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自《系辞》始把《周易》理论筮术化,即“亦筮亦理”的对《周易》一书理论化,后人也是受《系辞》的影响,认为《周易》是筮卜之书,而认为《易传》才是义理之书。《易学基础教程》里对《系辞》的易理观从三个方面进行了论述:一、论占筮的原则和体例二、论《易经》的性质三、论《易经》的基本原理(《易学基础教程》朱伯崑主编 第97页)首先说明《易学基础教程》里称的《易经》实指《周易》一书不包括《易传》。这《易学基础教程》里并没回避《系辞》论占筮的原则与体例,确实《系辞》里讲了如何占筮和占筮的原则。那么,这种讲占筮的理论也能称上是哲学吗?可古今学者不无公认《易传》是义理(哲学),那么《系辞》是《易传》里的重要组成内容,自然《系辞》也就是公认的哲学了。因为众多学者认为《周易》是卜筮之书,《易传》才是讲义理的(哲学)。这是否意为讲占筮的理论文章也能成为哲学么?《周易》一书里并没有讲筮卜,及讲如何筮卜,却被学者们称为筮卜之书,而恰恰《系辞》文章里讲了如何筮卜的方法及理论,反而认为是哲学书。而正如《易学基础教程》认为:“《系辞传》论占筮的原则和体例,其内容有两方面,一是对卦爻辞的意义及其卦象爻位等的解释,一是论揲蓍求卦的过程。”
(《易学基础教程》朱伯崑主编 第97页)这种说法是确实的,既然知道《系辞》是论占筮的原则和体例,《系辞》文不是成了巫术理论了么?还能认为是哲学呢?当然《系辞》里也论述了《周易》的义理思想,并又创新出新的哲学命题。《系辞》才是亦筮亦理的充斥着神学思想的文章。也许这就是《易学基础教程》里说的《易传》是回答和解释《易经》如何占筮和为什么占筮的依据了。不过这种说法太宽泛,也不正确。在《易传》里只有《系辞》、《说卦》讲了占筮的方法和原则。并且《系辞》与《说卦》在讲占筮时还不忘论述今本《周易》的义理内涵。至多《系辞》是亦筮亦理的一篇“易学”文章。也不能一概而论《易传》回答和解释《易经》如何占筮和为什么能占筮的说法。事实上,《系辞》根本没有说明《周易》是如何占筮和为什么能占筮的说法来。《系辞》里说的占筮方法与原则是张冠李戴,即把后来史巫筮卜产生的八卦内容认为是《周易》里的东西了。这是《系辞》作者的错误认为。《易学基础教程》里说的“《系辞传》通论《易经》和筮法大义。”
这种不加分析的认为,是和《系辞》作者是一样的认为,认为《周易》原创就是有筮法,那是一种错误的认识。《系辞传》指向今本《周易》的卜筮说法:“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刚柔相推而生变化。是故,吉凶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忧虞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六爻之动,三极之道也。是故,君子所居而要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系辞》里的这段话,作者虽然是用《易》称:“《易》之序也”、“爻之辞也”、“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
这实际就是指《周易》里的爻辞(即今本《周易》的爻辞),可以占断事情的变化。《系辞》里还说道:“子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易》有圣人之道四焉,以言者尚其辞,以动者尚其变,以制器者尚其象,以卜筮者尚其占。是以君子将存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这里把《易》(指今本《周易》)说成具备了圣人的四种原则,其中之一是用《周易》来占卜。是君子要所行、所为、所要遵循《周易》一书里的四种原则。其中一项是来占筮,其它三项是“辞”、“变”、“象”。这正是《系辞》作者被今本《周易》的外在形式所迷惑,而亦理亦筮的论《周易》。无论《系辞》作者们论述的“言辞”、“变化”、“取象”多么的义理深奥,都被所认为《周易》有占的功用冲消掉。这就是《系辞》对《周易》一书性质的说法,有四种圣人之道在其中,其一是占卜的功用,《周易》岂不成了筮卜的工具么?这岂不成为“哲学变成了神学的婢女”了吗?进入帝国时期,哲学与神学相合流。确实是这样,《系辞》里的哲学思想成为后封建时期神学天命思想的活水源头。后封建时期与先秦相比,没有了哲学。后封建里的哲学成为了天命神学的解释工具。那么,我们要问《系辞》作者从何得出《周易》“以卜筮者尚其占”的根据呢?即《系辞传》认为《周易》能用来筮卜的根据是什么呢?其认为的根据是否能够成立呢?我们已知《左传》里记述春秋史巫用《周易》之名份来筮卜,但那是史巫的错误认识,是将早已出现的那套“六联体”符号,即并不是《周易》里原创出的六十四个不相同的“六联体”符号,分出八个经画符号(春秋时期还没有出现八卦一词),纳入八种自然物象(春秋八个经画符号也就是后来《系辞》里总结出的八卦符号,只有八种取象),以推论人事吉凶的“先知”来。这是史巫所用的一套八卦筮卜术,《周易》里是看不到的,说明不是《周易》里的内容。春秋史巫筮卜时,如何起筮,《左传》里没有记录。《左传》里保留下来的筮例,只有推论人事吉凶的“先知”内容。就是通过六十四画符号里的取象,来比类、附会人事吉凶。当然也不否认春秋前期的筮例,是看筮出六十四符号里的某一个画符号也就知道那一个画符号(后称卦画符号)下里的《周易》文辞。也就通过《周易》里的某一句话来比类、附会所问人事吉凶。这就是春秋时期史筮所谓用《周易》筮之的方法过程,实际离不开六十四画符号与“六联体”画符号里的取象来筮卜。而六十四画符号不是《周易》里原创,六十四画符号在《周易》之前早已产生,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从目前考古界发现《周易》一书之前所出现在甲骨与铭器或陶器上的六十四画符号,还没有证据证明六十四画符号是用于筮卜的。如同六十甲子排序符号,同六十四画符号一样,都同时出现在殷商时期的甲骨上。也如同甲子六十符号(干支)一样,在筮卜、八字、风水学上变成了重要而不可或缺的推演工具。那么,“甲子”符号难道在起初就是用于筮卜、算命的工具吗?显然不是的。我们知道人类最早的记事文字,起源于刻画符号,但还没有象六十四画符号的那种规律性的组合形式出现。在没有证据证明六十四画符号在《周易》一书之前,就是筮卜之用的。《周易》一书所用六十四画符号就是一种排序用意而已。退一步讲,即使西周早期,史巫用六十四画符号起筮,筮卜吉凶之事,而《周易》作者用六十四画符号编排出六十四篇义理文章,又有何不可呢?这同换成甲子六十符号排序编排出六十篇义理文章的道理一样,这是《周易》作者用何排序而已。而史巫见六十四个画符号(即六十四个不相同的“六联体”符号)而创筮卜之术,又借助《周易》里的文章句子,“解读”人事吉凶(即做为通神的工具,“窥视”天命吉凶),那只是史巫的迷信行为,但并不改变《周易》的义理性质,即《周易》是哲学之书,已然是哲学之书,并不因史巫做为卜筮之辞,就把《周易》错看成卜筮之书。而研究《周易》者也不能见有人以《周易》之名筮卜,就不分清红皂白的认为《周易》是筮卜之书,或认为有占筮的功能。所以《系辞传》的作者认为《周易》“以卜筮者尚其占”,是《系辞传》作者认识上的错误,是被六爻式的《周易》(即今本《周易》)结构所迷惑。但并不因《系辞》里说《周易》有占筮的功能,《周易》就真的变成了占筮之书了吗?《系辞》里说《周易》有占筮功能,并不符合《周易》原创文章里的内容,那是《系辞》作者无法弄清史巫筮卜所形成“《周易》筮之”的历史成因。当然没有弄明白原始《周易》被篡改的过程,孔子尚且没有弄明白,在文化钳制的帝国时代,《系辞》作者能说清楚吗?当然也受时代局限,因考古学不发达。至于《系辞》里所讲的占筮方法,即所谓的“大衍之数五十”起卦方法,更不能说明是《周易》里的东西,那是“八卦占筮”的起卦方法。“八卦”与《周易》是不同的概念,“八卦”是卦学(筮术)里的概念,“八卦”是从六十四画符号里抽象出八个名称,即“乾”、“坤”、“兑”、“离”、“震”、“巽”、“坎”、“艮”,并且有自己的符号,即是以三画为联体的符号。八卦又有自己固定的八种自然物象,即取象,为“天”、“地”、“泽”、“火”“雷”、“风”、“水”、“山”。同时也有卦学上的六十四卦象名称,如“乾为天,天风姤,天山遁,天地否……”。这均是《周易》一书后产生的卦学内容,目的是用来筮卜的,实与《周易》无关,是两股道上跑的车,是各行其道。而是到了《系辞》的作者们错误的把本是两股道上的车并轨一道来谬说,说《周易》有占筮的功能。而“八卦”卦学本身在历史上与《周易》比是后来产生的筮术,《周易》之前有筮占,而筮之初用法还无从考证。“大衍之数”却是八卦筮卜上的起卦方法,但不与《周易》相关联。把“大衍之数”按在《周易》头上,实属张冠李戴。本身在帛书时代《系辞》里还没有填进去“大衍之数”,这只不过是西汉人总结的是八卦占筮上的起卦方法,而添进到《系辞》里。《周易》一书既没有讲述占筮及占筮方法,而且还是反对占筮的,《周易》里体现的是无神论思想,《系辞》的作者们说《周易》有“占”,纯属无稽之谈。