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一声接着一声,苏辰抬头望天,脸色严肃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身上的仙气浓郁得化不开,化成光柱直冲天际劫云。
光柱中,一道身影飞身而起,而劫云中电蛇飞舞,毁灭性的力量已经迫不及待要爆发开来。
仙光随着那身影而动,在漫天黑色劫云中,将苏辰包裹,化成了一个九色的光茧。
“轰……”
第一道天劫劈在了九色光茧上,毁灭之力被光茧抵消,而一股精纯的灵气则被光茧吸收;紧接着,第二劫降临,结局一如第一道天劫;然后,是第三劫、第四劫……直至九道雷劫后,第一波天劫才算结束。
九色光茧中,已经蕴满了自天劫中吸收而来的灵气,苏辰正在将这灵气纳入体内,与自己的灵气融合。
光茧在收缩,九色仙光也随之化入了苏辰的体内,充盈全身。
第二波天劫很快就来临了,仍是九重,一重接一重地劈在苏辰身上,那极致的毁灭之力让苏辰身上的仙光都被剥掉了一层。在第三波天劫到来前,苏辰赶紧将剩余的仙光压缩了起来,然后均匀地分布于体表。
第三波天劫像是算好了时间,在苏辰做好了准备后就来了。
……
苏辰前后经历了六波天劫,九色仙光最终只剩下拳头大小,沉入了苏辰的气海,也就是先天道莲之中。
在遇到剑魂时,九色仙光被吸收掉了,而后带着先天气息重新流转而出,进入苏辰的全身经脉,原本流转于苏辰体内的仙气竟是被挤了出去,覆盖在了苏辰体表,直至这新的仙气完全占据了苏辰的奇经八脉,重新构成一个循环。
第七波天劫就这样来临了,又是九重,而每一重的威力都堪比之前的一波,直接把苏辰体外的仙气劈散,仍然只剩拳头大小的一团回归苏辰体内,被剑魂吸收后,化为新的仙气流入全身,让他的气息更加强盛。
这一次,不再有仙气流出体外,但苏辰全身都有九色仙光流转,直接以肉身迎接了第八波天劫。
九重又九重,苏辰迎着劫光而上,肉身不断被摧毁又不断重组,每一次重组后,都有些微杂质消散在天劫中,到最后一重雷劫时,他被毁到只剩下了一滴血,被先天道莲托着,无穷无尽的生机涌入那唯一的一滴血中,并且有最为纯粹的仙气朝那滴血汇集。
随着时间推移,九色仙光中,一个新的躯体出现,先天道莲与九色仙光全部融入了那身躯之中,让那双眼睛睁开。
“这就是仙人之体么?”苏辰感受着新的躯体,无论是脏腑还是骨血,模样未变,但每一寸血肉都是最纯净的仙气所化,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力量,又有磅礴的生机以先天道莲为中心,扩散到了全身各处,让他的生命力前所未有的强大,即便只剩一滴血,也能再塑肉身。
还有最后一波天劫,苏辰深深地吸了口气,穿上了紫云仙甲。
一道前所未有的宏大劫光轰来,瞬间就淹没了苏辰,但苏辰的肉身没有任何感觉,反而是剑魂和元神,在第一时间离体而出,承受着极致的毁灭。元神已经化成苏辰的模样,手里持着剑魂。
这先天一炁所化之魂,白光炽烈,抵御着雷劫中的毁灭之力,元神则汲取着最精纯的灵气,不断壮大自己。
天劫,象征毁灭的极致,但也有生机掩藏其中。
九重劫后,他的元神也有了仙灵之气,剑魂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因为被剑魂所吸收的天劫之力全被先天一炁同化了。
之后,又是九重劫,苏辰的元神都差点被劈散,勉强维持住了形态后,元神已经完全化成了仙灵,盘坐在肉身上方三尺处。
然而,第九波天劫并没有结束,连续九重劫光,直接打散了苏辰的仙灵,散成了点点金光,漂浮在肉身之外。
剑魂岿然不动,散发出了一股吸力,将元神金光全部吸入了魂中。
一股意念正在剑魂中苏醒,元神重组,将剑魂亦渲染成了金色;而劫云之中,还有一道毁灭之力在汇聚。
剑魂之中,苏辰的元神显化而出,伸手握住了白蒙蒙的剑魂;同一时间,劫云中的毁灭之力轰然落下!
耀眼的仙光冲散了漫天劫云,让这一方天地都被照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光芒消散,劫云亦不见,天地之间复归清明,只有一个九色光茧漂浮在原本苏辰所在的位置。
温柔的阳光洒落在蜀山,那些平凡的小动物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一些战战兢兢的妖兽惊疑不定地盯着原本劫云汇集之处,那里仍然有仙道气息在流转,迟迟没有散去。
原青天登天而上,至尊之威向着四方扩散;剑宗遗址,三十六股剑意冲霄而上,并显化出了人形,与原青天一起将那九色光茧守护在内。
暗中,有不明生灵的气息退走,但仍有几个留下了,现出了真容。
一共两男两女,都是垂暮老人,其中一位正是青丘的女娇,与原青天站在了一起。
另外三名老者则与两大至尊面对面而立。
“没想到剑宗的三十六神王还没死透。”一名老者冷漠地说道,“不过,你们出现于此,是想彻底消失么?”
原青天淡然道:“你不走,也想死在这里?”
老者身上有至尊气息散发而出,冷冷问道:“原青天,你想在这动手?不怕这些孤魂野鬼和你的徒子徒孙都被牵连而死么?”
那年轻剑者哈哈大笑道:“我们早就死了,又怎会怕死?但你若想毁掉剑道的未来,我等会不惜拉你陪葬!”
女娇一言不发,气息大盛,一尊九尾天狐的虚影在她身后浮现而出,九尾舞动,几欲裂天。
“青丘女娇,你若想把青丘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吾等可以成全你!”另一位女至尊威胁道。
“只怕你没那个本事。”女娇冷然道。
原青天负手而立,神色始终平静,但自雍州方向,有一声嘹亮的龙吟声响起,一道剑光跨越虚空而来,出鞘的龙渊剑悬于原青天身侧,铮铮怒鸣,只要原青天一动,它也会发动最凌厉的一击。
“要战,那就战。”原青天眼中神光爆射,伸手握住龙渊,遥指对面的三大至尊。
三十六股剑意冲天而起,拧成一股,化为了一柄巨剑,其威势竟也不弱于至尊。
女娇身上光华闪动,身形变化间与那九尾天狐的虚影合二为一,一只真正的九尾天狐凌空而立。巨大的身躯仿佛占据了半边天,虽然老态毕露,但她的强大让对面三大至尊不敢忽视。
另一边,女至尊显化出了本相,是一条九首巨蛇,身长数百丈,浑身都是黑鳞,闪烁着冰寒的光泽。她的本体是一种上古异蛇,名为“大衍玄蛇”,出自蜀州西南边陲的十万大山。
最早和原青天对话的那名老者拔出了一口刀,看其模样并不特殊,但刀身泛红,仿佛随时都会有血滴落下来。
最后一直不说话的老者,在淡淡的金光中显露出了本体,是一只三足金乌,顿时有一股扑天的热浪席卷开来,像是能将天空烧穿。
六股至尊境的气息碰撞,将蜀山上方的天穹都快压塌了。山中的生灵受到殃及,死了不知多少。
这还只是他们在对峙,并没有真正动手,也没有刻意针对别的生灵。
遥远的蜀州天府城,一尊三足两耳圆鼎发出了清鸣,一道更加可怕的气机涌向了蜀山,圣鼎也悄然消失。
在六股至尊级强者对峙时,天空中有一道人影慢慢显化,他神色泰然,身躯高大,头顶上悬浮着一尊大鼎,正是天府圣鼎。他缓步踏入了至尊的战场,胜似闲庭信步。
那人影是半透明的,和三十六名剑者的状态一模一样。
五名至尊的心里同时升起了一股恐惧感,由三十六剑者凝聚而出的剑意第一时间就消散了。
“人族领地,尔等岂敢造次?”人影平静地开口,却是在同时质问在场所有人。
天府圣鼎轻颤,鼎身上的纹络亮起,散发出了皇道气息!
“您是……人皇!”原青天颤抖着声音,手持龙渊剑,向着那虚幻人影拜了下去。
九尾天狐也重新化为了人形,女娇浑身颤抖,单膝跪下。
三十六名剑者也锋芒尽敛,跟着原青天、女娇而跪。
对面的三大至尊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被那皇道气息彻底压制,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他们走上至尊位又活了漫长岁月,绝不想这么憋屈地死去。可在真正的皇道面前,他们真的毫无反抗之力。
“请皇者息怒,我等立刻离开!”持刀的老者留着冷汗说道。
“修行不易,莫要自误。”人皇说道,“回去吧,如有下次,定斩不饶。”
“是、是!”三大至尊忙不迭地点头,然后毫不迟疑地溜了。
原青天、女娇和三十六剑者仍然跪在原地,但他们心里只有深深的敬畏,因为化解了这次大战的是那位带领人族走出黑暗、重新奠定了九州版图的中兴之祖,后世尊其为“人皇”。
人皇转身,目光却落在了那个九色光茧上,露出了一丝异色。
也不知他考虑了些什么,天府圣鼎轻轻一颤,一小块泛黄的龟甲浮现而出,飞到了原青天身前,人皇说道:“将此物交给那个孩子。”
原青天双手接下龟甲,脸上有一些疑惑,问道:“敢问人皇,此为何物?”
人皇说道:“一个线索。”
说完,不等原青天再问,人皇的虚影慢慢淡去,天府圣鼎破空而去,刹那间又回到了天府圣城内。
原青天手捧那块龟甲,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龟甲已经有些年份了,想来是因为本身就很非凡,又被保存在天府圣鼎中,所以没有任何腐朽的痕迹。而人皇说这是一个线索,要交给苏辰,原青天忍不住想到了先天灵物。
苏辰已经有了先天道莲和先天道纹,这龟甲所提供的,多半是一宗还未被人掌握的先天灵物。
“莫非人皇也在局中?”原青天喃喃道,“这个棋局果真牵扯了很多啊!”
……
某处鸟语花香、温暖如春的山谷。
一个虚幻的身影走入其中,面对着一位正在泡茶的女子坐下。
“他是你的选择?”人皇问道。
女子抿了口茶,答道:“如何?”
人皇微微笑道:“他得其二,你得其二,我给了他一个线索,你需要另一个线索么?”
女子亦笑,说道:“悉听尊便。”
又一块龟甲落在了茶几上,而人皇已经离去了。
女子把玩着这块龟甲,嘴角始终有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