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们的话题总是比较私密,也不知她们聊起了些什么,一个个都笑靥如花,就是花霁语脸红得不行。
“我就觉得奇怪,你们成亲这么久了,就算中间分别了二十年,那你也在道武宫住了小半年吧?怎么你这丫头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涂山清清带着不满质问花霁语。
“娘!”花霁语都要跳脚了,有些事能跟亲娘说么?要是让涂山清清知道她和苏辰一开始只是假成亲,到现在也就同房过两次,那还不得被涂山清清给骂的狗血淋头啊?
“王后,这种事急不来的。”宫亦谣哭笑不得地说道,有些内情还不真好跟涂山清清说。
“那你们三个呢?”涂山清清又转向了宫亦谣,“亦谣,你和苏辰都订婚这么久了怎么还没说成亲的事啊?”
“这个……”宫亦谣不禁语塞,一下子纠结了起来。
“仙儿,你和苏辰又是怎么打算的?他何时去海国提亲?”涂山清清又问紫仙。
紫仙的脸噌地一下就红了,手忙脚乱地一通比划,大意是还没那么快,而且苏家和她父亲的矛盾还没有完全化解,只能先瞒着溟沧王。
涂山清清了然,拉着她的手说道:“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实在不行,你俩就先生米煮成熟饭,怀个娃娃回去,看溟沧王点不点头!”
四女差点没摔到地上去,涂山清清幽幽地对花霁语说道:“老了,就想着儿孙满堂了,谁知道女儿这么不争气,唉……”
“娘!”花霁语跺了跺脚,脸都涨红了。
涂山清清却不理她,又对曦月说道:“小曦啊,可别把好男人给放跑了,苏辰这孩子很不错,你要上点心哦。”
曦月擦着汗说道:“谢谢王后关心,这事儿我心里有数。”
涂山清清笑着说道:“这小子胆儿够肥,北冥天女都敢碰,万一哪天北冥追杀他,估计来青丘都不保险。”
“您……看出来了?”曦月目瞪口呆。
“你要是跟他没那么亲,能陪着他一起来青丘?”涂山清清笑道,“别以为我没发现,你们两个偶尔也会眉来眼去的,能没点猫腻?我可是过来人,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拉了一会儿家常,四女深刻地体会到了陪长辈聊天的恐怖。涂山清清句句不离她们的终身大事,花霁语和曦月闹腾不起来,紫仙脑袋都被绕迷糊了,宫亦谣也发挥不出口才来。她们掌握不了话语的主导权,只能跟着涂山清清走,还要陪着笑。
关键是,涂山清清还言传身教地告诉她们怎么“相夫教子”,讲了不少花霁语兄妹俩小时候的糗事,小狐狸直接崩溃了……
“所以,你们以后有了孩子,可别教成了霁语这样子,都嫁人了,还一天到晚地跟个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以后怎么带孩子?”涂山清清说着,还瞪了花霁语一眼。
“您真是我亲娘!”花霁语心态崩了,敢怼自己的亲娘了。
“我终于知道小狐狸像谁了……”曦月小声地对宫亦谣和紫仙嘀咕。
宫亦谣和紫仙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花霁语能把花彦忻给挤兑得要死不活,这性子肯定是随了涂山清清。
“说你你还不高兴是吧?”涂山清清斜睨着女儿。
“我不敢!”花霁语泪流满面地说道。
……
花湖上,一艘精致的小船随波漂流,花霁语焉耷耷的坐在船上,满脸的生无可恋。
“小狐狸这是怎么了?”苏辰好奇地问道。
“被自己亲娘给收拾了呗。”曦月幸灾乐祸地答道。
“真是服了我老娘了,六岁的事还拿出来说。”花霁语扶着额头控诉,“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你六岁的时候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啊?”苏辰憋着笑问道。
“滚!”花霁语翻着白眼说道。
苏辰笑着摇了摇脑袋,继续钓鱼。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照的花湖波光粼粼,偶尔有鱼群从水面下游过,尾巴甩动着,荡起一圈圈细小的波纹。
与皇城隔湖相对的就是青丘有名的烟柳巷,白天倒是显得很安静,到了晚上就会很热闹。
“晚上我们去烟柳巷逛逛吧。”曦月提议道。
“去那干嘛?”花霁语问道。
“还没去过这种地方呢,想去瞧瞧。”曦月带着期待说道。
“你知道烟柳巷是什么地方么?”苏辰忍不住问道。
“就是不知道才要去看看。”曦月说道,“话说,那到底是什么地方?”
“呃……”苏辰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花霁语嘿嘿笑了起来,让曦月和紫仙都非常好奇,宫亦谣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她们两个耳边低语了几句。
“嘶……”曦月倒吸了一口凉气,紫仙连忙转开了羞红的脸。
“还去么?”宫亦谣笑吟吟地问道。
“那更得去了!”曦月却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引得众人一阵无语。这妞的思维,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其实烟柳巷我也没去过,算算时间,又到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了,还真想去现场看看。”花霁语笑着说道。
“那今晚就去?”曦月眼睛顿时变得贼亮。
“好啊好啊!”花霁语连连点头。
“我们就不去了。”宫亦谣苦笑道,她实在对这类地方没兴趣。紫仙也摇了摇头,表示没兴趣。
“老苏,你呢?”曦月问苏辰。
“不去!”苏辰果断地拒绝。带着媳妇儿逛窑子,怎么想都不对劲,他才不去凑这个热闹呢。
……
青丘的夜晚繁星密布,夜空晴朗无云,皇城这边显得静悄悄的,但花湖另一岸的烟柳巷却灯火通明,格外喧嚣。
烟柳巷,名为巷,实则如一座小城镇,阁楼林立,随处可见酒楼和脂粉铺,还有贩售来自九州的绫罗绸缎的商铺。大街上人来人往,街两旁的楼阁上,花枝招展的美人穿着轻纱薄绸、巧笑嫣然,不经意间摆动一下腰肢,露出一截藕臂,平添了一分妩媚。
时不时地有公子哥儿三五成群走进这些特殊的楼阁,老鸨笑脸相迎,挥着手绢套近乎,得了些许赏钱,就尖细着声音叫来姑娘;酒菜飘香,丝竹悦耳,舞姬献媚;处处有人高谈阔论行酒令,亦有人吟诗作对赋闲文;还有人一掷千金博美笑,亦或是争风吃醋打嘴仗。
时近亥时,热闹不减,反而有越来越多的狐族子弟汇集到烟柳巷。
苏辰想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烟柳巷的,其实不光是他,宫亦谣和紫仙也迷糊着呢。只有狐狸和凤凰一脸嘚瑟的模样,高兴地东看西看。她们都戴着面纱,毕竟青丘上上下下没几个不认得这位花家公主的,而且四女的容貌太容易招惹麻烦了,还是遮着点好。
至于苏辰,他的相貌放到青丘狐族,只能算中上,那些世家的公子哥哪个不比他英俊?
见惯了宫亦谣她们的美,苏辰真对烟柳巷这些姑娘们提不起兴趣来。要不是为媳妇儿们的安全着想,他更宁愿窝在被窝里。
因为花霁语是这样引诱苏辰的:“哎呀,我们漂亮是漂亮,你看久了难道就不腻?除了我,她们仨儿你也只能看看;而烟柳巷里那些美人,可不光能看哦!再说了,咱们四个绝世大美女去逛烟柳巷,你就不怕我们回不来了?”一边说还一边撒娇,苏辰实在扛不住,脑袋一懵就答应了。
然后,鬼知道曦月是怎么把宫亦谣和紫仙也拉出来的,真是服了。
要看花魁大赛,还得去烟河边,那是一条穿巷而过的河流,蜿蜒如蛇且水流温和,一艘艘花船停靠在岸边,不时有人进出。每艘船上,都有着一位姑娘,莫不是某一家的头牌,为参与这花魁大赛而来。
花船中还时不时有乐曲声传出,进出的人也都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亦谣宝贝儿,要不你弹上一曲,让她们听听什么才叫天籁之音?”曦月嘿嘿笑着对宫亦谣说道。
“不要。”宫亦谣面无表情地回答。
“别出馊主意!”苏辰赶紧把宫亦谣往身边拉了拉。
一行五人找了家寻常酒楼,要了个靠窗且临近河边的雅间,随意点了些酒菜。曦月和花霁语推开窗户,趴在窗边,眼睛一直在各个花船上转悠,兴奋地讨论那家的姑娘能拔得头筹。
宫亦谣和紫仙就挨着苏辰而坐,实在是对这两个活宝无语了。
“我打死也没想到,第一次逛窑子居然是被自己媳妇儿怂恿来的。”苏辰无奈地叹气。
“主要是你这两个媳妇儿够奇葩。”宫亦谣也叹息。
紫仙靠在苏辰肩上,捂着小嘴打了个呵欠,眼皮直打架;见她这样,苏辰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上回你们推了一晚上牌九都不见困的,怎么这会儿就想睡觉了?”
紫仙撅了撅嘴,懒得回答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还有一个时辰呢,让仙儿睡一会儿吧。”宫亦谣轻笑着说道,“等花魁大赛结束,她俩也该消停了,到时候再回去好好休息。”
“只能由着她们两个了。”苏辰无奈地笑了笑,“亦谣,你要不要也眯一会儿,我的肩膀随便用哟。”
“去你的。”宫亦谣略带羞涩地捶了他一下,但还是又靠近了苏辰一些。
外面的喧闹忽然停了一会儿,随着花霁语开心地喊着“开始了开始了”,先是有琴音飘扬而出,清幽而雅致,不沾一丝烟火气,真有“天上曲”的滋味;随后各色音律宛转悠扬,和着最初的琴音,演奏出了一段绝美的曲调。不过,其他乐声和了一段后就离去,只有最初的琴音始终流转。
宫亦谣听得入神,她本就颇爱音律,自然也用了心去听。
“艳而不俗,清新淡雅,还有一丝丝无可奈何,藏得深,却掩不住。”宫亦谣轻叹,做出了如此评价。
“无可奈何?”苏辰挠着头说道,“我咋没听出来。”
“你能听出来才有鬼。”宫亦谣笑了笑,坐直身子、摘下面纱,手中一道清光闪烁,便多出了一支洞箫,在那琴音未绝之时,吹奏了起来。
听到箫声,花霁语和曦月都转过身来,紫仙也醒了过来。
外面的琴音带着哀怨、还有一抹心灰意懒;而宫亦谣的箫声却有一种勃勃生机,传递着一种不向命运低头的心情。
琴,乍然而停;箫,悠悠而止。
“走吧,回去睡觉了。”宫亦谣收起了洞箫,又重新戴上面纱。
“不等结果了?”曦月诧异地问道。
“一目了然的结果,没什么好期待的了。”宫亦谣轻轻笑道。
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就有人找了过来来,却无人知道究竟是谁的箫回应了她的琴。
直至很多年后,这依然是烟柳巷一个神秘而美丽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