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来了？”
听到下人来报，幽居后院的崔氏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早些年侯府格外低调，在京城中几乎隐形一般，后来随着孟洵入朝为官，又升至内阁，就有不少人来走动攀关系，但被拒了几次以后几乎都歇了心思。
崔氏还准备如以往一样打发了，谁知来人竟是怀阳郡主！
在崔氏看来，一个绝不可能会上门拜访的人，怎么会突然大张旗鼓来拜访？
而那道婷婷袅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视线里，容不得她不相信。
美人云鬓生香，雍容华贵，原本枯败萧瑟的府苑，在这抹艳色的点缀下都变得鲜活起来。
“怀阳不请自来，叨扰夫人了。”姜佑宁唇角含笑，不理会周围一众悄悄打量的人，神色自若地同崔氏请安说话。
“不知郡主今日怎会过来？”崔氏收敛了眼里的震惊神色，实在猜不到对方上门是何事，毕竟孟家和诚王府并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有些纠葛。
“今日去皇祖母宫中请安，偶然听到她老人家十分挂念孟老夫人，怀阳便自作主张，来给老夫人请个安，不知可方便？”
姜佑宁言笑晏晏，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丝毫没有外头传的那样跋扈。
不过这事儿崔氏不敢擅自做主，她命身边的嬷嬷去老夫人院里询问一番。
两人便坐在一起静静等候，好在姜佑宁知晓崔氏的不自在，时不时聊一些趣事缓解气氛。
不多时，那管事嬷嬷便回了，身边还跟着一位头发微白，但精神矍铄的婆子。
那婆婆进来就要给两人行礼，被崔氏赶紧劝住了。
“张妈妈不必多礼。”
又转头向姜佑宁介绍，这位婆婆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
张妈妈看着眼前这张美艳绝伦的脸微微一笑，态度十分和蔼，不卑不亢。
“老夫人说她已习惯青灯古佛，不愿参与红尘俗事，郡主的好意心领了，劳太后记挂，还请郡主代为转达。”
“是怀阳冒昧了，老夫人身体康健便好。”
姜佑宁也不强求，这位老夫人的脾性向来如此，这么些年哪怕是皇室宴会也从不出席，被拒绝也是情理之中。
反正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已经差不多达到了。
约摸是许久不曾出来走动，崔氏与姜佑宁相谈甚欢。
直到才意犹未尽地将人送出了院子。
而那厢，张妈妈回到侯府后院一个僻静的小佛堂。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满室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在静静地诵经，然而她面前摆着的却不是佛像，而是密密麻麻的牌位。
听到脚步声，她停下了声音，缓缓张开双眼，目光古井无波。
张妈妈躬身道：“主子，奴婢已经回绝了。”
孟老夫人“嗯”了一声，仿佛无悲无喜。
张妈妈面色有些纠结，踌躇道：“主子，这位郡主突然上门，该不会是宫里发现了什么，借此来试探......”
孟老夫人面色淡淡，似乎带着嘲意：“咱们这位圣上啊，若真起疑，可不是这么简单。看着吧，东跨院那边没事就没事。”
一旦东跨院那边出了什么事，她们这些老弱病残，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孟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些冷冰冰的黑色排位静静出神，一抹水光在眼里一闪而逝，她继续阖上了双眼，只余香炉里的冉冉青烟在静室里升腾而起，逐渐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