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的狐狸眼泛起汹涌,秦殊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就被秦瑾拦住。
紧跟着,就听秦瑾道。
“阿莹忘没忘规矩,我不知道。可二嫂,您这做长辈的,一见面,不分青红皂白,就挤兑晚辈,可不符合您的身份,更不合秦家要求家宅和睦的规矩。”
说完这话,秦瑾凉凉的看了一眼许锦华,然后拉过宋莹的手,将一枚礼盒放在她手中。
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温和了不少,神色也满是期待。
“打开看看。”
盒子里面,是一枚琥珀胸针,里面一只振翅欲飞的宝蓝色蝴蝶,蝶翼泛着萤光,琥珀的色泽透亮澄澈,一眼望去,就像真有一只蝴蝶,要从盒子里飞出来似的。
“喜不喜欢?这是美洲萤蝶的天然琥珀,这次出去调研的时候发现的,想着你不是喜欢蝴蝶么,就给你带回来了,专门让人做成了胸针。还是姑姑疼你吧?”
宋家院子里有一处花园,每到春夏的时候,总会引来许多蝴蝶。
小时候,父母忙工作,宋莹就时常追着蝴蝶跑,后来学舞蹈,也是觉得人跳舞的时候,像极了翩翩的蝴蝶。
只是这话,她只在去年第一次见秦瑾的时候,闲聊提过一嘴,哪里能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秦瑾居然还记得。
“谢谢姑姑,我很喜欢。”宋莹收好盒子,由衷道谢。
许锦华最见不得秦瑾偏疼宋莹。
“小姑子再怎么喜欢阿殊媳妇儿,也不该这么厚此薄彼吧?眼前还有一个孩子呢,你怎么就只记得那一个?”
“先不说这东西,是我专程留给阿莹的,只此一件。就说今天,说好了是家宴,我哪能想到二嫂把岚烟也喊了过来?你要是提前跟我说了,我又怎么会少了岚烟的礼物?”
秦瑾声音悠悠,和善的语气,却句句直戳许锦华别有用心。
“当然,我也不是拿岚烟当外人。但要说起孩子,阿舟、阿寄、阿殊不都是孩子?二嫂看我可有给他们几个准备礼物?”
说到这里,秦瑾看向秦舟、秦寄等人。
“你们几个老实说,姑姑这次来没给你们带礼物,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姑姑偏心,对你们厚此薄彼了?”
有人听到这话笑了起来。
“姑姑说什么呢,我们弟兄几个,都多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要礼物。是不是阿寄?”
“啊?哦,是,没必要。”
先搭腔的人是秦舟,大伯秦庸的儿子,如今26岁,跟秦臻的儿子秦寄同岁。
两人现在都在秦家的公司上班,未婚。
在这一辈的三个兄弟里,秦殊最小,却结婚最早。
这些年来,秦瑾虽然外嫁到了叶家,但叶家和秦家离得不远,平时秦瑾有空,经常会回来探望老爷子。
以前秦舟、秦寄、秦殊还小,她常带礼物过来。
如今三个大小伙都早已成年,一个个的在公司里身居要位,掌管着不少家业,除了逢年过节带东西讨个彩头,平时哪里还用得着秦瑾拿他们当孩子,回回来都要带礼物?
秦舟这么一说,许岚烟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但依旧保持着端庄温婉,含笑应声。
“瑾姨说笑了,今天也的确是我来的突然,只想着好久没见姑姑了,担心她的身体,过来探望探望,哪里知道今天秦家适逢家宴,来的不巧,实在是抱歉。”
说着,许岚烟站起身,冲秦老爷子和其他人欠了欠身。
“时间不早,秦爷爷还有各位长辈,家里只怕还在等我吃饭,岚烟这就先走了。”
“你走什么走?你是我侄女儿,当然也算半个秦家人,我在这里坐着,看谁敢赶你走?”许锦华拦住许岚烟。
“可是姑姑,爷爷还在家里等……”
“没什么可是的,许家跟秦家怎么说也是姻亲,难不成许家的女儿,来秦家吃顿饭都不成?”
“二嫂,没人不让岚烟吃饭,也没人要赶她走,你一开口就指桑骂槐夹枪带棒,不是让爸难做,也让岚烟丫头为难么?今儿个既然是来吃团圆饭的,那就都别走,没必要坏了和睦。”
秦瑾说完这话,揽过许岚烟的肩膀拍了拍,“坐吧,长辈之间开开玩笑,跟你做晚辈的没关系。”
“多谢瑾姨。既然这样,那岚烟就厚着脸皮留下了。”许岚烟柔柔婉婉的坐了下来。
许锦华顿时有苦说不出,有气没处使。
先点许岚烟不是自家人,又装大度留人用饭。秦瑾这打一棒子给颗枣的做法,倒是将自个儿的面子里子都周全了,但却越发显得她这个二嫂蛮不讲理。
哼了一声,许锦华将脸别过去,不想再看秦瑾那张脸。
客厅静下来。
秦瑾泰然自若的拉着宋莹在沙发上坐下,秦殊坐在了宋莹的另一边。
一直没有说话的秦老爷子这才开口。
“阿殊,阿莹,刚才你二伯母说的事,是怎么回事?”
一听秦老爷子过问,许锦华一下子挺直了腰杆。
看吧,老爷子最是重规矩!
秦瑾以为话题旁引,就能替宋莹解围,绕过这一关,可到头来呢?
老爷子还不是要兴师问罪?
秦家在帝都头把交椅的位子上,稳坐这么久,靠的是什么?
还不就是低调。
这下看她宋莹还怎么粉饰!
宋莹不必粉饰,只三言两语,客观陈述了下午发生的事,老爷子就已经怒不可遏,手里的拐杖,重重的在地板上锤了三下。
“这个姓李的,当我秦家的儿媳妇是什么?竟然如此嚣张!真是岂有此理!阿庸,现在就去给那个什么青橙的董事长打电话!要是他们青橙管不了底下人,那我们就帮他管管!”
“爷爷,您先别生气,注意身体。”宋莹关切道。
“这件事,我和阿殊已经有了盘算。”
说着,宋莹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老爷子,帮他顺着背,“我们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吃亏是肯定不会吃亏的。到是您,要是气出个好歹来,大家得多难过?”
跟着又劝了几句,老爷子这才终于消了火。
最后望着众人,严肃道。
“秦家的规矩,的确是要你们低调做人,不可滋事。但如果有人不识好歹,非要骑在你们脸上欺负人,那就得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帝都的规矩!”
“还有你。”老爷子看向秦殊,“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疼。要是连自家媳妇儿都护不住,那就干脆别姓秦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爷爷放心。”秦殊掀起那双狐狸眼,目光在客厅扫了一圈,“不管是谁,欺负了我媳妇儿,我都记ta一辈子。”
狼崽似的凶野气息,让客厅弥漫危险的震慑,尤其是许锦华,明显感觉到秦殊说最后半句的时候,那不逊的目光是在盯着自己。
被一个晚辈这样警告,许锦华当场就来了脾气,张口就要呛声,却被旁边的许岚烟拉住手腕。
“姑姑,冷静一点。”
许岚烟盯着许锦华,轻轻摇了摇头,“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姑侄俩的互动被宋莹收入眼底。
就在她欲收回目光的时候,许岚烟忽然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许岚烟不疾不徐的冲她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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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时间尚早。
秦庸陪着秦老爷子下棋,老二秦臻和三个孙儿都在跟前凑着哄老爷子开心。
其他人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
秦瑾拉着宋莹找了个僻静处,好心提醒。
“你二伯那两口子,到现在还不死心呢,好好一个家宴,非要将个不相干的小姑娘扯进来凑热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那点心思。许家那丫头不简单,你别跟她走的太近。”
“多谢姑姑提醒,我明白。”
“明白就好。我就怕你心善,觉得其他人都跟你一样好。你二伯母这人虽自私刻薄,但心思都在脸上写着,真小人,翻不出什么大浪。可她那侄女儿是许家老爷子一手带大的,颇有手段,在许氏集团也有名声在外,绝不是今天表现出来的柔弱良善。你千万提防着点。”
许岚烟的名字,宋莹这一年来可没少听。
想了想,她问道,“姑姑很了解许岚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