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天府城的官道上,有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
藏剑山庄的马车被簇拥在中间,其余各门派或散人就跟随在马车附近,那些剑者更是在最靠近马车的地方,有个小男孩和南宫旻一起坐在马车上,不断问这问那的。
小紫依然趴在南宫旻的脑袋上,小男孩本来想摸摸她,但小紫冲着他一呲牙,小男孩就畏畏缩缩地把手收回去了。
“庄主大人,为什么它要趴在你的脑袋上?”小男孩傻乎乎地问道。
“呃……大概是她觉得这里趴着很舒服吧……”南宫旻哭笑不得地说道。
“那它会趴在苏前辈的脑袋上吗?”小男孩又问道。
“嗯……趴过……”南宫旻笑道。
“哦,小貂好可爱,你们好宠她哦!”小男孩羡慕地说道。
南宫旻笑了笑,不宠都不行,谁让小紫是他二师娘的狗腿子呢?连他师父都不敢管,他还能怎么办?
花祈安心中郁闷到了极点,还好几个哥儿们都在宽慰他,但花祈安很想说你们能不能把脸上那欠揍的笑给收起来?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就钻出车厢来,小男孩连忙给他让位置,还单纯无辜地说道:“太孙哥哥,坐这里!”
花祈安黑着脸说道:“不要叫我太孙,叫我祁安哥哥!”
“好吧,太孙哥哥……”
“靠!”
南宫旻好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不在里面坐着?”
花祈安闷闷地说道:“那群坑货就知道笑我,换你也受不了啊。对了旻哥,这些凡人为什么连青丘都没听说过?”
南宫旻温和地说道:“我记得三师娘给我说过,凡人对青丘狐族的了解还不如对碧落鲛族的了解,因为狐族和人族的交互很少,而鲛族与人间的交流相比狐族来说要多得多,所以对凡间的人来说,海国比起狐国是更加真实的存在。”
“可是人间不也有话本是写狐族的么?”花祈安更疑惑了。
“你也知道那是话本啊?”南宫旻笑道,“话本有多少可信的?几个人会把话本当成真的?”
“我我我!”一旁的小男孩连忙说道。
南宫旻和花祈安一愣,花祈安问道:“你为什么相信话本是真的?”
小男孩天真地说道:“因为我见过狐妖啊!”
“啊?”两人都愣住了,马车里的几个家伙也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小男孩。
小男孩自顾自地说道:“我从小就没了爹娘,和爷爷一起住在村子里,有一天我跑出去玩,在山里迷了路,是一个很漂亮的大姐姐把我送回家的。我还记得那个大姐姐长了一条红色的大尾巴,耳朵也是尖尖的。她跟我说,她一只是在山中修行了好几百年的狐狸……糟糕,她让我不要告诉别人呢!”
小孩捂住了嘴,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青丘之外居然还有狐族啊?”淇桑惊奇地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南宫旻不在意地说道,“天下狐族虽然聚于青丘,但在青丘之外也有普通狐狸,若有机缘也是能修炼成精的。”
“大人总说狐妖是坏的,会害人,可是我遇到的那个大姐姐可善良了,送我回家还给我摘果子吃,一点也不坏……”小男孩又嘟囔了起来。
花祈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南宫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世人对狐族有误解,不要往心里去。”
“我知道,娘也给我说过,有些文人骚客总喜欢把狐族写得祸国殃民,据说还有人把一个古老王朝的覆灭归罪于一个狐狸……哼,完全就是在抹黑天底下的狐族嘛!”花钱安黑着脸说道。
“其实啊,在人间的一些古老传说中,九尾狐本是祥瑞的象征,而凡人对狐族有误解,和那些话本有关,大概也和一些作恶的狐妖有关。”南宫旻对花祈安说道,“但善与恶在任何族群里都有存在,并不绝对。”
花祈安琢磨了一阵,觉得南宫旻的话挺有道理。狐族之内,既有花吾天这样的仁慈君主,不也有如涂山麒烈这样心怀叵测的人么?人世间本就善恶共存,关键在于如何去处世,要受人敬重和爱戴,自然就要为善。为恶者,也只会遭人唾弃。
没人能说自己是绝对的善,但世间确实存在内心纯粹的生灵。
世人对狐族的误解来源于一些人的误导,要转变这种观念,就需要有狐族站出来正名。
“旻哥,我想一直跟着你和明世哥,在藏剑山庄干出一番事业,让天下人都知道狐族可不是某些话本里说的那么不堪!”花祈安郑重地对南宫旻说道,“未来千年,父亲要执掌狐国,我在青丘也不过是一个二世祖,若能在外界闯出一片天地,定不会辜负此生。”
众人惊讶地看着他,南宫旻也一时呆愣无语,他们都没想到花祈安居然生出了这样的雄心壮志。
“没问题,藏剑山庄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南宫旻点了点头。
“不过……祁安,你家里会同意吗?”青衿问道。
“我早就长大了,能为自己的人生做主了。”花祈安肯定地说道,“我相信不管是爹娘还是爷爷奶奶,都会支持我的。”
“男儿志在四方,我们一定会支持你。”南宫旻正色道。
“以后我就是花祈安,不再是青丘的太孙!”花祈安兴奋地说道,那副豪迈的样子,颇让人侧目。
“呃……祁安弟弟,你这样说,会不会让你爹娘觉得你忘了祖宗啊?”青衿正儿八经地问道。
“……你能不破坏气氛么?”花祈安又郁闷了。
“哈哈……”
一群人都笑了起来,马车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小紫打了个呵欠,被嘈杂的声音吵得不能安心睡觉,又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笑些什么,就觉得很烦……
跟在周围的江湖人士们突然就看到马车那里有黑色的闪电爆发,顿时惊叫了起来,马儿受了惊,拖着马车狂奔,把车上的一干人给颠得七荤八素,要不是众人的身手都不错,估计得有人被撞……
南宫旻好不容易控制住了马,让马车停了下来,再一看,小紫抱着膀子坐在他脑袋上,稳如泰山;两个女孩护着小男孩摔在车厢里,几个男孩就惨多了,头发都被电得立了起来,脸上乌漆嘛黑,身上衣服也是破破烂烂。
他们倒是讲义气,在小紫放出阴雷的时候没忘了护住青衿和羽倾。
“唧唧唧……”小紫相当不满地哼了一阵。
“旻哥,紫姑姑说什么呢?”淇桑晕头转向地问道。
“她说我们笑得太大声,吵到她睡觉了!”南宫旻黑着脸说道,他是状况最好的一个,但也是一脸惨像。
“惹不起、惹不起……”这是花祈安等人共同的心声。
他们都只是大乘期,而小紫已经是金仙境了,没被小紫的天赋神雷轰成渣还得多亏这位祖宗只是想教训他们……
江湖人士们陆陆续续跟了过来,一看他们这幅样子,想笑又不敢笑,好在有人主动表示去帮他们打点水来洗漱,还有人从行李中拿出干净衣服给他们,一时间官道上又热闹了起来。
南宫旻不断对众人道谢,不过他们出门也带上了行李,就没收下送给他们的衣服。
等南宫旻从储物玉佩里唤出新衣服后,那些江湖人士都傻了眼,喧闹的人群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原来……南宫庄主是、是、是……神仙!”
“天哪,我们居然跟一位神仙同行!”
“难怪能养着一只灵兽呢,原来庄主大人真的是神仙!”
“不,是剑仙!”
……
人群又炸开了锅,众人看向南宫旻等人的神色又不一样了,谁都没意识到南宫旻居然是修界中人。
南宫旻苦笑,因为已经有人拥上来,想拜他为师求仙问道,甚至还不乏一些江湖门派的掌教。
特别是那些剑客,比其他武者更为激动,那可是“剑仙”!
云松子被尊为剑圣,已经是凡人眼中近仙的存在,但平日里也是有机会见到的;而南宫旻可是实实在在的“剑仙”,这样的存在尘世不可见,凡人终其一生恐怕都遇不到。
南宫旻好不容易压下激动的人群,抱拳说道:“多谢诸位的厚爱,在下实在是受之不起……”
他面对热情的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不是所有人都能走上修行路的;那一双双热切的眼神,让南宫旻难以开口。
在为难之际,忽然感受到了苏辰的仙威自天而降,他的恩师悄然现身,让众人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诸位,多谢你们青睐小徒,但修行一事非是说成便能成,若无相当的天赋,这条路是无法走上的。”苏辰平静地说道,“不过诸位有此心,何不等武林大会后到绵州一聚,有无修行的根骨,在下一看便知。”
“您是……?”
“敝人苏辰,幸会。”苏辰说道,“修行最好是从幼年开始,诸位家中若有十岁以下幼童,可以带来藏剑山庄,若是适合修行,拜入藏剑山庄也无不可。今日便算了,大伙还得去参加武林大会,就不用耽误行程了。”
“若能修仙入道,那这武林大会去不去还有什么要紧?”一位老剑者激动地说道,“我等一生只为追求剑道,奈何凡人一生不过百岁,若能有此机缘,哪怕只是多活一年两年也足矣!”
“是啊,请上仙收我等为徒……”
人群喧闹了起来,苏辰压了压手,说道:“武林大会乃是朝廷所办,大家若是因为藏剑山庄而不去参加,难免会让朝廷以为藏剑山庄是在与国朝对着干。藏剑山庄毕竟是要扎根在绵州城的,我们虽然无惧朝廷,但也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若是朝廷降罪到诸位的头上,那就是藏剑山庄的不是了,所以还是等到武林大会以后,届时欢迎诸位光临绵州。”
众人安静了下来,仔细一想苏辰的话,也甚是赞同,便纷纷表示会在武林大会之后拜访绵州,还约好了日子,就在两个月以后。
苏辰其实略微松了口气,他现身就是来给南宫旻解围顺便造点势,目的达成他也懒得多留,随口嘱托了一群小辈几句,就当着众人的面飞天而去,又引来一阵惊呼。
人群中,一个负剑的少女痴痴地看着那个飞天的身影,心中满是向往。
……
武林大会还有两天时间就要召开,这段时间来到天府城的江湖人士颇多,好在天府城乃是蜀州最繁华最大的城市,南宫旻等人抵达的时候,很顺利地在客栈订到了足够的客房。
这几天他们其实挺累的,主要是同行的人太热情了,时常有人找上门来想开个后门什么的……
苏辰等人在天府城外驻扎,也在商量后续的计划。
“教主,要去妙音阁走一趟么?”含香问道。
苏辰看了看素青,说道:“暂时不用,妙音阁能和万毒宗并称蜀州双雄,想来实力不俗,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万毒宗有一个神境的老修士残喘至今,苏辰宁愿相信妙音阁也有这样的底蕴,所以不愿去冒险,免得徒增伤亡。
即便要去,他也得有所准备才行,否则就是羊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