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六百余万年,神州终于迎来了新的皇者。
新皇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干预了仙魔之战,让战争双方迅速地走向了和谈之路。
不过,在和谈开始之前,曦月才回归北冥,各方势力的拜帖就如雪花般地飘来,全天下的势力都想来朝见新皇。
曦月大气地表示,将开放北冥城,欢迎各方势力赴宴。
消息传遍神州大地,世间顿时沸腾,想去北冥的宗族或散修纷纷上路,前往世界之北;六宗联盟自然也在其列,秦逸龙、花彦忻等主事人亲自动身;九大世家仅剩的几家,除轩辕氏之外,连诸葛氏都是家主亲往,而轩辕氏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去北冥。
在战争停歇后,三教各派得了指示,也都选了代表去北冥城。
但令人意外的是,魔教却是以柳心儿为首,苏辰反倒是不知所踪,也就少数人知道他的去向。
就在北冥紧锣密鼓准备这场盛会、各方赶赴世界之北时,绵州城的一个路边小吃摊上,堂堂的魔教教主和东荒神主正在嗦米粉……
“虽然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但还是想说你丫真怂。”龙卿言一脸嫌弃,但筷子却没停下。
“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阿月肯定得来剑宗找我。”苏辰敷衍道。
“那也是事后了,她那种忙一阵闲一阵的做派,咱们都懂。”龙卿言嘿嘿坏笑道,“说真的,你俩有没有打算要个孩子啊?”
苏辰差点没把嘴里的粉喷出来,瞪大眼睛问道:“你的思维是怎么跳到这上面来的?”
龙卿言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是夫妻,生儿育女那不是天经地义么?何况我真的很期待,你俩生的娃能逆天什么程度。”
苏辰不由得愣了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没考虑过,但你为什么非要提这个事?”
龙卿言正经地说道:“阿月虽然成皇,但相比那边,我们的实力还是太过单薄,你们两口子都足够逆天,所以你们的子嗣绝对不差。早点有个孩子,你们还能好好培养,万一我们未来有什么不测,或许我们的子嗣会是希望。当然,短时间内我是没办法了,我的血脉再逆天也比不上一个真正的皇啊。”
三人虽然见过未来身,有过模糊的接触,但很显然,他们的未来身也还没有彻底解决隐藏的危机,未来如何还是难说,能留一个转机自然最好,是以龙卿言会跟苏辰说起子嗣的事情。
可是……
“你也知道,修为境界越高越难有子嗣,所以我和阿月也只能随缘。”苏辰叹气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有些事由不得我们。”
龙卿言耸了耸肩,一边吃着米粉一边嘀咕道:“你把这事放在心上吧,好好跟阿月商量一下。”
苏辰苦笑一声,懒得再作答。
吃碗粉付了账,两人懒懒散散地在城里走着,龙卿言又问道:“北冥那边你真的不去吗?全天下都知道你们的关系,去了还怕人说你吃软饭?”
苏辰郁闷地说道:“倒也不是,你觉得北冥那些老辈子会高兴看到我?”
龙卿言被噎了一下,忽然又乐出了声:“哈哈,他们大概会觉得你要是出现在宴会上,会扫了阿月的威仪……”
苏辰无语叹息,他和曦月的婚姻真就没让北冥的老辈子有过好脸色,虽然是承认了,但他们心里总有根刺,连带着宫亦谣、花霁语、紫仙还有他们的儿女都不怎么好意思去北冥了。
这还是曦月成皇之前,现在……苏辰都担心苏亦跟着柳心儿去了北冥,反而会遭白眼,被冷落。但苏亦和段洛洛都在赴宴之列,此番也等同于向天下正式宣告他们为魔教的下一任领袖。
苏辰没打算去,妻子们也懂得他的心情,所以也没提过。
龙卿言就没这些顾虑,该去就去,拖家带口都行,反正曦月巴不得闺蜜们都呆在北冥不走了。
“狗子,突然好同情你啊……”
“滚!”
……
曦月设宴北冥之际,仙魔的停战谈判也在进行,因为柳心儿、苏亦和段洛洛都将去北冥,所以魔教一方负责和谈的就是柳临渊。
为了不吃亏,苏亦临走前把李明世拖去了魔教,让他帮着出谋划策。
李明世本来还想和南宫旻一起去北冥的,但小师弟有求,他也只能含泪坐上了谈判桌,跟仙道一方开始了唇枪舌战。
这次停战谈判,其实就划定势力范围,定下约束双方行动的条约,免得因为有人寻仇又挑起大的战火。说是这么说,但李明世第一天参与谈判后,就知道仙魔双方都没什么和谈的诚意,更像是走个过场给皇者一个交代。
反正,条约肯定是要定下来的,在曦月和儒皇改变主意前,谁挑起战争谁就是罪人。
约束己方阵营的人员还好说,但在重新划定势力范围上,两边都是寸步不让;魔教自然不愿放弃魔隐森林和其他各州的据点,而仙道巴不得把魔教赶回南疆去,永世不再踏足九州。
于是在经历了七天七夜的扯皮之后,这次谈判……崩了。
两边都有脾气火爆的人,谈判过程中一言不合就下战书,然后七天的时间里发生了不止一次对决,打完又继续谈,谈得不顺心了又继续打……好在对决都被限制在了私人层面,没有扩散。
第一次谈不拢了,两边干脆收工,定了个日子再谈。
也就在这时,北冥的宴会如期举行,声势之浩大超过了归天纪以来的历次盛会。
四方云集北冥城,让这座古老皇城前所未有的热闹,上一次热闹还是华烨和雪芳成婚,同样来了很多势力的代表,但仍比不上这次。毕竟,婚礼来的多是亲友,而这次可是全天下来朝见新皇。
到场的各方势力代表,谁敢说不认识曦月?有的宗族之长还是看着曦月从弱小到强大,一直关注着她从天女成为冥主、再成为归天纪第一位皇者的,其心情可谓是百味杂陈。
这里面最高兴的莫过于联盟的各家,秦逸龙等人因为和曦月之间的关系受了不少礼遇,以前不怎么熟悉、没什么交往的宗族都来和他们套近乎,在交谈中打听关于曦月对天下格局的看法。
然而,秦逸龙、花彦忻他们也不清楚,所以真没啥可说的,只能敷衍应付过去。
北冥各族,尤其是身为雪鸾鸟族族长的雪菲,同样应酬极多;倒是找上柳心儿、苏亦和段洛洛的人甚少,毕竟仙魔之间还没有彻底停战,到会的势力中又多是仙道一方的,拉不下脸去跟魔教交谈。
终于,在各方的期盼中,宴会正式开始了。
当曦月盛装现身,第一时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仅仅看了一眼,所有人就不自觉地起身垂首,恭迎新皇;也就龙卿言能不当回事,笑眯眯地看着威仪四射、让人不可直视的曦月。
苏辰终究还是没出现在宴会上,曦月对此没什么表示,北冥的老一辈更是不觉得有什么,还乐得他此时不出现。不然,要是有人拿两人的关系说事,难免有损新皇的威仪;就算不敢当面说,私下里议论那也不利于曦月。
皇者在世人心中是什么地位?无论男女,皇者皆是至高无上,可轻易决定天下大势。历史上有女皇,但世人皆知,没有哪位女皇嫁过人,无不是战遍天下无敌手,最后成就无上皇道果位。
哪怕有道侣,世人也觉得女皇不可能会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唯独曦月成了例外,不仅嫁与他人,那人还不止她一位妻子,这就和世人心中的女皇形象相去甚远了。
要说世人没有私下议论过这事,曦月自己都不信,但她没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因为她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生灵,忠于自己的内心而嫁给苏辰,以她所求之道来说,世人怎么议论都影响不到她。
“诸位请坐。”曦月抬手示意众人落座,淡淡地说道,“你们的来意我非常清楚,无非是想求个心安,因此今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众修士这才坐下,曦月也免去了一切客套,直接和他们说正事。
“与会的诸位多是来自仙道阵营,且仙魔之间的战事刚刚告一段落,我也明白,有人不希望仙魔之战就此结束,因为你们有亲朋好友死于战争,两边已经不单单是信仰之争,还有血仇。”曦月开门见山地说道,“但我更清楚,仙魔之战是神州修界的内耗,不能持续下去,所以我刚证道归来,就去与儒皇前辈商谈了战争之事,与他达成了共识……”
结果是天下皆知的事,且仙魔双方正在谈判,可惜不太顺利。
“冥……陛下,既然您清楚仙魔已有血仇,那不允许我等报仇,是否太过武断了?”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的确是世所公认的规矩。”曦月依旧淡然,“当年道武之祖重现,主导了六宗联盟的形成,相信诸位也知道道武宫、长生殿、四大圣族、魔教和云萝宫结盟是为了什么吧?”
问话的人沉默了一下,拱手道:“是为了共抗鬼族。”
曦月点点头,说道:“没错,联盟建立的初衷是为了共抗鬼族,且这个宗旨始终没变,并将一直秉承下去。为什么我们要结盟对抗鬼族?因为鬼族是史上多次祸乱的根源,且在前三百年余年里,鬼族屡次搅弄风云,闹得天下不安。”
她环视了众人一圈,见大伙都在认真听着,便继续道:“然而,鬼族也并非联盟最大的敌人,在鬼皇的背后还有更可怕的存在,祂觊觎着神州世界,正在推动一场更大的祸乱……我说这些,就是希望仙道和魔道的诸位都能明白,整个神州世界都有一个共敌,当祂来临之时,便需要仙道和魔道联手。所以,我希望战争能就此止住,仙魔都保存好实力,以待那场更大的动乱。”
除了联盟各家的人,其他势力莫不心惊肉跳,他们震惊于曦月透露出来的隐秘,也相信她以皇者之尊,不会危言耸听。这也就意味着,在不为人知的所在确实还有天大的隐患。
“仙魔之战,说到底是神州修界的内战,更是内耗。”曦月语重心长地对众人说道,“不同的信仰,真的就不能共存么?其实不然,修界与人间一直以来若即若离,但人间之事亦可借鉴。百多年前,明华王朝建立且一统九州,曾经不同国家的人成为了一家,不同地区不同习俗共存于明华帝国治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至于战争带来的血仇……”曦月说到这里也叹了口气,“既然放不下,那就找个机会一次性解决吧。”
包括亲友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曦月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会在北冥城内布下一个生死擂台,想报仇的人都可以来北冥,能否报仇全凭本事。”天女幽月在旁补充道,“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下了擂台便恩仇两清。”
曦月看了看各方的神情,又道:“这也是我和儒皇前辈达成的协议,供诸位宣泄仇恨。”
“敢问陛下,何时开始?”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随时可以。”曦月平静地说道,而后素手一挥,一道光飞出轮回殿,落在了殿前宽阔的广场上,刹那间便有一座巨大的石台浮现,悬浮于高空;玄妙符文从天而降,落于石台四方,形成光幕将其笼罩。
一座擂台就此成形,其上空间极为宽阔,足以承载神境的战斗。
“生死擂台,一战恩仇两清。”曦月威严地说道,“入擂台,即代表与本皇订立契约,违者必受本皇清算!”
言出成法,天地颤动,那擂台之上似有血色风雨,沉寂而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