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煜哥哥……我……喜……喜欢……”
话还没说完,白未央就彻底被冻得昏睡了过去,只不过有玄煜和钟无期以仙力保护她,倒无性命之忧。
可她在昏睡前无意识地说出的这句不完整的话,让两个青年都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长久的相伴,他们彼此都有了深厚的情谊,对这个生性柔弱却格外坚强的小妹,玄煜和钟无期都发自内心的疼惜。可对白未央是否有男女之情,其实两人都不清楚,也从未仔细想过。
而白未央说出了这样的话,无疑是往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两个青年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下去的波澜。
直到这生死一线,他们才意识到,都已对白未央情根深种。
否则,又怎么会陪伴着她天涯海角,连玄煜都没想过再回东荒,甚至对这浪迹天涯的生活越发喜欢?
玄煜和钟无期的心一直在发颤,可眼下却没有功夫去想儿女私情,只能先保住白未央不死,撑到伯牙来救他们。
天音雪玉在白未央储物手镯内,玄煜帮她取了下来,对钟无期说道:“手镯我先收着,我是玄龙,天音雪玉对我影响小。”
“好。”钟无期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再未有过交谈,只是一心护持着白未央。
所幸上天眷顾着他们,伯牙找到了这个秘境,也找到了已经岌岌可危的玄煜三人。
回到伯牙隐居的地方,白未央仍在昏睡,玄煜和钟无期也近乎力量衰竭。
脱险的第二天晚上,玄煜和钟无期私下里碰了面,酒摆在两人跟前,可谁也没有先倒酒、先开口。
沉默了好久,玄煜先忍不住了,为两人倒上酒后,直接说道:“无期,我喜欢未央。”
钟无期神色一黯,低声道:“我明白,我也喜欢未央。”
“那就好。”玄煜说道,“未央就……拜托你了。”
钟无期一愣,难以置信地问道:“可是未央也喜欢你,你为何要这么说?我向你表明心迹,也是想你们能相伴一生……”
玄煜不禁苦笑,说道:“可我身不由己啊,我的族人不会允许我娶一个人族女子的。我可以不管不顾,但东荒玄脉不会轻易放过未央的。以后她真跟我在一起了,只怕你和伯牙前辈也会受到牵连。”八壹中文網
钟无期重重地叹了口气,玄煜的身份重来就没有瞒过他,他甚至知道玄煜是当代玄龙王的嫡子,也更知道圣族对血脉的重视,绝不会让龙族血脉轻易流到外族的。
即便玄煜一直没回过东荒,但这也是因为龙族有这种磨炼龙子的传统,迟早有一天,他肯定得回去,那时候若是带着白未央,天知道白未央会有怎样的遭遇。
“我只是跟父亲不对付,但我始终是龙族,龙族的规矩我不能不放在心上,未央跟我只能是有缘无分了。”玄煜说完,大口喝着酒。
“可她是什么性子你也知道,外柔内刚,认准了的事绝不回头。”钟无期苦笑道,“玄煜啊,你若是走了,她也不会对我有情,只会当我是兄长的。”
两人再度沉默,为这无解的环,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酒。
这一夜,玄煜和钟无期喝得酩酊大醉,相互说了很多不曾说过的话,都没注意到房间外还有人,一直在听着。
白未央恢复了过来,她来找玄煜和钟无期,却无意间听到了一切。
玄煜和钟无期的无奈,听在白未央心里,让她既感动又揪心,等两人都睡了过去,她轻轻地进了房间,眼神在两位兄长之间流连,心情更是复杂至极,但她只是安顿好玄煜和钟无期,便默默地离开了。
这天晚上之后,他们之间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白未央对玄煜和钟无期依然如之前,两人也没有再说起任何事。
白未央炼成了自己的道器,取名“天音琵琶”。
浪迹天涯、云游四海的日子继续着,三人本以为这逍遥自在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
可玄煜,还是等来了玄脉的人。
玄龙王玄摩派了人来接他回去,因为玄煜已经到了玄仙境,有资格去继任龙王了。
夕阳映着那渐渐远去的人,白未央默默地流下了不舍的眼泪,不知此生还能否再见面。
犹记得玄煜跟她和钟无期说起家里的事,白未央还苦口婆心地劝他要理解自己的父母,让他不要逃避该属于他的责任。
那时,玄煜听不进别人的劝导,偏偏白未央的话让他记在心里。
后来父亲身边的老奴现身见过玄煜,他和老奴聊了很多,也从老奴那里知道了父亲对他所寄予的厚望,也理解了父亲磨炼他的苦心。
所以,当老奴来接他回东荒玄脉的时候,尽管充满了不舍,他还是选择了回去,因为他也不能逃避落在肩上的责任。
玄煜走后,白未央的笑容就少了很多,钟无期和伯牙都明白,可情之一事最为难解,只愿这不会困扰白未央一生,成为她的心魔。
时光悠悠,又是万载的岁月后,神州的和平再次被打破。
异世界再度入侵,战火重新烧遍神州大地,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不知来了多少个异世界的大军,连极境皇者都出现了不下十位,像是豁出了一切要攻下神州世界。
席卷了九幽九霄的战火,伯牙师徒三人也未能避免,东荒更是在茫茫无边的东海之上,独对一界大军。
神州修士响应魔皇、兵皇、灵皇、海皇和雷皇的号召,汇聚到了皇者的麾下,与异世界大军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白未央、钟无期也是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中威名远播,那一曲天音动诸天的奇女子让神州修界印象深刻,更让魔皇关注到了他们,对他们多有庇护。
至劫天历九万年,这场战争终于再次接近尾声。
这也是神州世界和诸天万界之间的最终一战,连天地都受到了影响,慢慢地显露出了末法时代的迹象。
可在战争结束前,伯牙不幸牺牲,连东荒之内都传出了噩耗,让白未央和钟无期悲痛欲绝。
五脉龙王战死三位,其中便有玄龙王玄煜,他为了保护东荒,直面那一界的两大至尊,最终大战于天外,拉上了两大至尊同归于尽。
玄龙之血洒遍域外星空,侵染了一块天外陨石,他的一缕执念残魂也留在了那块陨石上,只是丧失了太多的记忆……
战争终于彻底结束,可神州大地已经破败不堪,逝去的人终究是逝去了,再也回不来。
神州没有彻底步入末法时代,但修行确实比以前困难得多,加之有许多传承断绝在了战争中,为了让修界能够重现繁荣,魔皇于扬州紫金山召开了一场布道大会,直言支持各方有足够实力的修士开宗立派,传承香火。
玄煜之死,让白未央也同样心死,整日沉默寡言,郁郁不欢。
钟无期担忧她的状况,主动向魔皇提出了开宗立派的请求,也将白未央拉上一起,并要她担任宗门的第一任掌教。
他相信心中有了别的牵挂,白未央一定能走出伤痛。
魔皇应允了钟无期的请求,并将紫金山留给了他和白未央,施展莫测伟力恢复了紫金山下的灵脉,并留下了那面“长生”石碑。
钟无期与白未央的宗门便以“长生”为名,取名为长生殿。
岁月悠悠而过,白未央除了笑容更少,也尽心尽力投入到了长生殿的建设中,更是让长生殿坐稳了九州南方第一大宗的宝座。
神州诸皇渐渐消失于世间,天地环境也在逐渐改变。
长生殿真正走上正轨后,白未央私下找到了钟无期,向他说出了自己打算了很久的事。
“未央,你真的要离开?”钟无期伤感地问道。
“对不起师兄,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白未央轻轻地说道,“玄煜大哥战死天外,我想去找他,即便不能寻回他的尸骨,我也要去祭奠他。”
“那我和你一起去。”钟无期说道。
“不用了师兄,让我自己去吧。”白未央低声道,“长生殿更需要你。”
“真的不用我陪你?”钟无期还是放心不下。
白未央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说道:“师兄,你我都已是至尊,我不过是天外战场祭奠玄煜大哥,不会有事的。”
“那你可要早点回来,长生殿是我们共同的心血,弟子们离不开我,更离不开你。”钟无期说道。他知道白未央不会改变她的决定,所以不再多劝,但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因此嘱托白未央一定要回来。
白未央轻轻地笑了笑,说道:“好,我答应你。”
长生殿的掌教之位已经传给了钟无期的亲传弟子高离,白未央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将天音琵琶留给了宗门,终于可以去做自己最想做的那件事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钟无期和高离师徒俩相送,白未央就这样离开了长生殿、离开了紫金山、离开了神州。
……
“唉,师妹一走就是六百多万年,杳无音信;她曾答应我会回来,结果我等了她六百多年,都没见到她回来。”钟无期苦涩地一笑,摇了摇头。
“玄煜前辈其实已经回来了。”龙卿言轻叹道。
钟无期一怔,似乎不敢相信龙卿言的话,急忙问道:“玄煜大哥真的回来了?他不是……不是战死了么?”
龙卿言苦笑道:“玄煜前辈的残魂附着在一块天外陨石上,后来那块陨石坠入了居庸山,造就了一个太阳坑,前辈的残魂也跟着回到了九州。”
说着,他唤出了自己的龙纹刀,又继续说道:“龙血、太阳坑孕育出了龙纹陨铁,为我所得,我将之炼成了此刀,前辈的残魂也因此苏醒……”
有关龙纹刀、玄煜之间的事,龙卿言没有丝毫隐瞒,全部告知了钟无期和高离。
“那他的残魂现在何处?”钟无期问道。
“在东荒龙冢沉眠,以免他等不到复活就消散了。”龙卿言如实答道,“我答应过前辈会复活他,可惜现在还缺少紫金龙玉。我虽然是东荒神主,但紫金龙玉本是龙族前贤遗留的舍利,龙族各脉都不会松口的。”
“是啊,前贤遗留之物,后人应当敬之、重之,东荒各脉不松口也是情理之中。”钟无期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说道,“如果师妹知道玄煜大哥还有复生的希望,不知道会不会回来……可是都六百万年过去了,她是否还在世上都很难说,若不是还有更重要的责任,我多想去找她啊……”
有些事,太让人无奈。
“复活玄煜前辈的事,我会继续想办法的,也许能再找到紫金龙玉的替代品。”龙卿言说道,“原本我和老苏、阿月去了一趟十万大山,意外得到了一株雪晶龙参,但剑宗更需要有至尊坐镇,所以我把雪晶龙参让给了老苏,让二大爷复活了剑祖。”
“这件事,我会记在心上的,能替代紫金龙玉的东西这世上应该还有,我会去找找。”钟无期说道。
“嗯,多谢前辈相助。”龙卿言拱手道谢。
“无妨,我与玄煜大哥本就是生死之交,他的死也一直是我的遗憾。”钟无期轻笑道,“他有复活的希望,我自当全力相助。”
又和两位至尊聊了一会儿,龙卿言便告辞离去;问起白未央的事也是一时想起了玄煜,想替玄煜了却一个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