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旻在安葬了云松子后,才乘坐流云舟回来。
他虽然为云松子的逝去而悲伤,但对未来更有憧憬了。不过,他明显发现李明世和青衿之间的相处有些不一样了,一时间没摸着头脑。
当他知道真相时,整个人都傻了,像被雷劈过一样。
严格说来,李明世是南宫旻的兄长,而青衿是南宫旻的表妹,但现在李明世和青衿在一起了,那他是该叫青衿为嫂子呢?还是该叫李明世为妹夫呢?
南宫旻风中凌乱,脑子都快成浆糊了。
苏辰表示能理解,因为就他、花彦忻和秦逸龙的关系来看,跟南宫旻和李明世的关系何其相似啊!
跟闹着玩一样……
青衿和羽倾已经来绵州一个月了,离家的时间也是有些长,苏辰正盘算着要不要送两个丫头回家的时候,青嵇夫妻和龙卿言一家子就杀到绵州城来接女儿回家了。
李明世那叫一个忐忑啊,生怕一句话没说对就惹火了青嵇。
这天下午,一群朋友在后院小聚的时候,苏辰果断把龙卿言和青嵇支走了,剩下一群女人和几个小辈在那儿闲聊。
“老苏,把我们叫出来干嘛?”青嵇问道。
“带你们看看我家老宅的新面貌啊。”苏辰故作轻松地说道。
龙卿言嘿嘿冷笑,说道:“你丫是不是心里有鬼?有事就说,老子最看不惯你磨磨唧唧的样子。”
苏辰斜睨了他一眼,然后问这哥儿俩:“你们女儿是偷偷跑出来的,还是得到你们允许了?”
“废话,我们要是没允许,能让她们在你家玩一个月啊?”龙卿言说道。
“哦,那就好。”苏辰点了点头,然后非常淡定地说道,“老青,老花有没有找过你?”
青嵇疑惑地问道:“他找我干嘛?”
“我这位大舅哥不是一直想和你攀亲家么?难道他已经放弃了?”苏辰玩味儿地说道。
“衿儿明确地给我们说过,她只是把祁安当弟弟。”青嵇说道。
苏辰哦了一声,又问道:“那衿儿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龙卿言贱笑了起来,嘿然不语;青嵇沉下脸,皱着眉头问道:“她是不是喜欢上明世了?”
“此话怎讲?”苏辰笑眯眯地反问道。
青嵇哼道:“说起来绵州,这丫头比谁都积极,而且她从小就黏着明世,以前可能不懂,现在是个大姑娘,还会不知道是为什么吗?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互相有意也不奇怪。”
“那你觉得明世这孩子如何?”苏辰继续问道。
青嵇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明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这孩子虽然出身平凡,但有远大的志向,我也看好他。所以衿儿若是喜欢他,也算不上错付。”
“既然你也看好明世,我也喜欢衿儿这丫头,不如咱俩攀个亲家吧。”苏辰慢悠悠地说道,“实不相瞒,你家丫头确实是为了明世跑来绵州的,正好两个孩子也互相喜欢,择日不如撞日,定个婚约怎么样?”
青嵇听完苏辰的话,顿时呆若木鸡,撸起袖子狠狠地问道:“姓苏的,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
苏辰翻了翻白眼,安抚道:“别动怒,衿儿好得很,我不过是想撮合两个孩子而且一不小心成功了而已。”
“所以……”青嵇气得说话都在打颤了,“他们在一起了?”
“是啊。”苏辰无辜地点了点头,“你是不知道,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平凡,怕配不上衿儿,所以此前一直在逃避;但是,经过我们的开导后,他终于自信了起来,勇敢地跟衿儿表白了。然后……衿儿就非常高兴地答应了。”
青嵇只感觉五雷轰顶,而龙卿言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去。
苏辰语重心长地说道:“老青啊,你可是说过会支持女儿追寻真爱的,不会出尔反尔吧?”
“我……我他妈……”青嵇抓狂了。
虽然青嵇早就有预感,但这事儿真发生了,他一时间还真没法接受,毕竟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女儿。虽然吧,他是说过支持女儿这样的话,但他可没想这么快就把女儿嫁出去啊!
“神速啊,老苏!”龙卿言目瞪口呆地说道。
另一边,南宫雨枫也得知了李明世和青衿的事,反应倒是比青嵇平静多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李明世在一旁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出,而青衿就坦然多了,始终笑嘻嘻的;然后除了宫亦谣和南宫雨枫,其他几个女人都嗑起了瓜子儿,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羽倾看着几个娘的做派,已经无语了;南宫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心情和羽倾差不多。
“这衿儿的选择,我不反对。”南宫雨枫感叹道,“而且明世这孩子秉性纯良,我相信他会好好爱护衿儿的。”
曦月带头鼓起了掌,姐妹们随后跟上,心里悬着的石头都落了地。
“好事近了,亦谣。”青榆笑眯眯地说道。
“就看青嵇兄愿不愿意点头了。”宫亦谣含笑说道。
“放心,我哥最听嫂子的话了,而且这又不是坏事,他肯定得答应。”青榆信心满满地说道。
李明世得到了南宫雨枫的同意,忍不住傻笑了起来,青衿羞红了脸,眼中尽是笑意。
岳母意外地好说话,就是岳父这一关……
青嵇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时,南宫雨枫已经和宫亦谣商量好了,直接定下了婚约,他连张嘴的机会就没有,女儿就一只脚踏入了李家或者说苏家的门;老父亲的心情甚是复杂,最后也只留下了一声不舍的叹息。
苏辰和龙卿言在一边看着也是感慨良多,但总归是一件大喜事,所以他们也颇为高兴。
两家人都难得外出一趟,苏辰便邀请他们留下小住,其实他心里还打着羽倾的主意,想看能不能成这个机会让南宫旻和羽倾也成了。
龙卿言多聪明啊,苏辰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不过南宫旻和羽倾的事,两人早就交换过意见了,所以龙卿言也没反对。其实也想看看,在他们离开之前那个孩子能发展什么地步。
于是,藏剑山庄又热闹了起来。
……
自从蜀中剑圣拜访过藏剑山庄后,慕名而来的剑者接连不断,有来求见老剑圣的,也有来挑战苏辰师徒的。
在龙族的两家人准备离开前的一天,官府的人突然上门了。
绵州城的城主,苏辰对他还颇有印象,因为三十余年前的城主就是这个人,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早已头发花白。
城主亲自登门造访,是来传达蜀国朝廷的旨意,其内容却对藏剑山庄很不利,因为朝廷下旨要收缴苏家老宅,责令藏剑山庄搬出绵州城。理由很有针对藏剑山庄的意思,说什么江湖门派建于城池内不利于本城的安定,而且近期不断有武者出入绵州,严重影响了本城百姓的正常生活。
苏辰师徒对他还算客气,但朝廷的圣旨是根本没放在眼里的,更不可能说跪接这种事了。
城主显然知道苏辰师徒不是寻常人物,倒也没较真,宣读完圣旨后,还是好声好气地让师徒俩接旨。
“朝廷有这考虑也是应当,但城主大人应当知道,藏剑山庄在许多年前就已经迁入绵州城,那些年也从未给绵州城添过什么乱子;而且山庄的前身是苏家老宅,在下是苏老爷唯一的亲子,住在自家老宅中也是理所应当;现在朝廷忽然要求我们搬走,是不是有些过了?”苏辰淡淡地问道。
他没有接圣旨,也没让南宫旻接。
老城主惊讶地打量了苏辰一阵,然后说道:“本官食朝廷俸禄,自然是遵朝廷旨意办事,请两位莫让本官为难。”
“在下自然不愿意让大人为难,但朝廷这是在让我们师徒为难。”苏辰不咸不淡地笑道,“这些日子来山庄的江湖人士不少,我可是听他们说过,有些江湖门派就是建在闹市之中,朝廷有要求那些门派迁走么?”
老城主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曾有。”
“那朝廷是要整顿江湖了吗?”苏辰又问道。
老城主叹道:“这些年蜀州江湖很平静,朝中并无人提出整顿。”
“那就没道理了,莫不是有谁在针对藏剑山庄吧?”苏辰犀利地问道。
老城主依旧苦笑着说道:“这是上头的旨意,本官也只是奉旨行事,具体缘由已经在圣旨上写清楚了,小哥所说的针对,本官从未听说过。”
“那就请大人给朝廷回复吧,谁提出的要藏剑山庄搬走,谁就亲自上门来跟我们师徒讲清楚理由。”苏辰强硬地说道,“若是能说服我,那搬走也无不可;若是故意针对藏剑山庄,那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他说话的时候气势凛然,让老城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只得将圣旨放在一旁的小桌上,然后告辞离去了。
“师父,蜀国朝廷真的是要针对我们吗?”南宫旻皱眉问道。
“应该不是朝廷。”苏辰摇了摇头,“朝廷与江湖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彼此像是两个世界,但又有交叉。蜀国的江湖虽然是忠于蜀国的,但朝廷对江湖的管制古来便不是很严,只要江湖之人不作恶,一般朝廷是不会管得太过;因为在一些特殊时候,朝廷也是需要江湖的。”
“所以,朝廷如果要整顿江湖,也不会只针对某一个门派;而若是只针对某个江湖门派,要么是这个门派危及到了国本,要么就是有人借朝廷之手来除掉这个门派?”南宫旻若有所思地说道。
“嗯,我猜我们是遇到第二种情况了。”苏辰沉吟道,“我们只是为了振兴剑道才重开山庄,并不是要对国朝不利;只有可能是藏剑山庄的重建触及到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被针对了。”
“那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南宫旻问道。
“离开自然是不可能离开,且看看是谁要对付藏剑山庄吧。”苏辰幽幽地说道,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
南宫旻点了点头,他们问心无愧,自然不用惧怕什么,何况他也不相信有人敢在一位怪胎绝仙的头上来动土。
若真有人敢咬着不放,那他只会后悔向藏剑山庄动刀。
说是这么说,苏辰可不愿意处在被动之中,老城主离开后,他就去了绵州春风楼,让妙欲宫调查一下是谁想要动藏剑山庄。
龙卿言等人听说这件事后,也不急着回去了,他们也想看看结果。
这个风波之后,众人继续照常过日子;说真的,苏辰一家还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老城主没有再来过,妙欲宫的调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结果,倒是某人的到访让苏辰颇为惊讶。
是玉青君,琅寰阁的唯一弟子。
苏辰邀他到后院一叙,龙卿言和青嵇也在,因为玉青君已经言明,是来给苏辰送一份情报的。
竹林之中,四人围绕石桌而坐,玉青君拿出了一个木牌放在桌上,对苏辰说道:“苏兄,你要振兴剑道,这个情报是一定要知道的。”
苏辰三人看向木牌,那上面只有三个字,让苏辰眼神一凝。
“折剑盟……”龙卿言摸着下巴问道,“这是什么?”
玉青君淡然说道:“我与师父在整理五帝纪史书的时候,侥幸还原出了一段被遗忘的历史,而这段历史可以解释为何到了五帝纪晚期,剑修近乎灭绝,直至归天纪也仅有独孤前辈、苏兄和南宫贤侄三个剑修。”
他伸出手指点在了木牌上,木牌顿时仙光四溢,一行行文字浮现而出。
苏辰三人阅览着这些文字,玉青君则在给他们讲解。
剑修一脉会走向彻底的衰亡,原因有多个方面。其一,灵皇时代到雷皇时代,神州与异界大战不休,其中还有皇者之战,因而对神州天地造成了极大的破坏,客观上导致了后辈修士无法打破绝仙困境进入更高层次。
其二,剑宗血战异界而亡,剑祖也与异界之皇同归于尽,致使剑修的传承出现了严重的断层,没有前贤引路,后人看不到希望,剑修一脉的延续因此陷入了困境。
其三,魔皇有心重振剑修一脉,但因为一些原因,战争结束后又离开了神州,无暇顾及剑修复兴,等她再次回到神州世界,剑修已经彻底消亡了。
其四,有宗族在针对剑修一脉,在魔皇离开神州后更是变本加厉,使得剑修无法延续。
剑宗罹难时,有人对剑宗弟子落井下石,虽说遭到了魔皇的清算,但并不是所有仇视剑宗的宗族都动了手,因此还是有人留存了下来。
等到了诸皇不显于世、各方的至尊也进入了沉眠的时期,针对剑宗的宗族就有了机会。但剑宗已经覆灭,他们干脆把目标放在新生的剑修上,阻碍剑修的延续。
这些宗族成立了一个联盟,专门猎杀剑修,这就是“折剑盟”。
玉青君想让苏辰了解的,就是折剑盟,因为这个联盟直接导致了剑修的消亡,而且他们仍然活跃在人世,猎杀的目标也转向了凡间的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