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花园里,有烤鱼的香味飘散而出。
苏辰专心致志地烤着鱼,几个女人就在凉亭里说说笑笑。萧蕊儿也被叫了过来,曦月这会儿正把耳朵贴在她的小腹上,纳闷地问道:“奇怪了,怎么都听不到小宝宝闹腾呢?”
萧蕊儿哭笑不得的说道:“孩子要是闹腾起来,我可就受罪了。”
“啧啧,还不知道老苏家什么时候才能有后呢。”曦月惋惜地说道。
“等你嫁过来就有了!”花霁语没好气地说道。
“你和仙儿都要加油啊。”曦月语重心长地说道。
紫仙和花霁语都瞪她,小狐狸还哼了一声。
“亦谣,你也得努力。”曦月朝宫亦谣嘿嘿一笑。
“那你呢?”宫亦谣白了她一眼。
“我……”曦月顿时语结,支吾道,“长辈们都还瞒着呢,我想努力也没办法啊!”
花霁语鄙夷道:“我看你是没做好嫁人的准备吧?”
曦月眼神飘忽,一副不在意地模样说道:“亦谣都还没嫁过去呢,我着什么急啊,是吧大宝贝儿?”
宫亦谣捂嘴轻笑:“可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呀。”
曦月一想,这妞还真是如此,顿时尴尬地笑了笑,无话可说了。
“说真的,阿月……”宫亦谣柔声道,“我们也盼着你早点过来呢,你心里没什么打算么?”
曦月沉默,看了一眼在园子里的苏辰,幽幽一叹,说道:“我和他,不会那么容易有结果的。”
“你之前才跟我们说了要自在一生,现在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宫亦谣说着,拉起了她的手。
“我的自在,不是建立在……”曦月刚要说什么,忽然又闭上了嘴,她想到了宫亦谣,后面的话就不适合说出口了。
宫亦谣笑了下,自然是懂了。
“可怜的妞,嫁人都不自由,唉……”花霁语哀叹道。
鱼烤好了,曦月满怀心事,都不觉得这鱼有多香了,那幽怨的小表情,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阿月,你怎么回事?”苏辰皱眉问道。
“她在想什么时候能嫁给你。”花霁语迅速地说道。
曦月一拍脑门,白了小狐狸一眼;苏辰失笑道:“三皇宴之后我们就要去北冥,我琢磨着,是不是可以旁敲侧击一下?”
“别!”曦月赶紧说道,“本宫还没逍遥够呢,不想这么快嫁人。再说,万一你说错话,那就别想走出北冥城了。”
苏辰顿时郁闷了,无奈地一耸肩:“真是难办啊,我还想你和亦谣要是一起过门,又可以省事了呢。”
“就你这敷衍的态度,还指望本宫嫁给你?”曦月瞪眼道。
“开个玩笑,别当真!”苏辰呵呵笑道,背上都冒冷汗了。
……
夜晚,皇城里静谧无声。
苏辰盘坐在月色下,宫亦谣、曦月、花霁语和紫仙在他身后的凉亭里,默默看着他。
两部竹简摊开在身前,依旧空白无字。
苏辰深深吸了口气,闭上双眼,元神出现,金光潺潺,又一分为二,分别化入了仙经和魔经之中。经过白天与曦月的论道,他对《问情》有了新的领悟,此时通过元神向这两部经文传递着自己的感悟,以期开启仙经和魔经。
朦胧的光自竹简上散发而出,渐渐地弥漫了整个花园,四女都紧张地观望着,心中有着喜悦。
两道金光从竹简中飘出,回到了苏辰的灵台之中。与此同时,竹简上有了新的变化,蒙蒙白光中,有金色的符号跳跃而出,分别悬浮在两部竹简上。
这些符号也是一种文字,非常古老,充满了莫名的韵味。
古老文字又变得虚幻起来,化成一道道金光融为一体,在苏辰五人的注视下,显化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
《大罗仙经》上的女子仙气飘飘,宁静而淡然;《天魔心经》上的那名女子英姿飒飒,霸道而邪魅。
她们的模样,都与柳心璃一致,因为她们都是柳心璃的神念印记。
“你便是传承者?”柳心璃的魔道印记问道。
“是。”苏辰正色道。
“好。”仙道印记和魔道印记异口同声地说道,“那就赐予你仙与魔的真正传承。”
苏辰点了点头,让内心保持空灵,重新闭上了眼。
仙魔印记渐渐淡去,只留下了一黑一白两团灵光,交织在一起,竟是化成了一个阴阳双鱼图,然后轻轻地印在了苏辰眉心。
阴阳双鱼图爆发出了耀眼的光,黑白交融,不分彼此,让曦月四女都遮住了眼睛,不敢直视。
此时,苏辰的识海却受到了强大力量的冲击,无数的古老文字冲入了他的元神,但他默默承受着。虽不认得这些文字,但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能明白每个文字的含义。
这是《大罗仙经》和《天魔心经》的真义,苏辰体味着两部经文,慢慢消化着。
仙经和魔经其实是对仙魔纪时期背道而驰的两大流派的修行之法的论述,仙道修士该如何修炼、魔道修士要注重什么,在仙经和魔经上都有清晰的记载,甚至还包含了仙魔两道的一些禁忌术法。
但这不是两部经文的重点,它们真正要探讨的是仙魔两道的本质,从修行的本质上实现仙魔的融汇。
仙魔纪以前,或者说是在仙皇和邪皇的时代以前,世上并无仙道与魔道的区分,因为所有的修行之法都源自一部古老的经文,那部有着母经地位的皇道经文——《元皇经》。
人族崛起于泰皇纪,兴盛、衰败于三皇纪,又在人皇纪实现了中兴;泰皇纪以前,有两个小纪元,第一个小纪元是神州修界九千万年历史的起点,神皇这个境界也是从这个纪元才开始有的;紧靠泰皇纪的第二个小纪元,就是现有修行体系的源头,也就是《元皇经》诞生的时代,史书称之为“元皇纪”。
元皇是这第二个小纪元的天地主宰,唯一的神皇,也是神州历史上的第二位神皇。他究竟是何种族已经不可考,是否还存在于世也难以考证,但他留下的《元皇经》却影响了神州千千万万年。
这是历史上第一部详细记载了修行之法的经文,也是从《元皇经》开始,划分出了现有的各个修行阶段,如何聚纳灵气筑基、如何不入更高境界、如何冲击皇道极境,都在这部《元皇经》中有详细论述。
后世的所有经文,包括皇道经文,都是以《元皇经》为蓝本而开创,只不过皇者所留的经文明显不局限于这部母经。
因此,仙道与魔道的修行在本质上并无不同,因为源头皆是《元皇经》。
仙魔之所以分家,其原因在于仙皇和邪皇,他们走出了各自的道路,也有忠实的追随者,彼此的理念相冲且难以协调,仙皇和邪皇又彻底对立,两人的信仰者形成了水火不容的两大阵营,从教义与理念之争演变成了流血的战争,这就是仙魔战争的由来。
在长达几万的时间里,仙魔对立,无法统一,更无人想过要去统一,只是不断地爆发冲突,用鲜血浇灌仇恨,早就忘记了仙魔本是一家的真相。
直至后来,魔皇柳心璃横空出世,崛起于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自幼时起就见过了太多世人的苦难。后来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在父亲临死前的劝说下回归了丹宗,得大长老赫连丞的支持登上了丹宗宗主之位,并在他的指引下走上了修行之路。
身处修界的柳心璃,见到了更多残酷,仙魔纷争中有太多的人流血、有太多的传承消亡,何时才能有个尽头?
她曾以为必有一方胜利,这场战争才会结束。可仙道一方也出现了一个堪称妖孽的天才,与柳心璃几番交手,却几番无果而终。
那人名为原剑歌,是当时的仙道名宿原青天的唯一弟子。
有一次仙魔两大阵营交锋,原剑歌与柳心璃在交战中都有了厌战的想法,索性坐下来好好交谈了一番。
这次交谈,两人都萌生了同样的理念,那就是仙魔本该一家,这场延续了漫长岁月的战争就不该出现。柳心璃和原剑歌惺惺相惜,立下了要平息仙魔纷争的宏愿,并且有了约定,谁走上了极境,谁就完成这一理想。
后来,原剑歌在与柳心璃的最后一战中主动求死,让更有希望进军皇道的柳心璃打开了神秘的天之门。
再后来,魔皇止戈,仙与魔的战争平息了下来。
但她很清楚,战争之所以结束,不过是双方都畏惧皇道,这种结束只是流于表面,仙魔双方在思想上根本没有任何转变。这种思想上的对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转的。
魔皇治世的第十万年,仙以道武宫为首、魔以丹宗为首,在魔皇的震慑下保持着和平,以时间来淡化彼此间的血仇。
在第十万年结束前,魔皇开创了三部经文,其中之二便是《大罗仙经》与《天魔心经》,这两部总览仙魔进行了论述,而真正属于她的皇道传承则隐藏在仙经与魔经之中,当有一天,能融会贯通仙魔之道者出现,这部隐藏的皇道经文就会真正面世,让仙魔重归一统。
……
“真正的经文开启,对仙道和魔道的思想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说不得又是一场大风暴。”苏辰心想道,“如果时机不对,或许会有人信仰崩溃,甚至诱发第二次仙魔大战也未可知……如果当世没有一个能镇得住修界的人存在,这部经文还真不好示众。”
仙与魔,这是在仙魔纪以后,可在很多修者骨子里的一种信仰,而魔皇要将仙魔归于一统,还原修行的本质,毫无疑问会击溃这种信仰,于废墟之上重建高楼……
《大罗仙经》和《天魔心经》的真正内容已经深深刻印在苏辰心中,要融化贯通两部经文也非一夕可成。
竹简上的光芒消失,上面依然一片空白。
花园里归于平静,苏辰长舒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曦月四女都围了上来,向他询问情况。
苏辰简单说了下,宫亦谣便说道:“这事只能慢慢来了,你先好好参悟仙经和魔经,将隐藏的那部经文唤醒了再说。”
“嗯,也只能这样了。”苏辰苦笑道,“吾皇还真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为什么她自己不来做这事?”
“这得问她了,我们也不知道啊。”曦月耸了耸肩。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寅时了。
苏辰抬头看了下天,对她们说道:“都这么晚了,要不先休息了?”
“好啊!”曦月嘿嘿笑道,“仙儿今晚归我了!”
紫仙愕然看向她,还没表达自己的意见呢就被曦月搂着往房间而去,频频回首望向苏辰三人,小脸上很是茫然。
宫亦谣失笑道:“这妮子真是……唉,我也去睡了。”
“等等!”花霁语拉住她,嬉笑道,“我跟小凤凰好久没见了,想说会儿悄悄话!你睡我那儿,夫君就不用管他了。”不等宫亦谣和苏辰反应过来,她颠颠儿地跟了过去,一把搂住曦月的小蛮腰。
剩下两人面面相觑,有古怪的气氛忽然笼罩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