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明确指出他们言语间的恶意，只道书生君子，心存谦卑才能让你愿意接纳别人的意思。
师，不以年龄为界。
“《桃夭》实为真善美的陈情，何为美？楚国的伍举说：“夫美也者，上下、内外、大小、远近皆无害焉，故曰美。若于目观则美，缩于财用则匮，是聚民利以自封而瘠民也，胡美之为？”
“善就是美，以善代替美，心中有仁，美即有了政治、伦理意义。“
统治者重赋厚敛，浪费人力、物力，纵欲无度，能称之为美吗？
盛泽告诉他们，不过一句话，人人皆知，他也能得到高于他们的见解，举一反三不说，便是学识的广阔，也让他们叹为观止。
宇文尧眸光微敛：“你果然不是外实内空的人，我为自己的先入为主向你道歉。”
盛泽眸光多了些许温和。
两个才学不匪的少年，自有自己的想法，旁人想让他们发生争执，怎么可能？
他们的若无其事，看得一旁想要揣度两人争执的那人心里愤恨不已。
他们怎么不吵起来？
吵起来的话，他至少可以减少一个对手，就算减少不了，那他们被外界打扰，心乱了也说不定。
正想着，感觉一道冷冽的温度注视着他，心里一惊。
还未抬头，低沉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前朝燕氏之所以亡国，便是因为君主的暴政，臣下奢靡之风，贪污腐化之风等，导致民不聊生，然本朝初立，便大赦天下，刑法温和，百姓也算休养生息，到如今的朝廷，正逐渐恢复前朝的某些治国之策……”
慕封淮停顿片刻，看了他们一眼，几乎大部分的学子都露出一副惊悚的表情。
前朝因为暴政亡国，大部分律法都进行了调整，就连各个州界的分界线都进行了调整，以前根据山川河流为屏障进行州县的分布，现在则打乱了这个规则，就如邯州与蓟州，以前以孚山为界，现在把孚山归在了蓟州，就打破了两地隔绝的状态，朝廷军队也能很好的监管两地，防止有人起异心，私下养兵而朝廷未知。
虽说皇上并不过分追责那些前朝的话语。
只是，现在有人堂而皇之的提出前朝的好，到底也是够大胆的。
宇文尧是拥护现在的慕朝的，听到他说这些话，忍不住沉下脸色。
“如今的慕朝就让你这么不满？妄图拿前朝来抨击，难不成你是前朝余孽？”
咦？被人骂了！
盛泽挑眉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盛时凤，两人一副看戏的神色。
从各地来的学子，很少有见过皇上的，也没想到皇上会来，一时也没想到那处去。
认出他身份的太傅，摸了摸胡子，一旁喝水去了。
慕封淮摩擦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这是凤儿送给他的，心情好，或者说对这些学子，他多了一分耐心，淡声问道：“凡属这片土地上的，都是慕朝子民，你饱读诗书，却也有这种偏见？”
他有这种自信，就算前朝皇室尚有人在，也不怕有人跟着恢复前朝。
好日子不过，造反是闲的？
宇文尧不服：“异心之人，如何算本朝子民？”
“我若是前朝人，看见自己的亲人朋友被杀了，心里怨怼也是自然，不过改朝换代，用的就是少部分人的性命去换百姓的安宁，百姓只知谁给了他们稳定的生活，哪里关心你高位上的人是谁？”
那部分换百姓安宁的人，难道不安宁的局面不是他们引出来的？
战争，总没有对错。
将士和百姓哪一个不比引发战争的人无辜？
“你……”宇文尧微怔。
慕封淮往后伸手，拉住看戏的小皇后，步伐闲淡的坐下：“你们是经历了多次考核的学子，眼界见识自当在很多人之上，明目清心，不改抱负，为民请命才是正道，莫要为了一己私心，毁了自己。”
“方才盛公子所言，你等并非思虑不到，只是急切了些，殿试临近，可别因为外在影响了心态。”
“殿试将由南王殿下全程主持，你们不必担心会不公平。”
慕封淮说着，起身欲离去：“好了，你们继续。”
他来时悄无声息，走的也干脆利落，一番话足够震慑，也让他们不自觉的去思索。
有人小声问：“方才那位，是……皇上吧？”
“是……是吧，那么美的女子，不是皇后娘娘会是谁？”
是了，不是皇上还会是谁？
他们震惊于他的话语，忽略了他的气质，更忽略了绝美的皇后娘娘。
若说风流人物，当属皇上也。
年轻的帝王，有仁心有手腕，善用能人，与同样风华绝代的南王殿下一起，将慕朝带上了周边诸国都敬畏的地位上。
才有他们这些学子一展抱负的机会。
宇文尧身旁那人看向盛泽，语气有些不善：“你知皇上会来？”
所以故意表现自己的才学。
未免心机。
盛泽懒得看他，朝太傅拱手：“学生告辞。”
“你站住，戳破了你的心思，你恼羞成怒了吧？”
“柳生，”宇文尧冷声唤住要去追盛泽的那人，“往后离我远些，我怕沾染了你的蠢。”
话落，他也朝太傅行了礼，离开学堂。
柳生被当场责骂，脸色难看，站在原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眼底都是阴沉狠厉。
不仅是对盛泽，还有对宇文尧。
其他学生也纷纷离开，皇上方才的话，向他们透露的信息可不少。
有南王殿下主持，盛泽不会被内定，他们还担心什么？
再者皇上已经说了殿试的意向，还不赶回去想文章，还在这干啥？
君贤臣清，若有因帝王仁善就欺下瞒上的，辅以极刑，才能让臣子用心办事，却不敢大肆贪污渎职。
皇上，方才可是命题了。
这场殿试是见解与文笔的较量。
所以宇文尧才说柳生蠢，有这时间找人麻烦，都收集多少材料了。
柳生是最后出学堂去的，被人叫住了。
“柳公子。”
一脸微笑的盛书洵从马车中探出头，对着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