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这都是误会。”
尽管许山不知道裴砚南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这个时候,道歉总是没错的。
裴砚南看上去不是一般生气。
“我亲眼所见,能是什么误会!”
他怼了许山一句,然后就将炮火转向了自家人。
裴砚南盯着裴泽,冷声呵斥。
“你一定要记住,做人绝不可欺软怕硬!天道有轮回,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般行事以后定然会吃亏!”
他每句话都是看着裴泽说的。
许云柔脸上却火辣辣的,裴砚南哪里是在骂裴泽,分明是在用裴泽来骂她,骂许家人。
她狠狠攥紧桌下的手,指甲扣进手心都不觉。
在娱乐圈,她是冉冉升起的新星之一,从来没遭受过这种委屈。
不过,她再任性,也不敢得罪裴砚南以及帝都裴家。
和真正的豪门相比,一个明星和戏子一样,裴砚南多半是看不上的。
于是许云柔深吸一口气,轻柔开口。
“二叔息怒,晚辈们都知道错了。我也是精心准备了这场晚宴......”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裴砚南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裴砚南现在一想到裴泽竟然与许轻退婚,娶了这个肤浅的女人,竟然还沾沾自喜,裴砚南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的精心准备?就是花钱请宴会规划的人来布置现场吧,菜是你准备的吗?现场是你设计的吗?”
裴砚南本不想当着这么多人说一个女人,但许云柔真的是撞在了枪口上,承接了他骤然的怒火。
“有钱也不应该这么花,学历倒是挺高,可一点文化底蕴也没有。”
他的语气平静,许云柔却坐立难安,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她看着好端端坐在位置上的许轻,只见许轻风轻云淡的,云卷云舒般淡雅。
许轻甚至还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纯色的黑衬得她皮肤冷白,明晃晃地在灯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她越是淡定,越是显得许云柔如同小丑一般。
许云柔恨恨咬住下唇,眼角溢出委屈的泪水。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竟然是她出丑。
许轻这个废物竟然能如此淡然!
委屈涌上许云柔的心头,她含泪看了裴泽一眼,然后起身。
许云柔突然的动作,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裴砚南轻皱了下眉,许云柔如弱柳扶风般捂了下心口。
“我......我有些不舒服,晚饭你们吃就好了。”
说完后,她就快步离开了桌旁。
裴砚南没想到她能直接离席,眉心一皱,更是对裴泽这个不识大体的妻子没了好印象。
许山看他脸色,连忙开口打圆场。
“请裴先生见谅,小女今日的确有些身体不舒服。”
许山陪着笑脸,连许轻看到这样的他,都忍不住轻皱了下眉。
虽然他经营公司不怎么样,但怎么也是公司老板,这姿态也放得太低了。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傅予执。
他半垂着眼帘,侧脸凌厉深邃,慵懒矜贵得如同贵公子一般。
好似无论周围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他似的。
要论气度,许山不及他万分之一。
感受到了许轻的目光,傅予执微微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周身冷然气息瞬间冰消雪融,轻勾了下唇角,深暗的目光仿佛永远只会看她一人。
许轻转回头,抬手撩起脸颊旁碎发,挽到耳后。
傅予执看到她玉白色的小耳朵从发丝间钻出,珠圆玉润的耳珠看上去就很好捏的样子。
他缓缓收回目光,轻捻了下指腹。
两人之间的互动,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分毫。
裴砚南站在许轻身后,离得并不远。
灯下黑,他看不到两人之间的互动。
许山、裴泽他们,注意力又全在裴砚南身上,生怕裴砚南一个生气,直接愤而离席。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竟像是一个专属于两人的秘密。
许轻莫名有些口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还不开饭吗?”
她清清冷冷开口,冷冽的音色响彻在餐厅里,犹如玉壁相撞发出的玲珑声响。
裴砚南不着痕迹地瞧了她一眼。
大师没生气,还饿了。
他不再拿乔,麻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既然这样,那就开饭吧。”
许山看到裴砚南神色缓和,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到了作用。
他连忙用餐刀敲了下酒杯。
“来人啊,上菜!”
早就准备好的米其林主厨连忙吩咐侍者上菜。
不得不说,许云柔准备得不错。
最重要的是,钱花到位了。
特意请来的米其林大厨,用料高级,味道拿捏得刚刚好。
主菜是一道黑松露意面。
上面的黑松露都是主厨特意带过来的,现场刨成薄片,以保证最新鲜最顶级的味道。
主厨先给许轻刨了两片,还要再刨的时候,许轻抬起素白的手拦住了他。
“merci.”
主厨是从法国来的,听到一个单词,倍感亲切。
他用法语说,“这位美丽的小姐,没想到你竟然会法语。”
许轻微笑道:“只是简单的词罢了,很简单。”
她这句话,也是用法语回答。
完整的句子比具体的单词更能体现一个人对语言的掌握。
主厨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天哪,你真的会法语。真是太开心了,没想到竟然能听到这么纯正的发音。”
一旁的许山听着两人的对话干瞪眼。
听了几句,忍不住皱眉道:“和一个厨子,叽里咕噜地在说什么呢!”
主厨笑容一滞。
他来了许多年了,不仅能听懂,说得也流利。
这人真是太没礼貌了,竟然管他叫厨子。
真是不懂得尊重别人!
裴砚南冷声纠正,“他们说的是法语,许轻的发音很纯正,一点都听不出口音来。她法语很好,你听不懂别乱说。”
许山讪讪闭嘴。
王纷霏则怀疑地看了一眼许轻。
许轻不学无术,竟然会法语?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终于觉得自己废物,在偷偷学习?
王纷霏眸底闪过一抹探究,低头吃着盘子里的意面,心不在焉。
被冒犯的主厨简单介绍了几句,就心情很差地回了厨房。
许轻吃了一口,忍不住轻皱了下眉。
黑松露名贵是名贵,她却一直吃不惯。
入口时一嘴煤气味。
许轻低着头,默默地用叉子将黑松露都推到了一旁去。
然后用盘子里并不多的意面,盖住了那两片“罪大恶极”的黑松露。
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的她轻笑了下。
一抬头,却撞进了傅予执含笑的目光里。
“干什么呢,我看到了。”
他俯身靠近,声音低得仿佛耳语。
“不喜欢吃。”
许轻说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
这话可不能被那个热情的主厨听到。
傅予执放下刀叉,随手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唇角。
动作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许轻却忍不住看他。
他怎么做到举手投足都这么有魅力的。
好像那种训练十几年的王室成员,动作并不花俏,却让看到的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观感。
桌下,被桌布挡住的地方,傅予执轻握住了她的手。
“会法语?”
他低声问道。
“会一点,你不是也听懂了?”
许轻想起刚才她和主厨聊天时,傅予执的神色。
他目光清朗一片,显然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傅予执薄唇微启,刚要解释,许轻就率先堵住了他的话头。
“你不会想说,知道法语是因为之前接过法国的客户吧。”
傅予执瞳眸笑意逐渐深邃,“被你猜到了。”
许轻抿唇,显然不信。
“你怎么接过这么多的活,还这么杂?”
傅予执不偏不倚地抬眸,迎上她探究的目光。
“这不是因为穷吗?有钱谁想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