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正在关闭，让一众准皇者彻底急了。
好不容易等待了这一世天门开启，谁知它这么快就要消失，与相关的记载完全不相符，所以他们都争相恐后地奔向天门，要在其关闭前进入。
三光一行加那个神秘人都在观望，总觉得不太对。
苏辰看了看与他比肩而立的神秘人，轻叹道：“端木，你说天门是真的要关闭了吗？”
神秘人，也即端木静荣说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不像是正常现象。”
曦月和龙卿言对神秘人的身份没什么惊讶的，因为他一出现的时候，两人也都猜到了。群雄环伺的情况下，还来帮他们的不是欠了苏辰人情的端木静荣还能是谁？至于其他人，没有准皇者的水平压根就没法渡过时空海，就算想来帮他们都不行。
“你不想证道么？”龙卿言问道。
端木静荣一阵沉默，随后叹道：“无所谓了，能来到这里已是不易，破碎的道心没那么容易修补好的。我还要等着战争结束后与妻儿团聚，此后隐居红尘不问世事，不想因证道而死。”
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在场众人都知晓，却没料到他即便复生了，还是处于道心有损的状态；这样的状态，确实没法去证道，一旦进了天门，会在大道洗礼中迷失，最后走向毁灭。
“连天子监都不回了？”曦月惊讶地问道。
端木静荣笑道：“这么说或许对不起一直支持我的吴谦等人，但经历过这次事情后，我忽然觉得勾心斗角太累，混迹尘世间教书育人，反而更适合我这样一个人。”
“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苏辰简短地说道。
“好了，说回正题吧，我们要去抢一抢么？”龙卿言叉着腰问道。
众人再次看向天门，那道门愈发显得虚幻，时空海近乎消失，而当世仅存的准皇者们正在拼命争夺唯一的入门证道之机，打得激烈且混乱，不知洒下了多少鲜血。
终于，在天门即将消失的时候，有人带着一身伤冲了进去，还能看到血雨在他身后飘飞。
“哈哈哈！”那人狂笑不止，都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了。
其他人脸都白了，错过了这一次，那就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了，可他们的寿元上限都只有一万年，有的甚至早就该作古了，根本等不到下一次。
有人当场就疯了，还有本就苟延残喘的准皇者心死如灰，形神都变得更加腐朽，其中一个老至尊直接就开始化道了，变成点点光雨，被天门牵引着，以另一种形式入了天门。
但奇异的事发生了，在吸收了那位老至尊化道的光雨后，天门居然变得凝实了一些！
一直在观望的苏辰等人也发现了异常，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难道……天门要持续下去，需要证道者以命相续？”曦月喃喃道，“天门不能持续很久，但众生为搏证道机缘而厮杀，逝者归于天地，便延续了天门存世的时间。”
“看来是这样了。”苏辰轻声道。
忽然，天门内传来一声绝望又不甘的嘶吼，让众人又一次惊醒，原是那最先进入天门的人承受不住三千大道的冲刷，最终化为了劫灰，而他的生命让天门更加凝实了一些。
准皇者们又一次看到了希望，不管不顾地冲向了天门。
然而，同样的事不断发生，先后闯入天门者，都因承受不了三千大道的洗礼而消逝，转眼间就只剩寥寥数人还在争斗。
苏辰等人始终未动，看着这一幕幕，心中滋味难明。尤其是三光，越发希望他们的路可以绕开天门证道，这样或许能打破一世只有一人成道的惯例，让更多人走上极境。
不过，再回想起天道碑的预言和世间公认的解读，他们又难免怀疑。毕竟当年天道碑可是把他们都教育了一番，告诉了他们究竟何为预言。那会儿，三光都差点怀疑人生，还重新认识了天道碑。
天门得到准皇者生命的浇灌，果然延续了存世的时间，但剩下的人却渐渐害怕了起来，停下了争斗，迟疑地看着天门，不想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不同时代留存下来的证道者，最终都是为了能成道的那一人铺路，越想越是可悲。”原青天长叹道，“杀死修者的不光是修者，还有上天。难怪历代天门现世，证道路上都铺满了血与骨。”
“老原，我有些理解你放弃证道的心情了。”赫连丞搭腔道。
“与其把命搭在不足一成的成功几率上，还不如活在人间，做更多有意义的事。”鲲说道。
“人道在人不在天，这未尝不是另一条得证圆满之路。”钟无期说道。
几位至尊的话，让三光不约而同灵光一闪，隐约抓住了关于内宇宙之路的某个关键，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眼神。
天门又开始消失，剩下的准皇者惊疑之余，有人咬住了牙，奋不顾身地冲入了天门；没人阻止他，因为他们都不认为此人能成功，必然也将如之前的人一般，最终成为天道的养料。
奇迹没有发生，那人挣扎了一段时间后，还是黯然落幕。
直到这时，三光才并肩来到了天门前，与周围的准皇者相顾无言，又看着天门慢慢消失，终是做下了决定。
三人同时迈步向前，要一同进天门，但周遭的准皇者可不干了，又一次出手阻扰。可惜，他们的状态远无法和三光相比，一番混战下来，纷纷败退，再无一战之力。
“真的要一同进入么？”苏辰问道。
“总要去求证吧。”曦月坚定地说道，“我们的路和古法之间的差别，就差这最后一证了。”
这一关至关重要，一旦他们的想法被证实，一来可以让他们的内宇宙之路更加完善；二来，等新法公诸于世，对古法将造成难以想象的冲击，会彻底改变修道之路。
先天一炁环绕在身，内宇宙在体内映现而出，做好了这些准备后，三光才正式踏足天门。
……
“三皇共世……他们能做到么？”焱浞颇为激动地说道。
“很难，但可期。”鲲简短地说道，他眉头紧皱，有着深深的忧虑。
其他至尊也紧盯着天门之内，可惜无量道光遮蔽了一切，即使他们施展了神通也无法看到其中的景象。
而天门在三光进入之后，就开始了剧烈震动，内部的大道海洋变得狂暴了起来，道则汇聚成的海水汹涌澎湃，甚至冲出了天门，倾泻到了尘世间；还在门外的准皇者们脸色大变，纷纷逃离，但还是有人被大道汇成的海浪吞没，消失得无声无息。
等到这股浪涛消失，苏辰和龙卿言浑身是血地出现，唯独不见曦月踪影。
“阿月！”苏辰惊恐大吼，想再次冲入天门，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挡住，反弹了回去，又出了几口血。
这还是他们有先天一炁和内宇宙护体的结果，否则会像其他准皇者一样死得连灰都不剩。
“冷静点，用逆命造生和她感应！”龙卿言一边说着一边按住苏辰，免得他又去冲击天门。
刚刚，他们被天门所排斥，只看到曦月被大道之海淹没，苏辰想去拉曦月都做不到，不怪他会失去冷静。而听了龙卿言的提醒，苏辰顿时反应了过来，主动以逆命造生去和曦月联系。
好在结果还不错，曦月给了他回应，让他不用担心。
“她……在证道，暂时没事……”苏辰喘着气说道，终于稍稍安心了一点。
“可我们进不去了，只能靠她自己。”龙卿言无奈地说道，“先疗伤，不然出了什么意外可没法应付。”
苏辰点了点头，他们的状态确实很差，不足以应付突变，还可能拖累原青天等人，所以他听进了龙卿言的话，赶紧服下丹药疗伤，只是不敢切断和曦月之间的联系，怕她出了什么意外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可惜，从目前的情况看，曦月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怕是只能以自己的命去给曦月续命，没法去帮她解决麻烦。
……
天门内，曦月冷静地审视着四周的情况，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在先天一炁和内宇宙的护持下，展开了法相，真身与法身共同承受着三千大道的冲刷，暂时不会有危险。
入目所及只有无边无际的光亮，大道法则汇成的海洋朝着她倒灌而来，随时都会将她冲击成灰。
曦月上下左右各看了看，盯准朝上的方向，果断飞身而去，一路上不断与最纯粹的道则搏击，竭尽全力冲向“海面”；可这条路像是无限长，根本看不到尽头在哪里。
而在门外，在尘世间，不管是苏辰等人还是万千生灵，此刻都能看到一个女子在大道海中争渡，要冲出三千大道的桎梏！
曦月只是想通了一点，既要超脱于天道外，那就要冲出无量道海，凌驾于三千大道之上；若连道海的禁锢都摆脱不了，何来超脱？何来称皇？
金鲤破海出，扶摇化真龙！
道海的冲刷极为可怕，曦月本尊在不断咳血，而神凰驭月法相和凤凰法身已经裂纹密布，随时都可能毁掉。
“熔炼……”曦月紧蹙娥眉，脑中闪过这样两个字。
凭着自觉，她果断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争渡之中，主动打破了自己的法相和法身，将之重新纳入本尊……
“以己身为中心，只尊一身，此身即我，唯一之我！”
刹那间慧心通明，她似乎完成了终极一跃，一只太阴神凰在大道的海洋中铺展双翼，伴着嘹亮的凤鸣，化成一道光，以最极致的速度冲向海面。
大道不能阻其身，终被她破海而出，来到了道海之上。
曦月再次显化人身，悬浮于海面上，望向了四野，顿时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因为眼前所见超乎了她的认知……
看不见尽头的道海之上，混沌遮掩了不知是否存在的高天，她能看到翻腾起伏的海浪，还能看到耸立在道海之上的四十六座山峰，且每一座山峰都高高地耸入混沌之中，散发着蒙蒙的光以及能压塌万古苍穹的气息。
“是……极境的气息！”曦月眼瞳一缩，刹那间洞悉了山峰的本质。
四十六座山峰，对应了神州历史上的四十六皇，这些山峰是祂们的人道所化，高出海面代表祂们的人道超脱于天道之上，而耸入混沌中则暗示了极境之上还有未知的境界。
但她看到的人道之峰只有四十六座，但诸天万界的皇者其实不只是神州的四十六位，可其他世界的皇者似乎没能在天门内留下痕迹，难道说那些异界皇者都不能被称为皇者么？
“异世界大道不全，但天门开启时，有大道本源流泻而出，可以助异界修士补全道果。”曦月思忖着，“按理说，即便是异界修士成皇，应当也是圆满无缺的皇者，可为什么这里只有四十六座山峰呢？”
带着疑问，她飞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山峰，等到了近前，才发现所谓的人道之峰实际上一面能贯通天地的碑！
那碑上只有一道极为深奥的道纹，曦月以元神尝试与之共鸣，得到了模糊的回应，这座“山峰”象征五帝纪最后一位皇者——雷皇。
“或许，该称之为……人道碑！”曦月喃喃自语，看向了更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