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常喜欢听季默分析心理学，这可全是干货，比书里的理论知识强多了。
季默也不吝啬说教，“我在接听电话的前后，其实是一个弱势转为强势的状态，这样的变化可以加强真实性，让他更加怀疑，所以当我说出合同细节时，他的反应才会那么强烈。”
玩心理战，他从来就没输过。
阿伦受教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么看来，赵宇成比他稳多了。”
至少他们在交流的过程中，对方都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季默抬起食指轻晃，做出否定的姿势。
他漫不经心道，“赵宇成并不是稳，而是够强势，他认定自己胜券在握，所以只要我表现出我会赢，我有筹码的姿态，他自然会起疑心，加上我说出的5%股份的事，他这种城府深重的人，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被别人咬了尾巴。”
阿伦觉得有些烧脑了，皱眉，“可就算这俩人都起了疑心，你也没法保证这事儿准成啊。”
他笑了笑，侧头看着窗外的浮光掠影，淡声道，“你听说过囚徒效应吗？”
阿伦不太确定的开口，“好像听过，就是经常用来审犯人那招？”
“是的。”季默收回视线，点头道，“其实囚徒效应的核心就是信任，可恰恰赵宇成和老王都是多疑的人，一旦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利益可能会受损，那必然会有内斗，甚至倒戈。”
商人最重视的是利益。
季默恰巧抓住了这点，然后再利用二人之间并不存在的信任感做文章，以此反间。
“这招真绝。”阿伦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眼里甚至有些崇拜。
一想到二人吃瘪的样子，他现在都还觉得好笑。
能把两个精明的人玩弄在股掌之间，这种事情也只有季默干得出来。
季默的话还没说完，“但是，老王再多疑，他也明白自己处于下风，不会直接找赵宇成对质，可赵宇成不同，他不仅比老王更加多疑，而且他是这件事情的主导者，对他来说，老王的生死大权全都握在他的手里，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一定会给自己吃一个定心丸。”
这才是这盘棋的关键，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阿伦现在就像是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他扯着脖子往后转，想要看清对方此刻的表情，问道，“那万一赵宇成直接摊牌，咱这局不就白设了吗？”
季默不屑的冷笑出声，觉得阿伦是在说笑话。
他道，“赵宇成处处完美，但他很难信任别人，多疑是他最大的弱点，所以他不会轻易露出手里的底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已经暴跳如雷了，应该马上就会跟老王见面。”
阿伦一想到原本还是合作伙伴的二人，今晚因为他们的一番话就要撕破脸，他忽然兴奋无比，只是可惜不能亲眼目睹。
“那咱们现在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他摩拳擦掌的说到。
季默没有接话，因为他在看到王诚的表现后，便已经胸有成竹。
车内昏暗，看不清眉眼，他倚靠在座椅上，深沉的双眸与此刻的景融为一体。
斑驳的路灯打在墨色的车窗上，季默交叠着双手，开始闭目养神。
黑夜吞噬着街景微弱的光，只剩下一片寂寥，路的尽头行驶着一辆深灰色轿跑。
小吴放慢车速，试探性的问道，“赵总，咱们现在……”
刚才的交锋他们并没有讨到多少好处，面对车内的低气压，小吴就连说话都小心翼翼。
赵宇成脸上的怒意不加掩饰，却带着稳重的克制，压着火气道，“回公司。”
得到指令后，小吴立即加速往前开。
车才在锐启集团门口停好，赵宇成就开门往大厅里走。
他沉着脸，宛如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满身的煞气吓坏了周遭还在加班的员工。
赵宇成推开办公室的门，怒气冲冲走入。
他咬牙，抬手扯松颈间勒人的黑色暗纹领带，低骂道，“王诚果然不可信，这份合同没有第三个人见过，季默能说出准确细节，一定是王诚走漏了风声！”
赵宇成平日的温和谦逊在关门的瞬间就消失不见，此刻只剩下被欺骗后的暴怒。
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耳欲聋的响声在办公室传开，小吴一脸恐惧，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很害怕被殃及，只能呆愣的站在门边不敢轻举妄动。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都因为对方的怒火而放慢了流通的速度。
小吴鼓起勇气往前迈了一小步，试探性的开口，“赵总，需要派人查一下吗？”
他眉眼骤冷，厉声道，“查，季默和王诚最近有什么接触。”
“好的。”小吴很快就开始催动手里的人忙活起来了。
赵宇成的双眼布满阴翳狰狞，道，“背叛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着，他又觉得口干舌燥，一低头却只看见空水杯。
小吴见状，立即会意，连忙给赵宇成倒水，放到桌上又悄无声息的退位原位。
温热的水划过喉咙，面前缓解了他内心的烦躁。
赵宇成作为公司的领导者，对情绪的把控十分严格，他吹毛求疵，当然不会让这样不得体的表情在脸上浮现太久。
很快，他的情绪就平复下来，坐在办公椅上，抬眼望向小吴。
小吴被盯得发慌，就算明知道对方这通火只是发泄，但他还是忍不住面露心虚。
没有人能扛得住赵宇成的目光注视。
赵宇成单手敲打着玻璃桌面，发出毫无节奏的清脆响动，这是他思考问题时的小动作。
他吩咐道，“给王诚打电话，我要见他一面。”
小吴看了眼时间，有些犹豫的开口，“赵总这么晚了，把人叫来公司会不会引起怀疑？”
眼下是董事会投票的关键时刻，多方人马盯着，无数双眼睛都在赵宇成身上。
赵宇成迫切的想要确认猜想，但不会在关键时刻意气用事。
他皱眉，沉思片刻，道，“明早让他来公司一趟，我有话要问他。”
现在约人见面，确实操之过急了。
如果王诚真的有倒戈之心，眼下的做法显然更容易让对方起疑。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都会留着王诚。
因为这是董事会投票的关键，但如果对方是在扮猪吃虎，甚至还想带着合同投奔季默的阵营，那他会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