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之时,第一缕阳光投射到大地上,秘境中也响起了龙吟。
白云馨在一瞬间呆滞,然后忍不住慌了神;投影石壁中,她看到龙尧被戮魔鼎转移了出去,此刻定然已在天外星空之中。
同时,玄陵长身而起,悄然离去。
“大尧……真正的圆满了!”青嵇喃喃说道。
“他的成就不会亚于老大,未来可期啊!”华烨啧啧惊叹,“我他妈都想让二大爷再收拾我一顿了,这样神王境肯定指日可待,至尊、极境都有可能!”
青嵇难得赞同地点了点头,仙魔大会的这种比试,对龙族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机缘!与强者交锋,在生死中感悟大道,正与龙族之道契合。别说华烨,青嵇都想亲自去闯关了。
龙尧也去域外星空渡劫,青榆又反过来安慰白云馨,姐妹二人相视苦笑,此时的她们只是一位母亲而已。
两天不到,众人已经见证了四位真神临阵破关,而剩下的七人也还在稳步前进,随时可以再造奇迹。
当然,龙尧去渡神尊劫并没有影响比试的进程,但原先的比武规则已经不太适用,万一不是所有人都能迈入神尊境呢?于是,柳心儿主动找上秦逸龙、汕云、花彦忻、雪汐颜、羽银泠以及南宫旻,讨论一下是否改变一些规则,青榆代表东荒、幽月代表北冥参与了讨论。
“这个情况确实要考虑到,当初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秦逸龙说道。
“那最终排名要怎么定?”柳心儿问道。
“我看整体规则不用变,只针对最后闯关者之间的比试改变一下就行。”汕云说道,“要么就同境界竞争来定胜负,要么就将真神和神尊的排名分开。”
“嗯,云兄说得有理,这样做能最大限度保证公平。”花彦忻赞同地点了点头,“不过,即便压制了境界,真神对上神尊还是处于劣势,有些差距是没办法填平的。”
“这样吧,等他们全部结束闯关,看最后的结果再定?”青榆提议道。
几位领袖都点了点头,比试还没有结束,还在闯关的七位真神仍在进步,他们能创造出奇迹也说不定,能真正意义上的同境界竞争才算公平。
于是,新的规则暂时定了下来,剩下的就看他们的比试了。
……
秘境之中,一声怒吼传出,第七关有人通过了!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花祁安沐浴光雨而狂,以七尾天狐之身,生生撕碎了一只洪荒巨凶!
而他的气息在这一刻汹涌澎拜,几乎充盈了无垠星空。
花彦忻瞬间激动不已,囔囔道:“我儿子!我儿子!他马上也要破入神尊境了!哈哈哈……”
花祁安的修为在同辈之中一直不算领先,还被苏亦、苏语等弟弟妹妹给超越过,如今他在连番大战中也打破了自身极限,即将迈入神尊境界!
二大爷关注秘境,都感觉有点麻了。只觉得这些个小家伙一个接一个地突破原有境界,这他娘的比试都不像比试了,干脆都看他们渡劫算了;那个坑货苏狗子忽悠他辛苦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草草收场?
但是,自家阵营的晚辈一个接一个崛起,二大爷心中还是欣慰的。
观察了花祁安一阵,发现他确实抓住了突破契机,二大爷果断施展通天彻地的手段,让花祁安也离开秘境前去域外星空渡劫。
花吾天按住了花彦忻,紧随而去为自己亲孙儿护法。
到了下午,有人还在第七关争渡,有人已经开始了第八关,仍是面对洪荒巨凶的投影,但这些凶兽投影皆是二大爷精心准备的,对于苏亦等人都有天生的压制,若他们能打破这种先天的压制,未来无论面对怎样的敌人都可一战。
第二个通过第七关的人出现,是鲛族戍边军的那位女战士泸雲,她连续经历七大强者投影的锤炼后,真神境修为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在静坐调息时触及到了神尊境,抓住了那一缕契机!
两代鲛王欣喜若狂,鲛族有更多后起之秀的出现,这自然是他们乐于见到的!
果然,二大爷将泸雲转移到了域外星空,溟沧紧随而去为泸雲护法。
这一天,仍只有三人临阵破关,而众人渐渐地开始习惯了,甚至觉得在这样的压力下,十一位真神都该迈上一个大台阶才对。
渡劫的人尚未回来,而域外星空的不同地带,已经被无穷无尽的神尊天劫给笼罩,六人的天劫都很不凡,每个人的天劫都仿佛蕴含了灭世之威。
苏辰、曦月和龙卿言没有经历过神尊劫,但看着小紫六人的神尊劫,他们一边关注着渡劫者的情况,一边在揣摩天劫本质。
玄陵、溟沧和花吾天亦在做同样的事,因为天劫来自自然天道,是大世界意志降下的力量,其中必然蕴含了自然天道与大世界的本质,解析天劫还可以助他们更好地理解大世界与自然天道,反过来也有助于他们修炼内宇宙。
六处神尊劫还没结束,还在护法的几人就有所感应,因为二大爷又送来了一个,是秦鸿!
苏辰六人顿时风中凌乱,因为秦鸿迈入真神境的时间才一年左右,居然也在比试中破关了?!
顾长惜紧随而来,感慨地冲另外几人笑了笑,他是来为秦鸿护法的。
……
真神境比试仅剩四人还在继续,但所有人都感觉得到,他们的修为越来越接近神尊境界,就差那临门一脚!
身为苏辰亲子的苏亦,他也和龙尧一样,克制了进阶的速度,要通过更多而的厮杀来打磨自身道果;他以剑道为基础,将所学所悟尽皆融汇于剑中,要让手中剑海纳百川,再重返纯粹。
戮魔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不由得贼笑了一声,在苏亦击败了第十个对手后,没有给他调息的机会,直接投影出了一个新的对手。
苏亦浑身的伤都还没有疗愈,就不得不提起精神面对新的对手;然而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一缩,克制不住地产生了一丝畏惧。
因为,那投影凝实之后,赫然是那位万古唯一的魔中女皇!
“嘶……神尊境的魔皇陛下?!”苏亦倒吸凉气,“二大爷,你这是要弄死我吗?”
关注比试的一众人等也都注意到了这点变化,顿时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几乎都汇集到了剑宗那边的投影石壁上,想知道不在全盛状态的苏亦要如何面对神尊境的魔皇投影!
剑宗席位那边又多出了三位倾世美人,正是宫亦谣、花霁语和紫仙,她们看到苏亦的对手后也是花容失色。
三女此前并没有来魔隐森林,是得到卓君澜传讯,说了大会的情况后才赶过来的,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儿子的凄惨模样和正在面临的绝境。
“放心吧师娘,仙鼎尊上不会真的杀了小师弟的。”南宫旻赶紧说道。
“你们师父呢?”宫亦谣问道。
“他们去了天外,给小师妹他们护法了。”南宫旻答道。
“啥?语儿真去渡劫了?”花霁语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到这会儿才相信了卓君澜的传信。
“是啊,不过小师弟现在的境况可不妙。”卓君澜叹气道。
“没事的,我相信亦儿。”宫亦谣笃定地说道,早先的担忧已经消散,她对儿子信心十足。
正在他们说话间,苏亦和魔皇投影的战斗一触即发。
以不完全的状态面对那位无上女皇的投影,苏亦头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仿佛行差踏错一步,他就要身死道消,必须时刻绷紧神经,还要将自己的潜力进一步压榨出来!
他慢慢调整了心态,沉浸在了战斗之中,更是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融万道于一剑!
剑者一生所求便是剑道的极致,而剑之绝巅是什么?
他想到了父亲传授自己剑道时的话:剑之一道,从懵懂到明悟,再到透彻直至返璞归真,此为剑道之四大境界。
懵懂之时,持有形之剑,习有形之招,谓之有剑方有招;明悟之时,虽不执剑却需行有形之招,谓之无剑而有招;透彻之时,剑在心而不在手,剑无形而一草一木皆可为剑,不拘于一招一式,谓之剑在心中而万物皆剑;至返璞归真之时,重执有形之剑,一生之道融汇于一剑,乃剑之极致,唯一之剑!
他主修剑道和《大罗仙经》,亦修习过魔经中的术法和战技,但这两部经文本就背道而驰,苏辰只让他记住了魔经的经文;加上平日里有父辈挡在身前,他甚少有机会尽情施展自身所学,更别提在生死之际悟法。
而今,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试就成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且戮魔鼎投影出了神尊境的魔皇,这正是他领悟魔经并尝试仙魔合一的契机!
他以残破之躯面对魔皇投影,一边攻防一边也在观摩魔皇之道。
他知道,魔皇洞悉了修行本质,早就做到了仙魔合一,这场对战会给自己怎样的启发呢?他能否以剑道为基础完成仙魔合一,再进一步让修行回归到本质之上,从而有机会触摸到父亲正在走的路呢?
似是知道苏亦的打算,魔皇投影展现出来的正是纯粹的魔道之法。
魔经的经文在他心中不断流淌,无数的魔道符文在他眼中明灭不定,更有魔道力量出现在了体内;这是他参悟魔经的机会,也是一场莫大的危机,因为仙魔难相容,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体内发生了冲突!
苏亦身上的气息突然开始起伏不定,时而强盛、时而衰弱。强盛之时几乎踏入了神尊境,衰弱之时甚至跌入了仙境!若他不能平衡好仙魔两种力量,当场废掉都有可能……
魔皇的攻势强悍无比,每一击都如同大道轰落,亦如天地倾覆,恐怖到了极致,而苏亦就如风雨中的一叶扁舟,在那如潮似海的攻势中随波飘摇,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这就是真正的魔道么?”苏亦一边以剑意压制体内暴动的仙魔之力,一边在魔皇投影的功法之中领悟魔之真义。上一场战斗之后他便浑身是伤,而仙魔之力开始冲突后,他的体内变得更加千疮百孔,已然是危险至极。
“父亲是怎么做到的?”他也在努力回忆前人走过的路,恍惚间想起了苏辰当初用过的办法。
“塑造两具假身,分别运转仙经和魔经……”苏亦心念电转,“但我没有这样的机会,该怎么做……”
一只通天巨掌拍落,让时空法则尽数崩溃,覆盖了星空的庞大魔气将他所有的闪避空间都封锁,无论他怎么动都会引发更加可怕的攻势;苏亦发现已经避无可避,心一横,干脆放弃了躲闪,准备硬抗魔皇投影的这一掌。
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仍在思索如何破开自身的局。
猛然间,他灵光一闪,看着越来越近的这一掌,低声呢喃道:“既然没有机会塑造假身,那就重塑真身吧!”
他果断放弃了所有的防御,主动冲向了那一掌。
瞬息间,无尽的魔道气机冲入他的身体,竟是冲散了他体内的所有力量,也让他爆成了一团血雾!
场外,宫亦谣惊叫了一声,差点就要冲入天地洪炉内,好在羽倾及时拉住了她,可所有人都脸色苍白地看着投影石壁上的那一幕。
苏亦仿佛彻底消失了,魔皇投影也停止了进攻,因为她失去了目标。
那团血雾没有散掉,包裹着两股盘旋着的力量,一黑一白,彼此交错、相互厮杀,如水火之不能容。
但它们被血雾包围着,始终不能突破封锁。
“有意思,那就再指点你一下。”戮魔鼎看着这边,露出笑容。
下一刻,魔皇投影再动,先是打出了一道纯正的魔道力量,随后气息一变打出了一道纯正的仙道之力;她气息再变,已不分仙魔,又送了一道仙魔融汇后的力量进入血雾。
这三道外来的力量搅动了原属于苏亦的力量,但它们都化成了最本源的大道符文,将苏亦体内诞生的仙魔之力限制了起来;苏亦并没有真正死去,意识到这是戮魔鼎送他的机缘后,立刻开始参悟这三种大道符文。
他的悟性很强,兼之对仙经和魔经都有过体悟,因此能快速解析这些大道符文。
一缕亮光出现在了血雾中,让血雾开始重新凝聚,重塑为苏亦的身体;但他自己的仙魔之力正在与那些大道符文交融,让他的身体变得不太一样。
新生的肉身很快成形,静静地盘坐在星空中,被黑白两道光芒所环绕,看不真切苏亦的样子;但宫亦谣、花霁语和紫仙却发现,曾经在苏辰身上出现过的异象,此时正展现在苏亦的身上。
时间静静流逝,就在观战众人紧张到浑身发抖的时候,一股磅礴的剑意穿透了秘境世界的屏障,瞬息间扩散到了魔隐森林全境,而后被皇道大阵的力量给限制住了,没有发散到外面。
再看投影石壁上,苏亦身上的仙魔之力如水乳交融,已经不分彼此,且正在演化成属于他的法相,也是一柄剑,但他的剑道法相呈黑白两色,彼此交缠着正在融合。
不过,这个过程似乎很难,苏亦迟迟不能将法相彻底凝聚而成。
在远处观望的魔皇投影再次出手,画出了一个玄奥的符文印向苏亦的剑道法相;苏亦的力量自主发起了反击,但并没有阻止那个符文落在法相上;当法相被印上这个玄妙符文后,一股莫测的气机涌现了出来,黑白两色同时褪去……
仙与魔,以剑道为基础,完成了最终的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