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川前前后后打量着房屋，其实也说不上打量，站在不大的院子中一眼就能看明白了。
宋小妮蹲在一旁，撑着个小脑袋瓜子，张个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这看那的宋川。
宋川转眼就看见了她，两人大眼瞪着小眼，略微有点尴尬，一时间宋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实话，宋川从小，家里就他一个孩子，突然让他与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小女娃相处，还真有点不知道该咋办了。
“咳......妮子......”
“汪汪汪......”
宋川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一只干瘦干瘦，还黄不溜秋的大黄狗不知从哪里蹿了进来。
它摇晃着尾巴，就冲宋小妮跑了过去。
“大黄，你来啦，今天我们家还没有做饭哦，所以没有东西给你吃啦！”
宋小妮蹲下的身子还没有一条大黄狗高，伸出小手摸了摸大黄狗的头。
大黄狗像是听懂了一样，呜咽了两声，尾巴垂了下去，但很快就又摇晃了起来，围着宋小妮转着圈，蹭了蹭她的手，还舔了几下。
宋小妮被它逗的嘻嘻笑了起来，一狗一女娃在那里玩的很是开心。
“这是谁家的狗啊？”
宋川有点惊讶，这里竟然有养狗？
在这缺粮的70年代，养狗啊，猫啊，可都是会被戳着脊梁骨说败家的，毕竟人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有口粮给狗和猫吃啊！
“哥哥，你不记得了吗？大黄是村里的狗，不是谁家的啊。”宋小妮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宋川。
宋川没说话了，他总不能说不记得吧，按照今早的架势，他要是这么说了，村里的人估计又要以为他脑子傻了。
可说记得，他确实啥也不知道啊。
以后还是少说话为妙吧！
宋川笑了一下，这时大黄狗凑近宋川闻了闻，似乎是觉得味道不对，闻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撇了宋川一眼，便直接走了。
“咦~大黄平时最喜欢粘着哥哥了呀，今天怎么就走了啊？”
宋小妮疑惑的皱起了小小的眉头，歪了歪身子朝离去的大黄狗看去，嘟着嘴做着思考的模样。
“可能是哥哥昨天在稻田里泡的太久，身上难闻吧！”
宋川想了想这般说道，都说狗的鼻子最灵敏，能闻出不同人身上的气味，他不是这个时代的宋川，这条大黄狗估计是闻出来了。
宋小妮皱了皱鼻子，小跑过来一下抱住了宋川的腿，学着大黄的样子，将小脸凑近宋川努力的吸着鼻子闻了闻。
然后将整张小脸高高扬起，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宋川，露出一个笑容，笑嘻嘻道：
“哥哥身上一点都不难闻啊，昨天队长爷爷家的叔叔给哥哥擦香香了呢。”
擦香香？这是什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说法？
宋川知道，宋小妮指的是昨天他被从满是淤泥的稻田里抬到大队长家时，大队长的大儿子宋建国帮他把身上的脏泥清除的事情。
宋川无奈，看着宋小妮这天真灿烂的笑容，不由的笑了起来，揉了揉宋小妮的头。
宋川弯下身子，轻轻一抱，就将宋小妮抱了起来：
“妮子饿了吗？哥哥给你做晚饭吃吧！”
宋小妮也确实饿了，点了点头，肚子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宋小妮抿嘴笑了笑，一手按压着肚子：
“哥哥，我不是很饿的，就一点点饿，肚子就咕咕叫，嘻嘻。”
宋川笑容凝滞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抽动了一下。
宋川拉过宋小妮按压肚子的手，将她放在了地上，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她：
“再饿，也不要压着肚子，对肠胃不好，知道了吗？”
肠胃是什么啊？宋小妮不懂，但看哥哥这么认真的模样，还以为哥哥要生气了，抿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
宋川叹了口气，也是心疼宋小妮，糙黄的头发，满是冻疮的脸和手，只有那双大眼睛清澈水灵。
宋小妮才五岁，却有着现代五岁小孩不曾有的活泼，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心疼。
想起早上宋小妮抱着自己嚎啕大哭的样子，宋川内心隐隐燃起一种责任感，不想再看见妮子哭了。
宋川准备做晚饭，可这个家里除了那一点点米和水外，其他能吃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问了宋小妮才知道，平时在家一般都只是水煮米。
多放水少放米，熬成粥，为了水里有米味，就连淘米水都不舍得倒掉，一块熬。
现在也还没到分粮的时候，要等公粮和集体储备粮都上交后，上头发话了，才能开始分粮。
不过就算分粮，也是按照工分分配，还要等队里的会计算好了，最后大家才能拿上粮食。
宋川家的这点米，还是之前省下来的。
这么说来，这不到一碗的米，还不能一次性煮了，要不以后就没的吃了。
宋川看了眼瘦骨嶙峋的宋小妮，难怪会养成一饿就压肚子的习惯，五岁娃才三岁的身高。
顿顿吃不饱饭，也没啥有营养的东西，根本长不了身体。
“哥哥，家里没猪毛菜了，我们去割点回来吧，等天黑了就找不着路了。”
宋小妮见宋川看着那小米缸的米愣神，疑惑的凑了过来，伸出小手拽了拽宋川的衣角。
猪毛菜？
等宋小妮领着宋川来到门口不远处，村庄树木下的一处砂质土壤地时，宋川看到那跟猪毛一样的绿色植物，才明白过来，这是野菜的一种。
因为现在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便都会挖点野菜来凑合着吃。
在这个年代，野菜遍地都是，也是很宝贵，即使味道不好，但能求个饱腹就不错了。
两人拔了一点回家，家里也没油，不过宋川幸好是会做饭的，虽然不知道这猪毛菜该怎么处理，但也就当做普通的菜给做了。
先是将猪毛菜用水焯了一下，切碎。
熬米粥时，直接将切碎的猪毛菜全都放了进去，简简单单的菜粥也就做好了。
宋川将盛了菜粥的两个碗端到了木板桌子上，宋小妮已经摆好了筷子，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晃荡着小短腿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