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带着南宫巧离开了葬剑池,刚回到篱笆小院就见到了慌慌张张的红岫和司琴。
她们发现南宫巧不见了,正急得到处找她,而见到苏辰,两女亦是欣喜。
“我带巧儿出去玩玩,你们要去吗?”苏辰笑呵呵地问道。
红岫微笑道:“不用了,我们还是留在剑宗吧,如果夫人她们出关了,也好把您的消息告诉她们。”
司琴也点了点头,苏辰便道:“好吧,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走之前,苏辰以神念扫过整个剑宗秘境,见没什么异样也就放了心。
众人闭关静修,都是三人一组,以灵化三光阵为基础一同进行修炼,而宫亦谣、花霁语和紫仙就在篱笆小院后的竹林中,那里已经被浓郁的仙光遮蔽,光凭肉眼都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苏辰能感应到,三位妻子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关键时期,再给她们一点时间就能达到玄仙境大圆满。他若不是要铸剑,就可以带着三女一起修炼,那样时间还可以缩短至少一半,只不过无法帮她们越过仙神壁垒,这一关必须靠她们自己去闯。
至于她们什么时候能打破仙神壁垒,苏辰也说不好,一直被卡在玄仙境大圆满也是有可能的。
剑宗众弟子的情况也很稳定,还有晚了好几年才开始闭关的羽倾,修为都在稳步前进,假以时日便可以再上一层楼。
苏辰给南宫巧说了说大伙的情况,让小徒孙也安下了心。在只有红岫和司琴陪伴的这几年里,要是有谁出了点意外,她们其实想帮忙都帮不了;幸好苏辰出关了,大伙也都平平安安。
有这么一位师公,南宫巧是真觉得没什么麻烦不能摆平。
然后,爷孙两个就安安心心地出门,准备好好玩上一圈再回来。
……
扬州,紫金山下。
自从和宫亦谣成亲后,苏辰来长生殿的次数就变得屈指可数,与世隔绝十年后,再次来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了两百年前。
算算时间,正好是两百年。
站在山脚下仰望这座古老的仙山,听着山风奏响的悠扬曲调,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时走不动道了。
“师公,你怎么了?”南宫巧担忧地看着他,心想着苏辰是不是犯了什么病了……
“没事……”苏辰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
“哦,那我们上山去找外婆吧!”南宫巧欢快地说道,随后就蹦蹦跳跳地朝山门跑去。
苏辰慈祥地笑着,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长生殿的山门处并没有值守的弟子,因为那条山径有一条岔路,在岔路的尽头有一个小院,那里住着长生殿的祖师钟无期和高离。
既然来了,苏辰自当去拜见两位前辈,就招呼南宫巧一起走上了那条幽静的小路。
小院的门随意敞开着,里面有乐声传出,是钟无期在抚琴、高离则以洞箫和音。
苏辰的到来没有瞒过两位至尊,而他也没有瞒着的想法;南宫巧来到院落外面后,不由自主地拘谨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苏辰身后,伸手拉着师公的一边衣袖。
“原来是苏教主,一别十年,可还安好?”高离的声音传入苏辰耳中,带着一丝惊讶。
“两位祖师,弟子一切安好。”苏辰拱手回应,面带笑容。
“哈哈,进来一叙吧。”钟无期爽朗地笑道,“小巧儿也来了,是来找你的外婆吗?”
“祖师爷好……”南宫巧乖乖地问安,声音居然细如蚊呐。
爷孙二人信步走进了院落,正式见到了两位重返青春的老至尊;他们相对而坐,一人身前摆着流觞琴,一人手中持着一根青色玉萧,旁边一张精美的木制小桌,上面燃着檀香、放着一壶醉花荫和两个酒杯。
高离又拿出了两个杯子,然后笑着说道:“今年新开封的醉花荫,巧儿也来尝尝吧。”
南宫巧文静地应了一声,然后来到小桌旁,先给两位祖师倒了酒,然后才给苏辰和自己倒上。
“回到长生殿不用这么拘束,这里也是你的家呀。”钟无期笑眯眯地说道。
“真的?”南宫巧眼睛一亮,试探性地问道。
“嗯。”钟无期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笑意。
南宫巧这才像是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然后端起酒杯吸溜一口,半杯酒就下了肚,于是……她被呛得直咳嗽,眼泪止都止不住。
苏辰三人哈哈大笑,高离无奈地说道:“一点一点喝,不用这么急。”
苏辰则说道:“巧儿从小就没沾过酒,第一次喝肯定不适应,没吐出还算不错了。”
南宫巧眼泪汪汪的,幽怨地看了三位长辈一眼,嘟囔道:“酒这么辣,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爱喝?”
说是这么说,当她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端着酒杯又抿了一下,不敢再像第一次那样。这次她感觉就好多了,虽然还是有辛辣感,但过了一会儿,她便发现唇齿之间余香缭绕,多了一丝醉人的甜美。
苏辰、钟无期和高离由着她慢慢品酒,聊起了这十年的一些情况。
“这么说来,你已经将三十六剑的剑道都完善了?”钟无期惊讶地问道,按时代来讲,三十六剑神都算是钟无期师徒的前辈,但他们有修为和身份摆在那里,倒不用在意这个。
“是啊,我想以这种方式来延续祖师们的生命。”苏辰神色一黯,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剑祖前辈的剑道呢?”高离问道。
苏辰摇了摇头,答道:“祖师爷牺牲后,他的道剑也跟着一起去了,没能留下道痕,我也无能为力。不过,他是剑修的开创者,早已给后世剑修留下了最宝贵的财富,我打算等这次回去后,就好好研究他的手札,争取早日开创一部专属于剑修的经文。”
两位至尊赞许地点了点头,钟无期说道:“如此甚好,剑修一脉辉煌却又短暂,也幸好有你继承了前辈的遗志,能为普天下的剑者护航引路。”
“不过,我曾听闻剑修一脉受了那位的诅咒,这个问题你想到办法去解决了吗?”高离问道。
苏辰苦笑了一声,说道:“我已经和那个诅咒交锋过了……”他将当初那个梦以及后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又补充道:“当时,我虽然将那只拦路虎给斩掉了,但我始终觉得没有彻底解决。毕竟是祂下的诅咒,以我目前的能力恐怕无法根除。”
“这倒也是。”钟无期点头道,“那位几乎代表了神州的历史,连魔皇陛下都要精心布局来应对,要是祂的诅咒能轻易消除就不正常了。”
“事在人为吧,祂的诅咒我总会想到办法消灭的。”苏辰说道,“对了,两位前辈,这些年九州没发生什么事吧?”
高离笑了笑,反问道:“你希望发生什么事吗?”
苏辰讪讪地挠了下头,说道:“自然是不希望,和平发展才最后。”
高离又继续道:“这十年里,九州各地都很平静,我猜有三个原因。其一是和十七年后的三皇宴有关,各家的年轻子弟都在为三皇宴做准备,还有很多宗族有志于国教之争,在这之前谁都不想大动干戈损耗实力;其二嘛,应该和魔教有关,我和师父听说有仙道宗门的老祖说要攻打魔教,却又不了了之,多半是对魔教有了新的认识,在犹豫要不要打;其三就应该是为了那则预言,想要一争最后三个皇道果位,就必须先获得资格才行,这个时候找事就有点不明智了。”
苏辰听得连连点头,高离的话很有道理,无论是三皇宴、国教之争还是最不可确定的天门,都需要各大宗族有充足的准备,妄起争端损耗底蕴确实是很不明智。
相对于皇道果位而言,三皇宴和国教之争会温和得多。至于仙魔纷争,苏辰一方面不会掉以轻心,一方面也觉得双方不会轻易地打起来。
“还有十七年,修界又会热闹起来。”苏辰莫名地一笑,说道,“就看有没有人耐不住性子,想提前挑起点事端了。”
“若起事端,多半就是针对魔教了。”钟无期正色道,“且我们这个联盟几乎代表了修界的半壁江山,无法保证不被针对。”
“这事再说吧……”苏辰叹气道。
略过这些事,苏辰又问起了龙卿言的情况,钟无期无奈地说道:“银泠上次回来后就没有回过东荒了,而东荒那边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传出。不过银泠来见过我和高离,说是龙卿言要去闭关,期间不见任何人,东荒也会谢绝任何人的造访。”
“银泠都没法回去么?”苏辰奇道。
“可以,但她也要闭关冲击神境,所以这些年也没回去过。”高离答道。
羽银泠毕竟是神脉龙妃,虽然东荒暂时封闭,但怎么也不会将自家的龙王妃拒之门外,她之所以没回东荒,一方面是要修行,一方面也是为了安排好宗门的事。她已经有卸任的打算,准备在合适的时候传位给沐清荷。
“唉,亦谣远嫁之后,银泠本来是最合适的掌教人选,只可惜命运待她不公,自己遭了暗算、本门又遇了劫难。”高离轻叹道,“原本她可以在前人的基础上带领师门走向更辉煌的一步,却不得不将重建师门的责任一肩担起。”
“至少长生殿已经基本恢复,甚至更强于两百年前。”苏辰说道,“天地环境日益改善,日后长生殿还会更强盛。”
钟无期却苦笑了一声:“本门也只是恢复到了两百年前的水平,但赶上了这么一个时代,缺少神境修士仍是显得外强中干啊。”
“前辈要对门下弟子有信心嘛。”苏辰笑道。
两位至尊笑着点了点头,他们的修行已经很难再进一步,却足以为门下弟子护航;长生殿虽然缺乏神境修士,但也欣欣向荣,涌现了不少优秀弟子,未来必可挑起大梁。
与钟无期和高离交谈了一阵,苏辰对九州的情况也了然于胸,联盟各家都在默默积蓄力量,只是东荒和北冥要神秘一些,曦月和龙卿言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东东,也是整整十年毫无音讯。
苏辰准备告辞的时候,才发现南宫巧已经喝醉,小脸红扑扑的,砸吧着小巧的樱唇,似乎还在说梦话。
“这丫头……居然喝了半壶酒?”苏辰看了眼酒壶,顿时无语。
“就是酒量不太行。”高离忍不住笑道。
“唉,我带她上山去吧。”苏辰苦着脸说道,刚刚钟无期已经告诉他,羽银泠正好在前两天出关,距离神境已是半步之遥。
看着醉倒的徒孙,苏辰只得将她背起,然后告别两位至尊,离开了他们隐居的这处小院。
……
折心居,羽银泠看着被苏辰背来的外孙女也是一阵无言,柳眉一竖,冲苏辰问道:“你怎么让巧儿喝酒了?”
“不是我,是祖师爷让她尝尝的!”苏辰瞪眼辩解道。
羽银泠再次扶额,先支使他把南宫巧安顿好了才问起他的这十年,听他说完后又神秘兮兮地问道:“你知道卿言闭关在干什么吗?”
“干什么?”苏辰心头一跳,隐约有所猜想。
“他在和天道碑沟通,想得到天道碑的认可!”羽银泠小声地说出了这个惊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