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阳光洒落在废墟中,让那些残破的墙垣都罩上了一层金辉。
苏辰随着原青天继续深入废墟,仍能看见到处散落的残剑,但随着他们路过,阳光也尾随而来,那些断剑残骸皆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于天地间。
“剑道希望再现,剑者也能瞑目了。”原青天轻叹。
“这份责任沉甸甸的啊。”苏辰感叹道。
“后悔了吗?”原青天笑问道。
“当然没有。”苏辰也笑道。
最后,两人在一个方圆十丈的水池边停下了脚步。苏辰抬眼看去,池中的水乌红泛黑,如同凝固的血水,而在这乌红池水中,插着三十六口剑,均只露出剑柄在水面上,虽造型各异,但都沾满了血,阳光照射而来,那些血甚至还泛着粼粼的光,如同刚从人体流出来一样。
原青天神色变得凝重,苏辰则有些心惊。
一老一少的闯入,似乎惊醒了这三十六剑,剑身颤动,铮铮而鸣,一股磅礴的意念突兀地出现,笼罩向苏辰和原青天。
刹那间,苏辰脸色变得惨白,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撕裂感,仿佛有无数利刃劈斩在他身上;最可怕的是,那意念直冲他的识海,让他差点精神崩溃。关键时刻,识海中绽放出了一点金光,那可怕的意念受阻,却无退却之意,与那金光相互倾轧起来。
那恐怖意念极为强大,但出现在他识海的金光也越来越盛,与恐怖意念分庭抗礼,以苏辰的识海为战场,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大战。
苏辰已经盘坐了起来,双目紧闭,七窍流血,但此时的他眉心金光极盛,映照着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在神圣之中,又带有一丝妖异。
原青天自然无惧那恐怖意念,一声轻哼之后,那意念就放弃了侵袭原青天,转而全部攻入了苏辰识海。
“好好把握这次机缘。”原青天低声说着,手腕一翻,掌中便出现了一块碧绿的玉石。这块玉石圆润如鹅卵,青翠欲滴,刚出现时,就有淡淡的碧芒闪烁,且有磅礴无比的生机含而不发。
这就是狐族至宝,永恒碧玉。
九天玄玉是神州极富神秘色彩的灵物,玄玉有九,各有神奇之处,按照其特点暂分为三类。其一,虚空晶玉、天音雪玉和七彩冰玉,为炼器之材,极寒双玉分别有记录大道之音和大道之影的作用,产于较为特别的极寒地带,而虚空晶玉便如其名,只在无垠虚空中孕育,天生蕴含虚空大道。
其二,神凰火玉、永恒碧玉和紫金龙玉,内蕴庞大生机,名为玉,但更像是药。其中的紫金龙玉是神境以上的龙族坐化时所遗留的舍利;神凰火玉的来历与紫金龙玉相似,乃是火凤凰或朱雀一族的舍利,同样也只有神境的火凤凰或朱雀坐化时才会诞生;永恒碧玉的来历更特殊,它是一株树的舍利,世间仅有这一枚,当初狐族的魅皇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唯一的永恒碧玉,从此作为至宝在青丘国流传,由历代女娇保管。
其三,饮血魔玉、通冥墨玉和皇珏。这三大玄玉神秘莫测,就如先天道莲一般,虽有名流传,但相关的记载少之又少,更像是只存在于想象中,在现实里几乎见不到实物。
原青天活了一千多万年,但也没见过饮血魔玉、通冥墨玉和皇珏,但他隐约知道一些关于三大玄玉的讯息,可惜也不是十分肯定。
只不知,历代皇者是否知道这三大玄玉的确切信息。
永恒碧玉作为那株神树的舍利,比之神凰火玉和紫金龙玉所蕴含的灵气更为纯粹,也更适合所有生灵,用来为苏辰筑基再合适不过。
原青天面对苏辰而坐,将永恒碧玉托起,缓缓地按向了他的小腹,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永恒碧玉中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入了苏辰体内,青蒙蒙的光与苏辰身上闪烁的金光相比,就显得很不起眼了。
永恒碧玉最终进入了他体内,占据了他原本气海所在的地方,一股股温和的灵气自永恒碧玉中溢出,流入周身经脉,蔓延向他的四肢百骸,就连识海之中也有一股股青碧色的雾气出现,舒缓了他精神上的痛楚。
这些来自永痕碧玉的灵气在苏辰体内自行运转了一个周天,沿途又将苏辰的各处穴道点亮,那一个个亮起来的穴位,如同满天的繁星一般,闪闪发亮,将他的身体内部照亮。
苏辰像是睁开了另一双眼睛,能够直接看清体内的状况,他又有了内视的能力。
灵气在经脉中流转又重新汇入永恒碧玉,然后重新流入经脉内。
苏辰了然,永恒碧玉这是暂代了人体气海,并暂时性地让他拥有了一些修为,接下来他该做的就是吸纳天地间的灵气,以筑基之法重新打造修行的根基,让人体气海复苏。
不过,他暂时分不出神来,因为识海中的战斗还在继续。
能够重新内视后,苏辰已经知道那金光是什么了。他曾在十字歧途以九阳圣莲和煅魂草修炼元神,但在被李淳罡杀死的时候,他的元神剑也消散了,所幸元神剑施展出来的时候,神魂没有留在元神剑中,要不然苏辰就真的死彻底了,有先天道莲在身也活不过来。
如今,他也没想到当初凝聚元神剑并没有耗掉两大圣物的所有力量,反而有一部分与他融合,沉睡在了他的识海中。而剑意的入侵,阴差阳错地激发了这些力量,让苏辰有了重新修炼出元神剑的可能。
既然是属于他自己的力量,而永恒碧玉又赋予了他掌控这些力量的资本,苏辰自然要先凝聚元神,将剑意击退。
在苏辰的心念控制下,金色的元神之力开始向着一处汇聚,这一次没有直接凝成剑形,而是化作了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金色小人,欲向那入侵而来的剑意展开反击。
然而,另苏辰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那近乎无形无质的剑意也发生了变化,分成了三十六股,显化出了三十六人,有男有女,每人手中都持着剑,细细看去,竟是与那乌红水池中的三十六口剑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苏辰恍然大悟,这是遗留在三十六剑中的剑者意志。
三十六名剑者持剑而立,没有群起而攻之,其中一名剑者走上前,剑指金色小人。
“用你手中的剑,来证明你有传承剑道的资格。”这句话在苏辰识海中响起,让他心中一凛。
三十六剑者平静地看着他,最前面那位剑者向着苏辰点了点头。
“好,还请诸位前辈赐教。”苏辰抱拳说道,元神之力延伸,化出了一口剑,和之前元神剑的形态一样。
战斗一触即发,苏辰持剑进攻,但那剑者却一动不动,只是缓缓闭上了眼,他手中的剑轻颤,一股无形的波动自剑尖漾出,让苏辰的身形顿时凝滞,而后如遭雷击,金色血雨飘洒,苏辰甚至都没碰到对方就已经落败。
那剑者摇了摇头,一个声音响起:“也罢,先看看你的剑术如何。”
苏辰顿时郁闷到想吐血,感觉自己被这位老前辈给戏耍了。
“来。”那剑者说道。
“是。”苏辰收起郁闷的心情,正了正脸色,再次持剑进攻。
那剑者横剑身前,面对苏辰刺来的一剑,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拨;而苏辰改刺为扫,剑者仍是一拨;苏辰又一撩,仍被剑者拨开……
剑术的基础动作,在苏辰的主动进攻中不断轮转,那剑者始终轻描淡写地拨挡开来,神色平静。而在一次又一次不懈的攻击中,虽然剑不成招,但他仍然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这些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就是所有剑术的基石。吃透了基础,再迈向更高层次就会轻松许多。
随着运剑越来越酣畅,苏辰抛却了所有杂念,只专注于自己手中的剑,一剑连一剑,逐渐产生了一种“势”。
与他对战的剑者有了一丝神情变化,自己的剑式也开始有了变化,来应对苏辰的“剑势”,并点头说道:“嗯,基础很扎实。”
苏辰恍若未闻,只是不断地挥舞手中的剑,这一刻,他似乎进入了一个忘我的境界,眼中唯剑、心中唯剑,再无其他。
两人交战处,除了剑影纵横,还有一股无形之势在蔓延,而源头则是那个后辈晚生。
“习剑之初,需先练有形之招;待得有形之招熟稔于心,方知何为无招胜有招;招不拘于形,剑亦可不拘于剑,摘叶飞花皆可为剑;万物皆可为剑时,方知剑就是剑。”剑者一边和苏辰对战,一边开口点拨。
苏辰听见了这些话,回想起了原青天跟他说过的关于剑道的四个阶段,两相印证,所表达的意思相差无几。
以有形之剑,练有形之招;剑招融会贯通后,运用随心,方可达到“无招”之境;既知剑式真意,便是一根树枝也能挥洒出剑的韵味,故而不拘于剑;既然摘叶飞花皆可为剑,何不返璞归真,专心于剑呢?
苏辰有种明悟的感觉时,剑者再次击退了苏辰,只是这一次温和了许多,苏辰败退后,就地盘坐,细细品味着剑者所言和自己所感。
剑者没有追击,负剑身后,退出了战场。
三十六剑者重归沉寂,静静地等着苏辰。眼前这个少年郎是否有资格传承剑道,自然需要考校一番。在这第一关,他表现出了不俗的悟性和专注,让三十六剑者还算满意。
苏辰睁开了眼,重新站了起来。
三十六剑者中,走出了另一位,他的剑扛在肩上,比寻常的剑要更宽大,看起来也更沉重,最主要的是,他的剑没有开锋。
苏辰神色凝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二位剑者咧嘴一笑,直接了当地一剑劈下!
苏辰神色大变,持剑横挡,却只听见一声脆响,他手中元神之力凝聚而成的剑应声破碎,连他这元神之躯都差点溃散。
“哈哈,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第二位剑者咧嘴笑道,重新将剑扛在了肩上,“记住了,小子。”
苏辰心有余悸,这第二位剑者不像第一位那么温和,直接就给了苏辰一个下马威。而且,苏辰面对那一剑,只觉得一切技巧都不管用,仿佛无论多精妙的剑术,都会被一剑斩破。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苏辰念叨着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二位剑者似乎也没有和他继续下去的心思,扛着重剑退了回去,第三位剑者紧跟着上前来,一言不发,主动攻了上来。
苏辰静心凝神,持剑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