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也没看清那软糯胸脯的主人，匆匆道了一句歉，便一头扎进去了，她从来没这么丢脸过，只想赶紧进个包间什么的，躲躲这帮狂蜂浪蝶。
那女人还在后边哈哈大笑，“唷，道什么歉啊，这么俊的小哥儿，是姐姐占便宜了呢！”
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余鱼不敢看白玉楼的表情，皱眉道，“如今青州受灾，这种光景，青楼里怎么还这么多人？还有心思寻欢作乐，就不上火么！”
白玉楼摇头，“这些声色犬马之徒什么时候都有心思，隔几间屋的赌坊人更多……商女不知亡国恨，何况这种仅仅是受灾的‘小局面’了。”
感慨完，他笑道，“没想到你身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宫少宫主，竟还如此忧国忧民，比不少地方官都有正事。”
余鱼不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还是在夸自己，撇嘴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比如说？”
余鱼抬头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就在此时，眼前不远处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眨了眨眼睛，确定没看错，一把扯着白玉楼躲进人群里。
白玉楼奇怪地看她一眼，“……花丛蝶影看到老相识了？”
“……”谁说白玉楼高深莫测冷淡不好接近的？这厮揶揄人的功力不比汪小溪逊色啊！只不过总是一本正经罢了，余鱼一拍脑门，之前自己在嘴上可就没赢过他！
“不是，你看那边那个，穿深蓝衣裳的，对，就那个，正鬼鬼祟祟跟粉衣露胸姐姐说话的。”
白玉楼很快捕捉到余鱼说的那个男人，眼中也难得有了一丝惊讶，“……梁文道？”
余鱼皱着脸点头如啄米。
男人啊！
梁文道这家伙还装清高呢！平时看着一副守礼通德的教条模样，想不到他身为高位京官竟然还利用职务之便跑出来嫖娼！
余鱼再一次感慨师父这次确实有眼无珠了，套用梅姨的话——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碰过两个渣滓呢！
况且梁文道那边刚对袁老板直完眼，这边就红粉楼潇洒来了，一天都还没有呢吧？这变心变得比川剧变脸都快啊！
白玉楼见身边的丫头一脸便秘的神情，搞得跟捉奸擒贼的现场似的，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忍不住道，“你师父未必是看上梁文道了吧？”
余鱼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玉楼被她问得窒了一下，方才道，“猜的。”
这事只有她和梁文道说过，再加上师父暗中帮梁文道做了些事，她因此怀疑的，汪小溪上次因为帮小师叔瞎出主意，自己跟他说过此事，别人再不知道了，而且别人也不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
白玉楼是怎么知道的？
余鱼盯了他一眼，白玉楼立即转过头继续看梁文道，淡道，“别忘了我手里的消息网，雪月天宫宫主的情史，也算大事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我知道不是很正常么。”
若他不刻意解释，余鱼自己寻思寻思，说不定也就往这方面想了，他一解释，反倒显得有些不正常了。因为白玉楼并不是这种人。
余鱼并未戳穿，只笑道，“这么说来，你知道我师父喜欢的是谁？”
白玉楼亦笑道，“我斩月楼的消息可不是白给的。想知道，得用银子敲门。不如直接去问你师父划算。”
余鱼含笑点头，“你们这楼里的规矩，倒和我雪月天宫极为相似。那就好办了，我正想捧捧你的生意呢，说吧，多少钱？”
白玉楼看她眼睛笑得弯弯的，看着十分可爱，问出的话却十分可恶——这等秘密他可不能卖，给多少银子都不行。
他方才只是忍不住出言试探了一下，看这丫头这副神情，果然那人还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内幕，而伶俐如她，莫不是自己看出了什么端倪？
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结果了。
将她一直蒙在鼓里，非他所愿，可和盘托出，他还能干净利落地脱身么？
从小到大，他很少有纠结的时刻，那份果决似乎与生俱来，他总能很快地做出正确的选择，即便遇到各种难以启齿的横祸，可这次，他犹豫了。
就在此时，余鱼扯了他袖子一把，“快看！”
白玉楼骑虎难下，正巴不得她注意力被转移，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袁老板？”
余鱼果然完全被这两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吸引了，兴奋道，“今天果然来对了！咱们快跟上去！”
“不是着急看证人么？”
“证人跑不了，这俩人可不好说了！”余鱼双眼冒光，“难怪今天中午袁老板偷偷拉着梁文道说话呢，说不定二人约好了要说什么秘密的事！”
对于袁老板的出现，白玉楼并不惊讶，要不是袁老板最近频繁出入此地，他也不会这么快找到线索，只不过他确实没想到这两个人能凑到一起，便任由着余鱼拉他衣袖，一齐追着二人上二楼去了。
袁老板轻车熟路地带梁文道去了一个名为“香香阁”的屋子，门一关，什么也看不到了。
余鱼忙拉住一个负责引客的小丫头，“旁边的妙妙阁我们要了！”
说着就掏出一锭银子来打赏。
小丫头冷不丁被拽一把吓了一跳，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才冷静下来，再一打量二人穿着，忙喊过一个似乎是管事的女人，那女人走过来看了看二人，暧昧一笑，“二位爷，真会选，妙妙阁可正适合，我这就去安排，您先进去稍坐。”
进了屋，余鱼就迫不及待地将脸贴在墙壁上，白玉楼失笑，“……你就这么确定他们要密谋什么事？就不怕……他们真是来找乐子的？”
余鱼原本竖着耳朵听动静呢，听他这么一说，闹了个大红脸，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她还是觉得，就算梁文道头脑发昏，袁老板也不是那种人，她看袁老板分明是对何大哥有点意思，应当不会跟梁文道见了一面就跑到这里来了吧？
再说，就算袁老板真看上梁文道了，哪个正经女人约喜欢的男人会在青楼啊？那得给对方什么坏印象啊！所以，袁老板找他肯定是有别的事！
这么想着，她便又放心地凑过去听了，听了半晌没动静，正纳闷要放弃先喝杯茶缓缓呢，那边，袁老板终于开口了，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太坚决的推拒，“梁大人，别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