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浑身都爬满了瓷片碎裂的痕迹，每一道裂痕中都有鲜血不断流出，染遍了她的全身。
她此刻抱膝坐在小小的空间中，将自己的脸深深埋在膝盖之间，不肯露面。
“刚才脸都长我头上了，这会儿反而害羞了？”
然而被她诅咒过，被自己的愚蠢狠狠戏耍了一回的林郎，怎么会如她的愿？
林郎单手捏起小方块，将其高举过顶。
于是，三张庞大，充满好奇的脸庞，与埋在双膝的小脸对个正着。
“呀……”
轻呼一声，瓷娃娃用小手将自己的脸捂住，换了个姿势蜷缩着卧倒。
“呦呵，还换个体位？你能找个蜗牛壳缩进去算我输！”
稍微扭动手腕，那透过指缝悄悄观察外面的小眼睛就又对上了林郎的视线。
娃娃默默翻身，原地打了滚，将自己的脸转向另一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完林郎又将方块转个方向，死死盯住对方的脸。
不知为何，这个被囚禁的家伙，脑袋死轴，愣是不回答也不直面林郎。八壹中文網
林郎手腕累了，只好将方块放在桌子上，娃娃转一下，他就推动方块转一下，两人这是耗上了。
胡桃：“啊，晕倒了，好残忍~”
行秋：“林郎，这样欺凌弱小是不是有违侠义，她好像晕倒了……”
林郎无奈道：
“你们两个是看戏的观众吗？情感这么投入。她可是差点搞死我的鬼欸，有空同情她，不如给我拿张纸，我刚恶心地泪腺爆炸，也不见你们递张纸巾。”
“你刚才大发神威一招解决太帅了，忘了，忘了，嘿嘿~”
胡桃递过一张手帕，林郎也就此停止了滚动方块的折磨行为，让娃娃得以喘息。
“姑娘，你现在的状态可不兴留在人间，还是趁早去该去的地方，对你好，对大家都好。”
“这位女士…女鬼，你认得我吗？这是我的书屋，你在我这待了多久？为什么要袭击林先生？他似乎和你没有任何交集。”
娃娃一声不吭，一动不动，似乎真的是个娃娃。
“你们看吧，完全不配合。”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这么聪明的你就别和她斗气啦。赶紧问点什么，你肯定知道的吧。”
林郎方才明明有那么多猜测，而且现在没有直接灭掉女鬼，只是困起来，显然是知道了什么。
林郎摇摇头，心道还是得我来：
“咳咳，清燕是吧……阿武死了。”
娃娃——女鬼清燕悚然一惊，赶忙爬起来，一头撞在方块囚牢上，紧贴内壁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温柔的声音也变得尖细高昂：
“怎么可能！阿武会来找我的！”
‘啊，舒服了。出于猜测，不灭掉你一码事；但吓你一大跳那是另一码事。’
“你想的没错，这确实……就是我编的！怎么，终于肯说话了？”
清燕愣在原地，泪眼朦胧。
“哭了呢……”
“是啊，吓哭了，太残忍了……”
忽略两个看戏的家伙，林郎继续说道:
“既然你舍得开口了，那就说说为什么要给我下咒吧，或者说为什么会选中我？”
清燕也妥协了，没再沉默。
“我是来看书的。”
“还挺好学，文学少女呗。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很厉害，看起来特别吓人。”
“因为我很厉害，看起来吓人，所以你决定为民除害，给我下诅咒？还是说你们做鬼的就喜欢挑硬骨头啃，谁强就怼谁？”
清燕的小脑袋摇成拨浪鼓，慌忙否认：
“不，不是。你晕倒了。你的眼睛像刚才一样冒金光之后，行为很诡异，然后金光灭了，就倒了，很像是回光返照然后猝死。
我刚好会一点医术，以前也是医生，所以我就来看看……”
林郎回想起当晚，自己探索那个神树世界的时候，天理确实过来用自己的身体试了试新获得的神之力。
因为新力量刚到手就被用干净了，连体力都被榨干了，所以印象深刻。
‘那么问题来了，天理当天趁我不在的时候，究竟做了什么？连鬼都觉得诡异，莫不是突发恶疾？’
想不到就直接问：
“所以我当时做了什么？”
“啊？那个…我也不记得，但就是有一种很诡异的记忆留在我意识里，那段时间的记忆不知怎么回事我给忘了。不是，重点不在这里啦！”
秋燕用手拍拍眼前的空气墙，打断林郎的沉思，示意他继续听：
“然后我以为你快要死了，就过去用我引以为豪的医术救你。
你的情况看起来岌岌可危，超出我的水平了。我就有点慌，掐你人中也没用，就想试一试新学的唤醒术，然后……”
“唤醒术？什么仙法吗？”
清燕见林郎对医术感兴趣，眼睛一亮，完全忘记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兴奋的介绍道：
“对对，仙人用的！我是从这个房子里的书里学到的，据说非常有用，只需要使劲拍几下晕倒的人的脸，就可以把病人唤醒！声音越大，效果越好。”
林郎沉默了一下：
“没毛病，对付装睡得人确实是一门仙术。请继续，我是指继续说那天晚上的事。”
“然后我忘了我现在身上都是血，一紧张，就全都涂到你脸上了……
再然后你就突然诈尸了！就像你刚才一样，超可怕！”
清燕做出了一个被吓了一大跳的夸张表情，随后伸出三根手指：
“像鬼一样，吓得我回家躲了整整3天！”
林郎非常难受，居然被一个鬼说像鬼诈尸一样可怕。
“那也就是说你其实对我没有恶意？”
“是。”
他想到重云当时说过的，这诅咒没有恶意。
当时听来感觉离谱，现在居然真的是事实，方士世家的传人确实有两把刷子。
“那你知道我昨天夜里也来过？”
“？？？”清燕满脸迷茫，“不知道，我睡了整整3天。”
3根手指继续晃悠。
“那你这诅咒是怎么下的？”
“不知道。”
“你怎么今晚不睡觉反而蹦到我脸上？”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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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迷惘的表情，林郎明白了：
这是一个读书好学，善良胆小，会点‘医术’，但一问三不知的女鬼。
于是他绝了追问诅咒的想法，转而问起清燕自身。
“你是咋变鬼的？怎这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