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了无生气的沈泽九踏入电梯，中原中也默不作声地敲响了首领办公室的大门。
“请进。”
开门的一瞬间森鸥外显得有些诧异，从中原中也的行为来看，对方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将沈君完整地带了过来……”
“你做的很好，中也。”
从座椅上起身，森鸥外抬手示意爱丽丝推出一张病床来，中原中也默默抬手将沈泽九安置于上。
伴随着沈泽九消失在房间的尽头，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中原中也并没有离开，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眺望窗外风景的森鸥外。
他在等对方开口，他相信森鸥外会给他一个答案。
……
“嘛，算了……毕竟中也君是相当可靠的存在，这件事的内情告诉你也未尝不可。”
无奈地叹了口气，森鸥外隔着玻璃伸手，描摹着横滨的轮廓。
“港/黑现在的状态看似水涨船高，但外患尚未根除，且存在内忧。”
说道“内忧”时，森鸥外尾音拉长，手指也停在玻璃的一角重重地画了个叉。
这么明显的暗示举动吸引了中原中也的目光，那个被画重点的地方正是横滨码头，是今天太宰治出任务的主要地点。
内忧……太宰治？
也是，能威胁到首领的家伙只有他了，再联想到最近太宰治的种种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
从离开沈泽九的病房后，一夜之间对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缠着的绷带被移到了右侧，周身气场也阴郁了不少，甚至都很少和自己拌嘴了。
明明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了……但总让人觉得不对劲，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
“可……”这有必要让沈泽九假死吗？
不等中原中也说完，森鸥外便猜到了他的想法，直接了当的堵住了之后的话。
“为此我每天夜不能寐，这种时候沈君愿意站出来……这份觉悟，不是应该嘉奖吗？”
“……”
“当然，我相信中也和沈君，只要我下达命令，你们都会毫不留情的替我扫清障碍。”
“但是，除却明面上的阻拦，更要提防暗处的刀……你在明，他在暗，唯有这样我才是最放心的。”
森鸥外转身走向中原中也，手掌搭在对方肩上微微施压，紫红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一丝丝警告。
不要越界，中也。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总要有人做出牺牲。”
四目相对，中原中也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连忙扣下帽子单膝下跪，摆出了绝对忠诚的姿态。
“是属下僭越了，首领。”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啊……
居然以下犯上去质疑首领的决策，真是……太胆大妄为了。
看着下方略显慌乱的中原中也，森鸥外心中的怪异感消失，这才是中也的正常状态，刚刚那种强硬质问的态度，可着实惊到他了呢。
“没有下次。”
“是。”
“既然任务报告完毕，中也君你可以退下了”
“任务……？”
“呵呵，中也刚不是在向鸥外大人汇报今天的任务流程么？”
紧闭的大门被从外推开，华美的和服衬得佳人容颜愈发美艳，尾崎红叶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二人的视线里，看样子是在门口听了许久。
“红叶君，这样很不礼貌哦。”
眉头微皱，森鸥外一副苦恼的模样不断地敲打着桌面。
“鸥外大人说笑了，我只是恰好路过听到中也的声音才稍稍驻足罢了。”
止步于中原中也身前，尾崎红叶护犊子的意味明显，还顺势弯腰摸了摸不知何时出现的爱丽丝。
“是吗……”
“中也你先退下吧，我要和红叶君单独说点事情。”
“臭林太郎好啰嗦！红叶姐我们不要理他了好不好！”
“哎———怎么这样！？”
“……”
大门闭合的最后一秒森鸥外还在嘤嘤嘤地乞求爱丽丝原谅，中原中也站在向下运行的电梯里沉思，沈泽九的计划，太宰治的异常，首领的态度……被大雾遮掩未来里，自己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我不会打乱任何计划，只是问一个问题。”
“那孩子会醒来的对吧。”
伸手扶正了爱丽丝头上的蝴蝶结，尾崎红叶将目光投向了房间深处。
“红叶君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结论吗？”
“是啊，可还是会想要再确认一下呢……”
“我能知道红叶君为什么这么在意沈君么？”
看着周身明显放松下来的尾崎红叶，森鸥外不禁有些好奇，屈指可数的见面次数会留下怎样深刻的印象。
“我很喜欢沈君的眼睛，人偶一般的琉璃瞳……什么都没有。”
“无悲无喜，作为人来说不是很糟糕的眼睛吗？”
“是啊，相当不妙呢……人是很复杂的生物，与其换上千面示人，倒不如一片空白来的清闲。”
就像在那个时候，即便无人开口，可那怜悯的眼神却是如此地让人厌恶……
只有他，无论是进来还是离开，冷淡的模样反而让人感到安心，于她来说怜悯和施舍的态度更像是一种侮辱，不断刺伤着尾崎红叶的傲气。
离开时遣散众人的举动，更是给尾崎红叶留下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很短暂，但也足够她蜕变成如今这副成熟稳重的模样了。
“当然，这里还包含了我的一点私心……”
作为见证【他】存在过的人若是全都不在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迎来了二次死亡，湮灭在他人的记忆中，直到我也不在后彻底消失。
略带沙哑的语调和沉重的表情无不告诉着森鸥外，这是在触及那个男人时才会出现的模样。
“林太郎，我要去逛街！”
“伤脑筋呢，我这边完全走不开啊爱丽丝酱～”
“我不管，就要逛街了啦！”
“好吧，真拿爱丽丝酱没办法～”
“爱丽丝酱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可以拜托红叶君帮忙照看么？”
“红叶姐～人家要去嘛～去嘛～”
“半天的假已经批下来了。”
爱丽丝和森鸥外的一唱一和皆被尾崎红叶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的状态还需调整，笑笑便领着爱丽丝离开了。
“那……红叶在此谢过鸥外大人了。”
……
所有人都走了，空荡荡的首领办公室内森鸥外放下手中的笔，推开了沈泽九“尸体”所处隔间的大门。
沈泽九安详地躺在床上，仍然没有心跳和呼吸，但距离他“死去”已经数个小时了，全身也不见尸斑浮现，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森鸥外坐在床边，神差鬼使地将手搭在了沈泽九的胸口处，不知过了多久……心跳从手掌下传来，微弱但不容忽视。
是了，本质上作为一名医生，森鸥外也相当享受这种感觉，已逝的生命在手下重新绽放生机什么的……真是让人身心愉悦。
“是异能力么？你接触过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过分真实了呢。”
“明明很内敛的人也会不自觉地暴露出内心想法，就连许久未曾联系的老师也发信息向我问起你的状况。”
“相较于非必要的保护，这样异常的存在……唔，要不要单方面撕毁协约呢～”
锋利的手术刀在森鸥外指尖旋转，闪烁寒光的刀锋摇摇欲坠，毫无疑问，一旦滑落将会直接刺穿沈泽九的身体。
“和命运来场赌博吧，沈泽九。”
尚未恢复意识的沈泽九当然无法回复他，森鸥外轻笑一声后默默感慨，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童心了？
手术刀被旋转着抛向空中，正下方是沈泽九的身体，如若下落时为刀锋便是【输】，为刀被则是【赢】。
输赢不定，生死难料。
这可不就是命运的赌博吗？
就让我看看，命运的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