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黎明未至。
烛火摇曳,人影散乱。
一桌,三椅,一书屋。
一鬼,三人,一会谈。
自林郎三人商讨完毕进屋后,他们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行动。
关门,熄灯,点烛火。
拉开椅子背对烛光围坐在桌前,用漾影淹没桌上囚禁清燕的囚牢。
分明是鬼最喜欢的阴影之地,但清燕却完全开心不起来。
三对颜色各异的妖星在黑暗中反射烛火斑驳的碎影,迷离可怖。
牢牢锁定她,犹如实质的目光,配合山郊野外无人言语的寂静氛围,带来令她窒息的压力。
‘现在是要判决我这个鬼了吗?也对,毕竟早就该离开了,滞留在这里只会害到其他人,说不定还会将病传染出去……’
“现在,说出你的愿望。”
梅花赤星如是说道。
“啊?你们不杀我?”
清燕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判决是不是有奇怪?
林郎解释道:
“杀太难听了,我们是准备送走你。但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郎在过去是不认可鬼这种说法的,因为它并不一定存在,就算真的有,林郎也坚信:
没有什么鬼不鬼的,都只是一些心愿未了的人罢了。
眼前的清燕,没有主观害人倾向,除了给自己留下一点不敢被庸医喂药的阴影之外,也暂时未造成破坏。
所以通过实现她的愿望来送走她,是三人一致认可的结论。
“那不还是杀吗?”
清燕声音越说越小,直至微不可查。
“嗯?”
林郎没太听清她说了什么,疑惑地哼了一声。
清燕微微抖了抖,赶紧回答:
“不知道!”
咧着嘴角,林郎心道麻烦了。
没有人的人生是不存在遗憾的,或是感情,或是事业,或是梦想,总有欲求与瑕疵。
而她连自己临终有么有什么愿望都不知道,这是走马灯没专心看啊。
“你口中的阿武呢,你们之间没有遗憾?
你的亲人朋友呢,没有留言?
你的梦想追求呢,啥也没有?”
清燕陷入沉思:
“这些都是可以说的吗?那我有很多很多!”
她用双手比划出一个大大的圆,希望将一切愿望包在里面。
“阿武说好了会和我一起走遍世界!
我和志琼也约好了,以后走出村子,会像斯坦利一样冒险!
我还要学习更多的医术,去救很多很多的人!”
原来是想成为游医在提瓦特冒险的少女啊,可惜并不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时间将她的梦想与憧憬定格在两年前,命运将她独留此处,孤单落幕。
“都是很美好的愿望。能说说阿武和志琼吗?”
“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
志琼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两个从小就一起长大。
一起读大冒险家斯坦利的传奇故事,一起去河里摸鱼,一起去村边的荒井探险,一起约定好成为大陆闻名的冒险家。
志琼很厉害,她总是能走一遍就画出超级准的地图,村边的每一个小土包她都能标准的清清楚楚。
不过她总是比较冒失,总是摔倒受伤然后哭兮兮的,嘿嘿,可都是我一直在照顾她哦。
然后,阿武……
阿武是带我走出村子的人,我很喜欢他。
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受了很重的伤,浑身是血,话都说不清了。
多亏我从志琼那里得到的医术经验,不出一个月就很好的治好了他。
他平时话很少,但人非常好,帮我采到很多新鲜的草药。
他还会用刀,挥的呼呼作响,能打三头野猪,可厉害了!
他还会讲很多有意思的故事,说什么雷电将军一刀劈开大陆,贝壳变成岛屿,安装在地上的太阳……
总是都是非常神奇的故事,有的比这屋子里的医书……额,小说,比小说还有意思!”
清燕滔滔不绝,但除了志琼就是阿武,没说别的。
不仅没有丝毫说到璃月港这座国度中心的明珠,甚至连她曾经居住的地方都极少提及。
就像她的世界,从来只有这两人的痕迹,再无其他。
等待清燕兴奋的说完她所有的记忆,林郎看了一眼并没有变短几分的蜡烛,继续追问
“那你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里吗?”
“不知道……”
刚刚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秋燕,转眼就变得低落。
“阿武说要去找解药,就回故乡了。
志琼自从我一年前跟着阿武离开村子,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林郎:“怎么听都像是向往外面世界的土妹子只能和青梅竹马一起看书排解落寞。
结果遇到外面的世界来的野男人,被花言巧语骗的晕头转向。
然后毅然决然放下和青梅竹马的约定,和野男人跑到外面花天酒地,然后又被抛弃的剧情。”
清燕奋起反驳:
“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阿武才没有花天酒地!志琼才没有被骗!
他们都是很厉害的人,阿武肯定找到解药了,志琼现在也一定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冒险家了!”
而后清燕像是想起什么,用拳头一锤手心:
“对了,礼物!我可是亲手制作了礼物给阿武和志琼。
阿武的是我亲手编制的方巾,他经常用衣服擦那把破破烂烂的刀,用方巾肯定会好很多。
志琼的是一块怀表,用我最喜欢的表改成的冒险家绿,她肯定喜欢!
可是……可是我的家被拆了,礼物都不在了,给阿武留的信也没有了……
他们收不到我的礼物会不开心的……”
清燕泪眼汪汪盯着拆了她家的行秋,她突然有点后悔之前用看书来抵消拆房的大气行为,因为礼物和信比‘医术’更加重要!
行秋示意她安心,并说道:
“你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了,那是属于你的东西,自然应与你一同沉眠。现在它们就在你的身边。”
当年行秋将其葬在旁边后,顺便打包了她的所有家当,出于隐私问题没有一一查看,只是将它们装进箱子里,和她一起埋入大地。
现在有了当事人的请求,那就需要再将尘封的事物挖出来了。
行秋转头看着周围这一圈书架,扫过上面的藏书,长叹一声:
“唉,只是我这房子,恐怕是难以保住了,这些书又要遭受奔波之苦了……”
“不拆你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啊,所以,麻溜的,开始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