子该认清事实,注重眼下。”
傅煊看着楚辞,面色冷了些,看见他怀里的小娃娃,又变得和缓。
“我一直注重眼下,未来的时间很长,机会很多。”
他拿起酒杯,敬向楚辞,“楚将军请。”
沙场上酒过三巡,哄声喧闹,云州的杂戏班子有几分本事,各项奇技同台争艳,赢得阵阵反响。
楚辞在人声鼎沸处,向傅煊举起酒杯,睥睨笑道:“我这人霸道,是我的,永远是我的,别人夺不走,也最好别肖想。”
“不然,让他再也没有说大话的机会。”
傅煊本就清冷,楚辞这话一出,他周身的冷气又冰了几分。
他就是想气气楚辞,不想让他日子好过,心里也好过。
傅煊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他在羡慕,甚至是嫉妒,他曾经最看不起的人。
楚辞曾是地上泥,何能配天上月。
可月月选择了他,而且是毫不犹豫的忘记前尘往事。
傅煊是矛盾的,他不想苏月想起那天坠崖的事,他无法面对苏月知晓真相后的质问,或是指责。
可他想她恢复记忆,这样她便会知道,曾经她最喜欢的人是他,最想嫁的人,也是他。
而不是楚辞,傅煊卑鄙的想。
“傅世子是个聪明人,该知道破镜难圆,覆水难收的道理。”
“你若是真喜欢曾经的苏月,便不会有我的机会,要知道,你我初见时,月娘便在我身边了。”
“一次失误尚可原谅,可安平龙舟赛,你在高楼,稍稍低头,你便能看见。”
楚辞抱着闹闹,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傅世子,我楚辞感谢你,若不是你将月娘送到我身边,我楚辞这辈子也就打光棍的命了。”
以傅煊的实力,如果他真的想找人,绝对不会找不到。
要么是他不用心,要么就是他身边的人,见主子的态度,跟着认为苏月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不用心。
总而言之,楚辞认为一切都是傅煊的原因。
傅煊找不到苏月,就是他的错。
一个寻人都寻了两年的失败者,有什么资格,现在来和自己抢人?
他话里的庆幸和看不起,让傅煊久久不能回神。
仿佛一直以来的壁垒,两人的处境被对调。
的确是他先放手的,也是他没有先找到人,一切都是他先错过,再是楚辞有机会的。
一盏茶后,抱着酒坛子轮完一圈的小刀,看着傅煊离开的方向打了个饱嗝。
“他怎么走了?酒还没喝完,饭也没吃完呢!”
楚辞抱着闹闹,嫌弃的推开小刀,“远点,别熏到我儿子了。”
闹闹坐在爹爹的大腿上,单手抱着爹爹粗壮的手臂,另外一只手拿着一个大馒头啃。
听到爹爹叫他的名字,奶声奶气的开口:“爹爹~”
楚辞怼赢了傅煊,心情美的很,用匕首切了块烤羊腿,喂给闹闹。
“乖宝宝。”月娘平常就是这么叫闹闹和阿福的。
果然闹闹一听到楚辞叫他乖宝宝,伸着脑袋左顾右盼,没看见想见的人,馒头也不吃了。
小嘴瘪着,问楚辞要娘,“娘~”
楚辞也想媳妇了,抱着闹闹就往外面走,爷俩回家找苏静月。
“小刀,我带闹闹回去,你守着。”
正看耍把戏得劲的小刀摆摆手,“好,我今晚不回去了。”
他没媳妇,今天大营里好玩,他待在大营里,有吃有喝有看,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