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战乱纷纷时,长生殿迎回了阔别六百余万年的祖师——白未央。
她与玄煜一同回到神州,没有惊起波澜,十分低调。但钟无期和高离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了两位故人,相见时,纵已为至尊,也是泪流满面。
消息传到了东荒和剑宗,宫亦谣和羽银泠,这两位远嫁的“圣女”也赶了回来,拜见她们的第一代祖师。只是,当白未央看到宫羽二人时,心里泛起了阵阵涟漪,与钟无期对视了一眼后,一切便在不言中。
“魔教教主和东荒共主吗?”白未央玩味地笑道,“倒是不错的夫家。”
闻言,宫亦谣和羽银泠不禁羞赧了一阵,而白未央似乎对她俩的经历很有兴趣,就详细地问了问,宫亦谣和羽银泠也如实作答,还言及远嫁他人有负恩师的期望,亦对师门有愧。
“其实,圣女有道侣并非什么过错,之所以各门各派有类似的规矩,不过嫁人总让人觉得是在依附男方,有失身份而已。”白未央笑道,“如你们的那位好姐妹,嫁了人也并不影响她追求自己的道。”
“多谢祖师体谅。”宫亦谣感动地说道。
别看过了这么多年,其实姐妹两人对外嫁之事还是有一些心结,故面对白未央这位立派祖师时,她们不敢隐瞒;好在白未央不在意这些,反而出言宽慰两女,打消了她们最后一点愧疚。
再说起白未央的经历,在场众人也是感慨万千。
她为心中所爱远走宇宙星空,虽说得轻描淡写,但也能想到她这么多年的孤苦和煎熬,所幸玄煜找回了她,没有任她寂灭于荒芜寂寥的宇宙中。
“你和玄煜大哥回来的正是时候,近些年神州异象频繁,这是天门将要开启的征兆。”钟无期说道,“天门一开,又将是血染苍穹,有你们在,我们就多一份力量。”
“神主近来可好?”玄煜问道。
钟无期笑道:“他可了不得,早已是神王境大圆满,蕴养出了皇道之气,有证道的资格了。”
“是啊,二十多年前,他和老苏、阿月还跟儒皇打了一架,平局收场。”羽银泠颇为自傲地说道。
“老苏……阿月……他们都是谁?”白未央好奇地问道。
“老苏就是我的夫君,魔教教主苏辰;阿月本名曦月,她是北冥凰族的族长,世人皆称之为‘冥主’,而且……”宫亦谣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和她都嫁给了苏辰……”
玄煜是知道这些的,只是笑了笑;白未央闻言,则是点了点头,牵扯到北冥凰族,她还是知道能在嫁人的同时仍在权力巅峰,这位曦月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事实也如她料,宫羽二人交替着把关于曦月的事说了下,让白未央也面露惊色,最后说道:“有机会,真当见见这位北冥冥主。”
关于她俩的私事,白未央也没有多管,只是详细了解了一下当前形势。
“神州将乱,登天入门的争斗必然会盖过仙魔的大战,甚至比仙魔的战争更加无情。”玄煜凝重地说道,“神主于我有大恩,我应当回东荒向他复命,助他登上天路证道。”
“一世三英杰,且他们关系莫逆,只不知到了那天,他们会如何取舍。”白未央轻声叹道。
“我们各家的至尊都有共识,与其你争我夺,不如助他们三人登顶。”钟无期又道,“这一世,有三尊皇者共世未必不可能。”
“如此,我也当仁不让。”白未央果断地说道。
……
玄煜回归东荒,让东荒不大不小的动荡了一下。
他毕竟是玄脉老祖,又是一位至尊,白青赤三脉心里多少有些想法,三脉龙王直接找到了龙卿言这里,想知道此前对玄煜的安排是否作数。
其实玄龙王玄椴心中也很不安,因为他不是玄煜的嫡系后裔,他这一系是击败了玄煜的后人才上位的,天知道玄煜会不会算旧账;相应的,原属于玄煜嫡系的玄脉龙族暗中狂喜,不管玄煜是否会进入龙卫,但他终归是他们这一系的老祖宗,总不会亏待了他们。
各方的动荡,龙卿言也是心中有数,干脆在龙神殿为玄煜举办了一场接风洗尘的宴会。
其实,玄煜回来后第一时间见了龙卿言,两人还相谈甚欢,玄煜更表示愿入龙神铁卫,此后只为东荒。所以,龙卿言也在宴会上,毫不遮掩地说出了对玄煜的安排。
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也是无法避免的,龙卿言管不了那么多,他只要东荒各脉平稳团结就行。
宴会之后,玄煜回了玄脉一趟;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召见了玄脉的全部族人,为他们的修行指点了一二,没有偏向任何一方。
“龙族崇尚强者,既是凭实力上位,那你就安心当这个龙王。”玄煜还私下对玄椴说道,“此后我成为龙神铁卫一员,虽不再管玄脉之事,但也不希望玄脉龙族走偏了路。玄脉未来如何,一切皆在于你。”
玄椴心中凛然,听出了一些话中之话,郑重回应道:“请老祖放心,我为玄脉龙王一日,玄脉龙族都将团结一心,共护东荒。”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玄煜点头说道。
宴会十天后,玄煜正式进入龙神铁卫,在经历了龙卫的考验之后,凭实力得到了一万龙卫的认可。祖龙珠任命他为龙卫副统领,仅在敖战之下,与龙卫队长地位相同。
……
两位故人回归的消息仅联盟内部知晓,各家至尊又私下碰了头,交换了关于当前形势的想法。
白未央和玄煜这才知道,仙魔之战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而这场战争的幕后不光是儒皇,还有道皇和释皇,以及……尚在神王境的三光。
“没想到啊,神主他们已经如此强悍,连人族三皇都看重他们。”玄煜古怪地笑了笑。
“他们很特殊,是赢下棋局的关键,所以我们心甘情愿接受魔皇陛下的安排,这一世将为他们铺路。”高离说道,“天门一开,蛰伏的神王和至尊都会现身来争夺证道的机缘,他们面对神王可以无惧,但对上不止一位至尊,将会岌岌可危,需要我们来挡一挡。”
“一世三极境,这在历史上可不多见啊。”原青天轻笑道,“老朽苟延残喘至今,为的就是见证这个奇迹。”
“三人同闯天门……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情景,但值得我们去拼。”赫连丞铿锵有力地说道。
天门开启之时,他们除了要帮三光挡住至尊以外,还要守护好本宗,万一被谁趁火打劫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今仙魔之间打得正激烈,虽然如三皇所愿刺激到了很多强者的诞生,可随着血越流越多,仇恨也积累了下来,若没有人能震慑到战争双方,仇恨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一如仙魔纪时期。
在这个时代,各方势力都在摩拳擦掌,只等一个契机,就会爆发出来。
……
修界、人间,没有一日是真正安宁的,修士在厉兵秣马,凡人在频繁出现的天灾中争渡。
神州各地都有神秘而强大的身影出没,气息惊天动地,仿佛在寻找对手。
苏辰、曦月和龙卿言如在世间消失,已经很久没有现身过,外人不知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只有内部的人才知道。
其实,苏辰这些年除了在幕后指挥魔教对抗仙道以外,几乎就没离开过剑宗,不是指点弟子门人的修行,就是陪着媳妇儿们;曦月要么是在研究科武,要么就是在剑宗偷闲。
龙卿言也足不出户,他的乖孙女都在吐槽,说他再不出门转转,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他们不现身,也不回应某些神秘强者的邀战;那些想掂量三光的人只能憋着一口气,不敢真正找上门去。一来,他们已经知道三光背后有哪些恐怖的人物在庇护;二来,没到最后一刻都不值得死磕。
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着,站在漩涡之外的人却感觉得到,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在酝酿。
归天纪三百二十二年,又快到年尾了。
冬月中旬的某天,魔隐森林外围,仙魔之间又爆发了一次冲突,双方高手尽出,完全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大战进行到酣处,无论是哪个阵营的修士,都猛然生出了一种感觉,仿佛天地间的一切声音都突然消失,时间的流动停止在了这一刻;又仿佛世外有一双眼睛睁开,淡漠无感地注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天……裂了!”不知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打破了这诡异的死寂。
越来越多的人抬头望天,见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天穹之上,有一条绵延无尽的裂痕出现,好似有一双手正在扒开天幕,将幕后那无人见过的天地显露了出来。
混沌自其中涌出,但只环绕在裂缝周围,并未坠入尘世;有无量的光芒穿透混沌,透射到了神州世界;还有无尽的大道符文,如江海一般,在裂缝的另一侧奔涌翻腾,既在展现天地最深层次的奥秘,也充满了可以灭杀至尊的力量。
裂缝越来越大,已经超出了人的视野,看着就像罩住了整个神州大陆。
“天门开启了吗?”有人颤声问道。
可战场之上,没有人回答他,每个人都停下了征战,如痴如醉地看着那神秘的天穹裂缝。
战事戛然而止,双方的统帅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鸣金收兵。
若真是天门开启,那蛰伏至今的神王至尊们都将现身,天地将大乱,争夺天门的大战会打得天崩地裂,那时候可没人会留手,顾及众生的死活。所以神王境以下的修士最好藏起来,等证道之战结束后再出来。
自从天穹上的裂缝出现后,大地上的异象也在慢慢平息,有强大的气息若隐若现,但无人去接触裂缝,似在等待什么。
裂缝维持了几天,就开始出现变化,以某处位置为中心开始收缩,往圆形演化;又是很多天过去,一个光质化的圆形横在神州天穹上,混沌填充在圆的内部,那无穷无尽的大道真化成了海洋,还传来大浪拍岸般的声音。
“开了!天门开了!”
一个激动的声音传遍天地间,瞬间点燃了修界众生的心火!而有资格竞逐天门的人,这一刻再无保留,散发出了震天撼地的气机,向其他竞争者展露自己的强大,同时也是宣战!
天门开启,一世只有一人能进入,一旦错过这一次,他们就要等待至少十万年!可当前的大环境下,任何层次的修士都只有万年寿元,那些垂垂老矣只等终极一跃的人,还能再等十万年么?只怕他们连一万年都等不了,错过了,就只有魂归轮回。
“为了这一刻,我耗尽了所有手段,不成功便成仁!”
“哈哈哈……超脱天道外,无敌十万年!这一刻终于来了,不负我千万载的等待!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谁敢挡我,必杀之!”
“来吧,战吧!哪怕天穹崩裂、大地倾覆,得入天门便此生无悔!”
一道道身影自蛰伏处显化天地间,一股股可怕的气机彼此冲撞、纠缠,真像是要毁天灭地,打崩整片时空。
天门悬挂之地,看着近在眼前,但真正接近它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天涯与海角的距离,能见到却不能触碰到;而登天入门者,有皇道之气为引,就可以破开时空的阻隔,临近那可证无上大道之所在。
证道之战,于此刻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