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打算如何安排公主的母妃？那位悦妃娘娘。”
他知道，这皇室诸多人，只有公主一个人是主子不记恨的，能让殿下考虑几分。
虽说悦妃愚蠢，对公主又不好，但毕竟是公主的母亲，也拿不准该不该留情。
齐琅道：“当年的事，她也参加了，本皇子不会动手就是仁慈了，她理解的。”
“属下知道了。”也就是她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不管就是了。
齐国皇后守在床边，看着睁着眼睛却说不了话的皇帝，忽然笑了。
“皇上这么多年，忍臣妾忍得很不耐烦吧？”
看他瞳孔微缩，她起身转了半个圈，用颇为怅然若失又松了口气的语气道：“臣妾也忍得很难呢，这一身凤袍，臣妾穿着，感受到的不是尊荣，而是憋屈，臣妾身份多尊贵啊，却只能像个傻子一样装痴扮蠢。”
“怎么？是不是完全没想到，臣妾这么蠢，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的眼神，完全不像以前听话的愚钝，透着他惯见的虚伪。
平稳的呼吸很粗重，看起来被气得不轻，又完全动不了。
哪里还有先前踢悦妃的架势。
齐国皇后笑容端庄：“皇上，这么生气作甚？可是，您如今又能干什么呢？”
她说着，弹出一把匕首，在手上把玩着，那冷光一晃一晃的，晃得他心里愤怒之余，又微恐惧。
生怕她做什么以下犯上的事。
齐国皇后冷笑一声，唇畔勾起得意的笑：“皇上别担心，臣妾可没这么大的胆子谋害皇上。”
她倏然转身：“皇上尽管看着，有多少人觊觎您的皇位，有多人真心待你。”
她没有皇子，唯一的公主还小，为了女儿，未来只能是那位当皇帝，她们才有一丝生的机会。
这皇后之位，这么多年她也当得烦了。
好在女儿还小，不记事，她好好教养，也不怕养不好。
她走出殿外，独留齐国皇帝一个人在寝宫。
口渴的很，他努力想发出声音，却完全没有人听到。
皇后对外宣称让他静养，将人支走了。
如今根本没有人理他。
他努力想伸手去够床榻边桌子上放着的杯子，只有手指动了一下，无力的垂下。
最终放弃了。
一滴眼泪从鬓角落下，悄无声息的滑进被褥里。
不久前他还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哪里能想到自己会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
身边毫无一人伺候，恐孤独的死去也没人关心。
他忽然想起来那个怯怯的，却又双目明亮，孺慕的在自己面前讨好的样子，那么可爱，那么乖巧。
最为重要的是，是由心而生的纯真。
人到山穷水尽，才会用心去看对方的好。
不得不说，他后悔了。
后悔设计得她远离齐国。
如果当初，他坚定一些，执意为了小七对抗吴烈，这个时候，她会不会给他一杯水？
肯定会的。
他颓然的闭上眼，齐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殿，隐身在柱子后面，冷眼看着这一切。
过了许久，又无声离开了那里。
偣县，赈灾的事情完成，朱瑾哲带着慕封秦回敬。
皇上还未定罪，为了慕封秦的脸面，朱瑾哲吩咐人将他关在马车里带回京城。
路上马儿失蹄，连着马车一起掉进了奔腾的大河中。
寻了几天还未寻到人，慕封秦生死未卜，连尸体都没找能回来，完全的失踪了。
朱瑾哲只好带着人往京城走。
进入一间客栈时，本以为人满为患的客栈居然还有空房，不过却被人定下了。
他转身想离开，那位小二制止了他：“公子稍等，您是叫朱瑾哲吧？这个房间，就是那位姑……客人，为公子留的。”
“客人？”朱瑾哲淡声问，素日严谨的男人，再加之威严的朝廷大臣的气势，让人感到一股威压。
小二咽了口水，点头道：“……是。”
朱瑾哲忽然问，语气笃定：“她在这里？”
“这个......”小二顿了顿，“那位客人已经离开了。”
“是吗？”朱瑾哲轻声询问。
小二犹豫着，神色紧张，他要是再问，可能他就说出来了。
然而他只是这么一问，没有一定要他回答的意思：“房间在哪？”
他说着往楼上走去。
对方松口气，在他身后悄悄抹了抹汗，听到问话连忙上前引路:“公子往这边走。”
走廊口的房间里，女子站在窗前，听着外面的声音，克制着想出去的冲动。
自从那日两人在燕国公府分离后，她便也没去过朱府，后来她远远地看着他离开京城去赈灾，更是没见到。
皇上给了恩典，让她悄悄走小道护送后续赈灾物资给朱瑾哲，她就来了。
之后一直在暗处帮着他，直到他赈灾完成，赶往京城。
她沿途安排好了一应住宿吃食，为了不让他反感，都是以合理借口来安排的。
听到旁边的房门关闭，多余的脚步声离开，赵灵溪转身离开窗前。
想着旁边房间就是她喜欢了这么久的男子，心里欢喜的紧。
“扣扣......”
房门被敲响，赵灵溪脱口而出：“谁？”
外面的人压低声音道：“送水的。”
赵灵溪没有怀疑，起身走过去，刷的拉开房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愣了一下，慌张的想去关门。
朱瑾哲伸出手，撑在门缝处，慌张的赵灵溪没掌控住力度，被夹住了手指。
他一声呼痛的闷哼。
赵灵溪连忙打开门，拉起他的手，着急的问：“你怎么样？我不是故意的。”
朱瑾哲看着她，摇头道：“我没事。”
顿了顿，语气微微淡漠的问：“一路上替我安排了这么多，却不想见我？”
赵灵溪眼神躲闪，下意识松开握住他说手腕的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逼近一步，眼神紧紧地锁住她：“当真不知？”
“不......”
想说不知，看着他危险的眼神，将话咽了回去，轻轻抿唇。
朱瑾哲伸出手，看着她缓缓道：“这只手，可关系百姓的生计，要是废了，赵小姐可担待得起？”
她从小就最怕他面无表情的说话，呐呐道:“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